“你們在做什麼?滾出去!這裡輪得到你們來撒野嗎?我可是國丈,當今的皇后是我女兒!”周奎咆哮道。
一大早上,錦衣衛和太監破門而入,他本以爲等來的會是自己的爵位封賞,卻沒想到家裡直接被包圍了。錦衣衛們正在翻箱倒櫃查抄他們家的財物,將值錢物件全都從屋裡搬到了院子內。
“爹,壞了!俺妹子不會真的被陛下給廢掉了吧?”周鑑驚惶道。
“什、什麼?!!!不,不可能的!玉鳳說皇帝很寵愛她的啊,她如今還身懷龍子,皇帝怎麼可能會對她下手呢?!”周奎不可置信地反駁道。
“我的女兒啊!一定是有壞人暗害了咱女兒!天殺的周奎,我早就說過,要你不要送女兒去選那什麼王妃,當初倒不如嫁給臨縣的王財主,也好過現在花錢讓咱女兒受罪!”周母哭天搶地地喊道。
“嗯?!”北鎮撫司提督指揮使湯豫聞言愣住,與傳旨太監相互對視一眼,卻並沒有言語交流。
“公公,公公您饒了我吧!咱們家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兒啊?公公,這點心意您收下,還有這些,這些也給您……”周奎哆哆嗦嗦地從袖子裡掏出金銀就要賄賂傳旨太監。
湯豫銳利的目光掃向太監,太監臉皮忍不住抽了抽,後退半步。湯豫笑了笑,一揮手說道:“來人吶,將他們身上的錢財也給搜出來!”
“將軍,將軍!我們無罪啊,求您饒了我吧!我給你跪下了!”周奎撲通一下跪下,把湯豫嚇得一激靈。他連忙讓開,並讓手下將周家人一左一右夾住胳膊架住,不許下跪。
不管周家人怎麼呼號、哭天搶地,來往的錦衣衛都是一概不理會,只是一味地搜查東西。周家人在這種極大的恐懼之中呆了許久,周鑑的褲腿好像都有點溼了。
周家的僕人們很熟練地跪在一旁,表現得十分乖巧,倒也算不上驚懼。畢竟權貴被抄家嘛,他們沒見過,也聽說過,反正是波及不到他們這些下人的,頂天了就是將他們發賣,給誰幹不是幹呢?
周家是暴發戶,可沒有忠僕和家生子之類的,加上他們又摳門,對奴僕挑剔,奴僕們並不可憐自己的主子們。
一個時辰以後,錦衣衛們將周家三進的宅院搜查完畢。這雖然不是頂尖的宅院,但這裡可是北京,百姓年收入十兩白銀,這院子就值兩千兩,掏空六個口袋也買不起。朱由檢也不算虧待老丈人了吧?可是人都是慾壑難填的,他們什麼貢獻都沒有,卻覺得自己值得更多。
錦衣衛招呼着將周家的奴僕帶走,將除這間宅子以外的房契、地契帶走,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一箱箱往外搬。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坑蒙拐騙、受賄索賄得來的錢財被拿走,周奎感覺自己的心尖兒都在發苦,更是篤定了自己的女兒已經被皇帝廢掉了。他頓時感覺人生都灰暗了。
湯豫翻看着賬本,正在規劃下一站要去哪裡。這些人也算可憐,有的是自己趕着上來送錢,有的則是被周奎忽悠的小官小吏、地痞流氓。
周奎承諾着讓自己的女兒給皇帝吹吹枕邊風,給官員加官進爵;等他有權勢了,可以給那些個地痞流氓安排一個差事。而且周奎現在就有南城兵馬指揮使的官身,雖然一個兵都沒有,但官服、俸祿還是有的,穿上衣冠也能唬人。
終於等東西都搬運得差不多了,傳旨太監纔開始宣讀旨意。其他錦衣衛都出了門,指揮使湯豫把守門口。周家人癱軟在地,面如死灰等候審判。“皇帝口諭:
周奎,你這個混賬,你們一家子人都昏了頭,給皇后進獻下胎藥,謀害龍子,坑害皇后,險些釀成大禍,罪該萬死。
你犯的罪千刀萬剮都不足惜,朕本不應該饒你,但念在皇后的情面上暫且留你一條狗命。
着罰沒你等家產,處以禁足三個月。念你等往後安分守己,不要再惹是生非,給皇后抹黑。須知朕給你的纔是你的!
欽此!”
傳旨太監唸完,將一包藥材和老道士的供詞丟在了周奎的面前,而後轉身離去。湯豫將一百兩銀子砸在地上說道:“這是陛下賞你的。”
說完湯豫關上週家大門,落鎖!偌大的周府裡面就只剩下周奎、周鑑和周母三人。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他們悲喜交加,而後相擁而泣。哭了一會兒,周奎推開妻兒,爬到院子中央打開錢袋子,用後槽牙咬了一口,是上好的紋銀沒錯。
周鑑湊過來舔着個臉說道:“爹,能不能分俺一半?呃,十兩也行!五兩,五兩總可以了吧!我可是你兒子,親兒子!”
“去去去,敗家子,膽兒也忒小,還不回去換褲子!”周奎不屑道。
“我看你們爺倆都掉錢眼裡面去了,現在有錢能買到東西嗎?”周母絮絮叨叨說着,打開了院子中央留下來的糧食袋,還有一小包鹽,這些糧食活是可以活下來了,就是要過幾個月苦日子了。
周府門外前後各有士兵駐紮看守。國丈府被抄家了,這可是大新聞,整個北京城都熱鬧起來了。百官們雖然也聽說過國丈有些不靠譜,但大明的國丈向來都是不靠譜的。現在周奎還沒有得勢,倒也沒有鬧出太駭人聽聞的醜事來。
皇帝這樣做就有點不當人了,而且國丈是重點嗎?他背後的皇后纔是重點啊!皇帝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要廢后?!
大臣們開始頭疼起來,這大明皇帝怎麼了,非要折騰自己的皇后嗎?大臣們可不想再玩一出爭國本的戲碼了,於是有大臣開始擬奏摺準備勸諫了。
而外廷風聲鶴唳,內廷周皇后卻一臉懵逼地看着淨軍太監一箱箱地往她院裡搬東西。
朱由檢及時出現解答了她的疑惑:“梓潼,我把你家給抄了,值錢的玩意都在這裡了,你不會怪我吧?”
周皇后頗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既有感動,也有不安。她急忙問道:“陛下,你把臣妾爹孃怎麼樣了?!”
“朕只是罰他們禁足一些時日,沒傷他們。你往後可以賞賜家人一些錢貨,但需要恩威並施,不能一味縱容,更不能讓他們在你面前撒野,這也是一個合格的皇后要學會的。
而且你已經嫁與我了,孃家是孃家,這裡纔是你家,你跟我纔是一家人,懂了嗎?”朱由檢摸着周皇后的小臉說道。
“臣妾明白了。”周氏把頭埋到朱由檢懷裡,低聲說道,“是臣妾讓陛下爲難,勞煩陛下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