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湛原本欲同李氏並肩回府的,但是走了幾步之後發現李氏似乎並沒有跟上來,洛湛不解停步回頭的時候,正對上李氏那溢滿晶瑩淚花的雙瞳,那眼中既驚且喜的表情讓洛湛詫異,
但是洛湛晃神之後,趕忙掃視了一眼四周,發現因爲此時都在收拾準備回程的事宜,所以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裡,但是洛湛的臉色卻還是瞬間就冷了下來,他有些不滿的看向李氏,疾步走回到她的身邊,隨後側身在李氏的耳邊輕聲說道:“你這是怎麼了?大庭廣衆的,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李氏被這一句話中的寒涼之氣徹底給驚醒了過來,隨即心中原本已經勇氣的那份驚喜瞬間就又被打回了谷底,是啊,她的感動是會損了她太子妃身份的,呵呵,多麼悲哀的一件事啊。
隨即李氏閉了下眼睛,將已經在眼睛中打轉的喜悅之淚生生的憋了回去,調整之後的神情已經重新恢復成了那端莊賢淑卻一板一眼的樣子,隨後對着太子輕輕一幅,輕言說道:“臣妾無事,只是剛纔飛蟲迷了眼睛,殿下我們走吧。”
洛湛自然是不會相信什麼飛蟲迷了眼睛之說,畢竟若真是飛蟲迷了眼睛的話,那李氏的眼睛還會睜得那麼大嗎?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是又不是重要嗎?至少在洛湛看來是不重要的,畢竟對於這個太子妃他現在的態度就是,保住她的太子妃之位,然後讓她和她背後的相府爲他所差遣就好。
至於其他的……洛湛認爲她不需要,他也給不了。
洛湛細細的看了一眼李氏的表情,然後便轉身朝着前方行去。這次他也不管李氏是否跟了上來,只是自顧自的前行着。
傾凌園建在半山腰上,想要上來就必須攀登近千階的臺階,所以想要回城的高門貴胄的子女們想要下山乘轎的話還需要走下着千階臺階纔是。
但這並不是什麼特別困難之事,雖然作爲這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和大小姐們依舊是覺得這路途比較漫長,但是在皇子王孫都在步行的情況下,也沒有幾個人有那膽子和魄力直接喚來下人將他們擡下山去。
所以這些人也都將這當成了飯後消食,順帶欣賞下這山間的野趣來打發。但是想象是美好的,先是是殘酷的。
千階臺階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對於那些平常修習武術的人來說自然不算什麼,但是對於那些走馬鬥狗之輩而言,行程還不足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開始喘着粗氣哀嚎連連了。
幾位皇子也不是完全不通情達理之人,在看到越來越大的公子哥和富家千金蒼白着臉虛弱的幾欲暈倒的時候,洛湛還是下令准許他們喚人上來將他們擡下山去。
這一道命令對於已經腰痠腿軟的衆人簡直就是一道救命符,但是剛開始的時候卻沒有人願意做那個出頭鳥,畢竟誰先開口喚家丁,誰之後就會成爲衆人茶餘飯後嘲笑的談資。
所以最初的激動過後,大家還是死撐着沒有動作,直到一個平常生活作風出了名不檢點的一個高門公子哥直接躺下之後,纔有人開始召喚自己的侍從前來擡人,畢竟相對於直接在衆人面前直接躺了來說,去喚人來擡還是順應太子殿下的恩德不是嗎?
這有一就有二,只要有人開了頭之後的人的顧忌就少了許多,所以也不過就是以下會兒的功夫,大批的家丁侍從就擡着各自家準備好的竹製躺椅上山了。
一陣喧囂忙亂之後,山道的石階之上慢慢的恢復了平靜。而原本熙熙攘攘的階梯之上也只剩下了寥寥數人而已。
一個皇子嗤笑着對洛湛道:“,如此看來我們燕國的這些高門貴胄之家的公子小姐們還真是一個個弱不經風啊。”
“是有些孱弱了些,不似我們兄弟上下這個臺階都跟玩兒似的。”另一個皇子笑着附和道。
這些皇子鄙視那些公子小姐們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當朝皇室雖然不是崇尚武學的,但是每個出生的皇子公主們確實被強制要求從小強身健體。
皇室不止是將這樣的理念只侷限於皇宮,對於官宦公侯之家自然也是有過提點的,但是卻不是強制執行,所以每次宴會結束之後看到那些官宦家眷的慫樣,皇室子弟還是忍不住的想啐上一口。
洛湛一直微笑着,並不做聲。對於官宦之間子女的身體健康狀況他可是沒有多大的關心餘地,畢竟官員們陽奉陰違之事幹的從來都不少,更何況還不是強制性實施的。
洛湛笑着將目光望向了遠方,卻發現此時距離他們有百來臺階之處有一個單薄的素色身影正腳步穩健的朝着下方行去。
洛湛看着那個素的的背影,脣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隨即也有別家皇子看到了這一幕,隨即那皇子便語帶詫異的開口說道:“那身影不是安定侯府的嫡女慕錦夏嗎?”
