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年頭出國一趟確實很麻煩,所以除了《八十天環遊世界》以外,米哈伊爾自然還是拜託屠格涅夫再投一些別的作品,畢竟像《八十天環遊世界》這樣的作品固然是吸金巨獸,但倘若想在巴黎的上流社會打響名頭,肯定還是要發表一些更加具有文學性和藝術性的作品。
一般來說,一個地道的巴黎作家在完成這一步後,接下來要做的大概率就是傍富婆,勾搭上大票的貴族夫人,倘若運氣足夠好,那麼當選法蘭西學院院士甚至說就此進入法國的官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這一塊,巴爾扎克老哥那是相當權威了,可以說,很少有人能比他更加懂得“鋼絲球的花語是富貴和隱忍”這一哲理,當然,這也跟他的“年上”情結有關,早在二十二歲的時候,他便愛上了一位四十五歲的貴婦人,並且成功讓對方成爲了他的情婦。
而這位貴婦人也確實夠意思,不僅拿出四萬五千法郎支持巴爾扎克創業,並且還在他欠了一屁股債的時候幫他還債,就此他對年長貴婦的愛慕便一發不可收拾,還寫信跟自己的妹妹說:
“看看周遭,是否能幫我物色個有筆財富的寡婦……在她面前將我誇耀一番——一個極好的小夥子,22歲,長得帥氣,眼睛溜轉活潑,全身充滿激情!是衆神曾經烹出的一道最好的丈夫的菜。”
在自信這一塊,巴爾扎克老哥依舊權威。
不過由於在才華和口才這方面確實沒得說,巴爾扎克老哥的感情生活還真挺順利的,當然,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其實是巴爾扎克常常在那些給他寫信的女粉絲當中物色人選,而在這其中,一位俄國貴婦簡直是富得流油,住在烏克蘭50000英畝的大城堡裡,擁有5000名農奴。
只可惜巴爾扎克老哥在費盡千辛萬苦娶了對方之後,好日子還沒過上幾天,就因病撒手人寰。
米哈伊爾想在巴黎打響名聲當然不是爲了行巴爾扎克老哥舊事,就是單純的想搞點統戰價值出來,以免將來誤入沙皇法網卻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該說不說,事到如今,在米哈伊爾收到的讀者來信當中,除了“我要你的命!”的暴躁老哥以外,其實還真有那麼一部分女粉絲用匿名的形式來表達對米哈伊爾小說的看法亦或者是更多的東西。
但相較風氣開放的似乎有點過頭的老法,俄國這邊的女讀者無疑是要委婉含蓄很多,就連催更用詞也相當的禮貌和含蓄,正因如此,每當雅羅斯拉夫這位在《現代人》雜誌當中負責簡單看一下讀者來信的編輯,看到這樣的信時,這位頭腦簡單、一心只想爲俄國文化事業做貢獻的青年便會高興的大喊:
“又是女讀者的來信!米哈伊爾先生看到後一定高興壞了!”
米哈伊爾:“???”
這扯不扯?這扯不扯?
就因爲這種事的發生,米哈伊爾已經準備親自負責雜誌的這項事務,沒辦法,哪怕是要直面暴躁老哥們的“我要你的命”,米哈伊爾也依舊想捍衛自己的名聲。
畢竟我這連女人的手都沒拉過,要是還被誤會成什麼情場老手,那豈不是太冤枉了些?
