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珈藍溫聲道:“欺君可是死罪,本宮不認爲紅玉敢欺瞞陛下!”
龍清燁大怒道:“蘿兒!”
沈嘉蘿仰頭瞧着龍清燁,悽然道:“我真的沒有……趙侍衛的確送我回來……可是我們是清白的……”
小順子慌忙磕頭道:“啓稟陛下,奴才有話要說!”
龍清燁此刻腦中一團亂麻,聞言冷聲道:“講!”
小順子忙揚聲道:“那些日子,龍翊已經將沈嘉蘿貶爲九等奴婢,宮裡的人都說沈嘉蘿已經沒有翻身之日了!龍翊對她也很厭煩,從不主動召見她,可是奴才卻常常看見趙侍衛去後院探望沈嘉蘿。按理說,那時趙侍衛是龍翊跟前的紅人,龍翊都反感沈嘉蘿,他一個侍衛統領爲何要關心一個失寵的皇后,而是還是個打入冷宮又當奴婢的女人,這其中實在奇怪!”
沈嘉蘿轉身瞧着小順子不敢置信道:“你爲何也要誣陷我?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爲何也要血口噴人?”
小順子壓低着腦袋,膽怯磕頭道:“陛下明鑑,奴才所言句句屬實!”
劉四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上前磕頭道:“陛下,小順子所言千真萬確,那段日子龍翊對她極爲憎惡,根本不會特意留心她,她或許在那時就存了另謀出路的想法!趙侍衛雖然是侍衛,對一個宮女來說,何嘗不是好的歸宿?”
衆人聞言慌忙上前,紛紛應和,沈嘉蘿瞧着身後跪拜的一羣奴才,看着劉四喜花白的頭髮,恨道:“你們……你們……”不過一月不見,劉四喜已經蒼老,就如同面前的白綺琴,也已經花容不再。這些消失了的人,一夜之間都來到眼前,所謂的竟然都是同一個目的,那就是誣陷她與趙甲有染!這些人,難道都沒有良心了嗎?
龍清燁冷冷瞧着殿中身影單薄的沈嘉蘿,腦中的怒火已經燒得他面目通紅,沒想到她竟然會與一個侍衛私通,還是在那樣的環境下。原來,自己真的是她手中的棋子,只是美好生活的棋子罷了!這顆棋子,有一段時間竟然只是一個侍衛!
沈嘉蘿絕望的看着身後的衆人,想着他們每個人誣陷她的利益,始終想不明白。她搖搖頭,轉身揚聲道:“陛下,這些人說的都是片面之詞!不可信啊!”
穆珈藍揚聲道:“你方纔不是說,要請太醫局的太醫麼?他說的話,你可信?”
沈嘉蘿聞言一怔,既然穆珈藍能找來這麼多人冤枉她,一個太醫有何足掛齒,自然也早就被她所用!縱然請來了,也不過是多添她一樁罪責,坐實了她私通的惡名!
龍清燁怒道:“傳太醫!”
早就等候在門口的老太醫聞言,顫顫巍巍的進得門來,躬身立在門口恭敬道:“老臣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
龍清燁怒火中燒,揚聲道:“你說!那夜可是趙甲將沈嘉蘿領到太醫局救治的?當夜,他們二人可宿在一處?”
當夜的情形,老太醫最是清楚,明明是龍翊親自抱了沈嘉蘿來到太醫局,看着沈嘉蘿無礙,這才吩咐趙甲看護,獨自離開。只要老太醫堅持說是龍翊,沈嘉蘿就能擺脫淫亂宮闈的罪名。
可是這一切,沈嘉蘿一概不知,知情的只有趙甲與老太醫,還有遠在滄州的龍翊。
老太醫聽聞龍清燁接二連三的發問,顫抖道:“啓稟……啓稟陛下……當夜的確是趙甲抱着一個宮女來太醫局的,還再三囑咐老臣好生救治,看樣子十分焦急!”
龍清燁怒道:“那宮女是誰?可是沈嘉蘿?”
老太醫顫巍巍道:“老臣……老臣並不認識那宮女,不過卻記得她的樣子……只要……能再見到她……老臣……老臣一定能認出來!”
龍清燁心頭尚有一絲期盼,慌忙傾身道:“你看看,可是站在下面的女子?”
白綺琴躬身退開一步方便老太醫指認,沈嘉蘿回頭苦澀道:“您可認得我?”
老太醫匆忙擡眼一瞧,點頭道:“啓稟陛……陛下……就是這位女子!”
沈嘉蘿心頭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聞言急切懇求道:“您快告訴陛下!當夜,趙甲是不是一直守在門外的?”
老太醫避開她懇求的目光,退後躬身道:“當夜這位姑娘一直昏迷不醒,老臣替她退了高熱,趙侍衛將她抱進廂房歇息,並未出來!”
“什麼!”龍清燁砰地一聲站起來,怒喝道:“你是說,當夜趙甲就宿在廂房裡?”