顯然是帶着疑問的語氣,明顯是有些不太確定的。
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了過去,仔細的打量了一遍之後,太子妃李氏忽然輕身開口:“正是慕小姐呢。”
幾位皇子的眼中的神情都顯現出了一絲興味來,衆人看着那纖細素雅的背影,邁着穩健的步伐,明顯就是完全不累的樣子,隨都爲之驚奇。
“這堂堂的候府嫡女下着千階臺階竟如履平地,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女子啊。”一個皇子摸着下巴,語帶欣賞的說道。
洛湛在太子妃李氏開口的之後就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並不冷銳,但是卻讓李氏迅速低下了頭去。
“是啊是啊,剛纔在那宴會之上她的表現也似乎是很有趣的。之前只在皇城中對她的美貌有所耳聞,但卻沒想到她的性格比她的樣貌更惹人心癢癢啊。”另一個皇子也說到。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着,似乎是找到了很有意思的話題一般,一直說了好久,直到最後說到了慕錦夏的婚配之事時,洛湛的表情才漸漸的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這慕錦夏好似快要及笄了吧……”一個皇子忽然問道。
“好似是吧。”有人不確定的應和道。
“那可否有許嫁之人?”那個皇子再次問道。
“你問這些做什麼?難道”另一個皇子眉頭一挑,笑的意味深長的問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若未許配他人,我請父皇許給我做正妃豈不是聽何時的。二哥又何必驚訝。”那個年齡較小的皇子有些不滿的抗議道。
可是此時一直很少說話的洛湛卻開了口:“四弟,你可切莫胡鬧,皇子婚嫁之事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更何況她的家境在那裡放着,你可別因爲一時的衝動,向父皇請婚不成,卻被有心人將此事傳了出去後,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洛湛說此話的時候聲音中依然帶上了一絲的嚴厲,明顯是對四皇子如此口無遮攔的不滿。
四皇子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爲然的說道:“不過也就是一說而已,若真是那樣的話,我收了她不就行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四弟,記住你的身份。洛湛的神色忽然之間變得冷了下來,語氣也更加的嚴肅。
四皇子皺着眉頭看着他的,不知道他的爲什麼忽然之間這般嚴肅,但是他平時本就是一個比較天真隨性的性子,所以並沒有被洛湛的神色嚇退反而說道:“家室再大不過也只是一個臣子罷了,讓他們有幸嫁入皇家還是對他們的賞賜,即便是因爲不成傳出什麼流言蜚語,那也是皇家的恩賜,難不成他們家還能因此反了燕國不成!哪樣的話,他們就是叛國之人,自當時人人德而誅之……”
四皇子說的越來越來勁,但是卻被身邊的二皇子拉了拉衣袖,隨即示意他看洛湛的臉色,隨後四皇子就瞠目結舌的再也沒有接着說下去。
盯着四皇子看了一會兒之後,洛湛緩緩開口說道:“四弟,君與臣的關係是相輔相成的,之前不止先生有交過我們,就包括父皇都沒少教導我們,可是你剛纔那般說辭若是被傳來出去,會讓所有的當朝權貴如何看待我們皇家,若是重臣因爲你的這席話心生芥蒂,那以後我大燕國若是真的因此生了叛亂的話,你又該如何自處?”
四皇子雖然還是心有不服,也覺得這個說的似乎有些聳人聽聞了些,但是他也知道即便是如此,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所以還是乖乖的道歉認錯,保證以後說話一定會顧忌自己的立場,再不說這幼稚的話語。
太子頜首點頭,隨後兄弟們繼續朝着山下行去。只是李氏卻在太子因爲四皇子想要迎娶了慕錦夏的時候出聲後,就一直緊抿着櫻脣,華麗衣袍下的手已經纂的指尖隱隱發白,但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擦一語,畢竟剛纔太子的那淡淡一撇讓她太過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