哦不對,舞會跳舞的時候拉過娜佳的
總之就是米哈伊爾準備再次接下讀者來信這項重任,至於女讀者們的來信,有的只需要看看,對方似乎也並不需要回復,而有的則是需要回復人家的部分問題,在此基礎上更多的就沒有了,畢竟米哈伊爾又不是巴爾扎克老哥,逮住機會就要傍富婆。
更何況米哈伊爾這段時間確實相當忙,別林斯基這位工作狂的離開對於雜誌當然是有不小的影響的,因此米哈伊爾這陣子也是來雜誌社來的頻繁了一點,也找了不少活幹了幹。
除此之外就是線下的活動了,由於冬天貴族社交沙龍什麼的很是頻繁,因此除卻米哈伊爾以前會去的幾個沙龍以外,更多的沙龍也都在爲他敞開大門,其中一個比較著名的沙龍便是莫斯科總督之女葉芙多基婭·羅斯托普欽娜舉辦的沙龍。
這位貴婦在俄國的文壇也有一席之地,十二歲便開始寫詩,後面匿名發表的詩作還獲得了茹科夫斯基的讚賞,由於在嫁人之後婚姻不幸,她便開始在聖彼得堡舉辦沙龍以及創作作品。
如詩歌《被迫嫁人》控訴包辦婚姻對女性的壓迫,劇本《談話》更是直接影射尼古拉一世專制,因臺詞“真理是暴君最畏懼的刀刃”而遭到禁演,就算如此,她也只是被尼古拉一世趕到了莫斯科,然後繼續過着自己的貴族生活。
這自然還是因爲她的家族又高又硬。
就在今年年末的時候,她大抵就要因劇本問題被趕到莫斯科去,但在此之前,她的沙龍無疑還是聖彼得堡最知名的沙龍之一,在冬季的每週三開放,首次出席者須攜帶原創作品接受品評,平庸者則會遭到這位女主人即興打油詩嘲諷淘汰。
與此同時每週的沙龍前半小時僅女性發言,討論財產繼承權改革、女子學院課程革新等問題,因爲這個原因,參加她的沙龍的貴族小姐和夫人相當不少。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是俄國女性主義啓蒙的先驅。
不過她的沙龍名氣雖大,但米哈伊爾因爲事情比較多加上要吃要睡的緣故,所以還真沒想起來要去,但是他不去,這位貴婦卻是直接通過別人來邀請米哈伊爾。
要問原因的話,還要追溯到米哈伊爾拿出的那首《我要從所有的大地,從所有的天國奪回你》,這首詩自打被米哈伊爾拿出來後,便在俄國上流社會貴族小姐和夫人們那裡流傳甚廣,有人批評違背傳統、過於大膽,也有人相當讚賞和仰慕這首詩傳達出來的那種對於愛情的真誠與決絕。
而這位羅斯托普欽娜夫人顯然是後者,即便初次聽別人讀她也難免爲這首詩的大膽和不同尋常感到驚訝,但在細細的品味和感受之後,就多次在各種場合當中稱讚起了這首詩歌。
從這個角度來說,米哈伊爾的文名離響徹整個俄國上流社會那是真不遠了
既然人家邀請了,米哈伊爾琢磨一下後也就答應過幾天就會去了,一方面是在這種進步貴族面前刷刷臉,另一方面像這樣的沙龍,娜佳說不定也會在監護人的監督下到場,順便見上一面倒是也不錯。
而在此之前,米哈伊爾一邊要準備一下頒發自家雜誌的文學獎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在跟普列特尼約夫這位聖彼得堡大學的校長商量着找一個良辰吉日,把米哈伊爾贊助的獎學金髮放一下。
前者就是結合一下讀者們的意見,再讓雜誌的編輯們投個票,最後再由米哈伊爾這位老闆一錘定音,目前已經即將進入最後的階段。後者的話其實是要低調進行,畢竟以尼古拉一世對大學的態度,他倒是巴不得大學生們能夠越來越少,因此即便現在的環境相對還算寬鬆,但最好還是低調一點,萬萬不可搞得大張旗鼓。
而就在處理這些事情外帶再拓展一些新的業務的同時,米哈伊爾也是越來越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可能真得發展一下屬於自己的團隊或者組織了。
畢竟米哈伊爾接下來要乾的事情細想一下實在是有點多,單說文學這一塊,去巴黎、倫敦乃至其它國家開拓翻譯、出版的業務就需要不少人,在這方面也總不能一直麻煩自己的朋友,至於他自己更是分身乏術。
像其它方面的話,米哈伊爾雖然懂得不多,但是一些知名的大事件以及那些堪稱劃時代的技術革新他還是知曉的,既然有這些信息,那不得抓住機會投資一手?