老太醫神色忐忑道:“是!”
沈嘉蘿直如五雷轟頂,一步一步退後哭道:“我沒有……我沒有……”當夜的情形,她的確是昏迷不醒的,可是早起時衣裳整齊穿在身上,趙甲身上積了厚厚一層雪,怎麼會宿在房中!
可是站在這裡,忽然變得百口莫辯了!這些人,血口噴人之後,眼睛也不眨一下!
果真見識了人性的悲涼!
穆珈藍冷笑道:“你說沒有就沒有嗎?”轉頭望着龍清燁,柔聲道:“陛下可要親自問問趙甲?”
龍清燁心口好似壓着一塊巨大的石頭,冷麪不語,只是定定的看着沈嘉蘿。穆珈藍揚聲道:“還不快帶趙甲!”
不過片刻,一襲中衣的趙甲便被侍衛押解進門,身上捆綁着厚厚的繩索,面上還有傷痕,見到沈嘉蘿目中閃過痛苦的神色,被人推攮着跪倒在地上。
張富貴見他進門誰也不看,只看了一眼沈嘉蘿,怒斥道:“大膽!見了陛下還不參拜!”
趙甲聞言低下頭來,沉聲道:“末將參見陛下!”
沈嘉蘿的處境,誰人不知,今日被侍衛莫名其妙的押解起來,又見到穆珈藍的人時,他便知道難逃一劫了。穆珈藍不會放過的人,整個宮裡只有沈嘉蘿。方纔在門口停的清清楚楚,所有的矛頭直指沈嘉蘿,他的話還能起多少作用?
龍清燁瞧見是趙甲,沉痛道:“你跟隨朕也有很長的時間了,你老實交代,你跟沈嘉蘿是否有見不得人的姦情?”
趙甲聞言猛然擡頭,揚聲道:“末將赤膽忠心!絕不敢背主,怎會做出此等豬狗不如的事情!”
渾厚的男聲迴盪在鳳藻宮正殿,讓人心頭一凜。穆珈藍冷聲道:“你對陛下的忠心,陛下自然知道,可是那時你跟隨的是龍翊,你對他忠心與否,本宮還真不敢說!”在太廟,擊殺龍翊,可是有他一份的。要想在龍清燁面前表忠心,卻忽略了一個重大的前提,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能撼動她精心編撰的事實!
趙甲聞言一震,龍清燁眉心一跳憤怒道:“你說,那夜你與沈嘉蘿可做下了苟且之事?”
趙甲朗聲道:“末將絕對沒有!當夜末將跟隨龍翊從沐陽宮返回養心殿,碰巧遇上了昏迷不醒的沈嘉蘿,是龍翊一路抱着沈嘉蘿跑向太醫局的,末將趕到之時,沈嘉蘿已經躺在了廂房中救治了!是龍翊一直守在她身旁,直到她高熱消退,這才命令末將在門外看護,還吩咐末將第二日早晨親自送她回去!這一切都是龍翊,並非末將!”
沈嘉蘿聞言一驚,轉頭道:“真的?”
穆珈藍冷冷嗤笑道:“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向一個死人,趙侍衛這一招可真是妙哉!只是,死無對證,空口白話,怎麼抵得上這殿中跪拜的衆人,來得真實可靠?”
趙甲聞言怒道:“皇后血口噴人,誣陷我等,請陛下莫要被矇蔽!”
龍清燁此刻早就熱血上了頭,聽見穆珈藍的話愈發震怒,腦中的所有全化作對沈嘉蘿的恨,還有對趙甲的怒氣。龍翊與他爭身價了便罷了,一個小小的侍衛竟然也曾經染指她,這叫他如何能承受?
穆珈藍揚聲道:“沈嘉蘿如今有孕在身,你推給一個死人,難道就能掩飾你是這個孩子生父的真相嗎?”站起身,冷冷指着趙甲沉聲道:“沈嘉蘿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你別想抵賴!淫亂宮闈,按律當誅!”
“對!孩子是趙甲的!”白綺琴轉身狠狠指着沈嘉蘿,揚聲怒道。
“是趙甲與她私通苟合懷上的孽種!陛下一定要治他們死罪!”跪拜在地上作證的奴才們飛快搶白,字字句句都指向沈嘉蘿。
“孩子是趙甲的,沈嘉蘿不知廉恥勾引侍衛……”
“陛下那時候對她厭棄十分,怎會親自抱着她救治,孩子一定是趙甲的……”
四面八方的聲音齊齊朝着沈嘉蘿涌動而來,沈嘉蘿立在空曠的正殿中,孤零零瞧着他們開合的嘴巴,耳中一片嗡鳴。
孩子是趙甲的!孩子是趙甲的!孩子是趙甲的……
所有人都在極力大聲的呼喊,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與趙甲私通所壞,並非龍翊的血脈。愣愣的瞧着四周撲面而來的人聲,還有那麼多憤恨指責的目光,連她自己都開始動搖,這個孩子真的是趙甲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