這樣有了更多的錢後,能辦的事情就更多了,不過與此同時,這也相當考驗米哈伊爾看人的眼光以及組織能力了。
有些事情終究還是需要專業的人士去辦,米哈伊爾雖然知道那些寶貴的信息,但如何將這些信息用好確實是一個不小的難題,而要是將有些信息交給了不太合適的人手中,那等米哈伊爾到了晚年,指不定就得來上一句:“怎麼?不跟我回山裡了?”
只能說有些事情越往後幹難度就越大,米哈伊爾也只能說自己在努力學習,爭取一直進步,然後爲有些事情做一個好的鋪墊。
別的先不說,至少肯定是能把這個文學獎的範圍擴大到一定程度,說到這個,等再過一些年就可以去投資投資諾貝爾,當然了,只是投資,並沒有要使用炸藥的意思.
至於說選哪些人,米哈伊爾暫時還在考慮和觀察,畢竟這種事情對於他這種平平無奇的大學生來說還是太難了一些。
總之,當屠格涅夫在巴黎的社交場上春風得意的時候,米哈伊爾正在聖彼得堡內忙來忙去,一邊忙着當下的事情,一邊還不得不爲未來做規劃,甚至說睡眠時間都少了一些,爲此有一天米哈伊爾在自家的餐桌上不由自主的就跟自家的小幫傭感慨道:
“我被工作所傷,竟如此憔悴!米拉,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很多?”
“米哈伊爾先生,你說這個的話”
面對米哈伊爾的這句感慨,這位小姑娘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誠實地說道:“我覺得你似乎還胖了一點,不過基本上看不出來,也就是我經常觀察你的狀況才發現得了這件事。”
米哈伊爾:“???”
這扯不扯?
罷了,等夏天去屠格涅夫那裡打打獵、爬爬山就好了,說不定還能順便見證一下《獵人筆記》的誕生,至於說打獵或者說用槍這件事,米哈伊爾還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天賦,只能說到時候試了就知道了。
一念至此,米哈伊爾便繼續埋頭吃飯。
而就當米哈伊爾像平常一樣在家裡吃飯和休息的時候,在距離聖彼得堡並不遠的一條大道上,一輛馬車正不急不緩的朝聖彼得堡駛去。
儘管天氣最惡劣的時間段已經過去,但出於安全考慮,馬車自然就不會行駛的太快,而儘管馬車十分平穩,但坐在馬車當中的一位沉穩認真的姑娘和一位年紀已經不小的老婦人,她們的心卻是在不停地搖搖晃晃,也因此時不時地就要探出頭去看看外面的路況,再詢問一下何時才能到聖彼得堡去。
眼見着離聖彼得堡越來越近,這位老婦人的臉上難免就有了幸福的光彩,與此同時她也是興沖沖地跟自己的女兒討論起了自己兒子現在的境況:“杜妮婭,你說親愛的米沙蔘與投資的那家雜誌現在每個月能掙多少錢?我們回家後米沙每次至少會給我們寄上一兩百盧布,而且似乎沒有太大壓力的樣子。
這樣的話,我猜他現在每個月至少能掙兩三百盧布!”
說到這裡,這位老婦人自己都被自己這大膽的猜測給嚇了一跳,畢竟像這個數字,是她過去一年能夠賺到的兩倍還多。
“應該不止,哥哥似乎只是出於小心才每次寄給我們這些錢,更何況他還在信裡說雜誌的效益還不錯。”
這位黑眼睛的少女經過一番認真的思考,雖然得出來的結論讓她感到不可思議,但她還是大膽地說道:“我估計每個月應當有五六百盧布!”
“多得簡直不可思議了,我壓根就不敢相信。”
儘管普莉赫裡婭不停地搖着頭,但她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由於她們是在米哈伊爾他們剛剛接手《現代人》並且欠了一屁股債的時候離開的,再加上通信往來並不是很方便,也沒有過多的提及此事,因此她們便只能是根據一些細節進行簡單的推測。
而僅僅是這樣的數據,就已經讓她們感覺自己在做夢了。
高高興興地討論了一會兒這些事情後,已經憋了一肚子話的她們離聖彼得堡也越來越近,而她們也迫不及待的想跟米哈伊爾講講她們在家鄉碰到的一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