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突然下了一場雷雨交加的大雨,轟轟隆隆的,很是壯烈。
蕪華倚在牀旁看着漸漸變小的雨點,伸出手去乘那些暴風過後的溫潤的雨滴,突然一股溫熱如藤蔓般從她的臂膀延到指尖,讓她渾身都如同血脈橫流一般,打了個寒顫。
陸安的手覆上她那被雨打溼的手,他拿着單衣給她披上,整個身體貼合着她,他們之間只隔着這麼一件單薄的衣服,就像是互相溫暖一般,蕪華手腕輕輕一轉,便和他十指交扣。
陸安攬着蕪華,心裡舒坦得很,彷彿一顆沉在心中的巨石放下,他原本擔心蕪華不願意跟他走,可是看蕪華心態還算平和,便放心了許多。
蕪湖靠在陸安身上,問道:“咱們什麼時候走啊?”
“只要你願意,咱們後天天就走吧。”陸安親了蕪華一下,半是癡纏的說。
蕪華驚訝地看着他,似乎意料不到的說:“我還以爲你明天就會急着過去呢。”
“讓夫人緩一緩。”陸安笑着說:“不然你會責怪我不周到。”
這已經是他的的退步了,即使是一小步,蕪華也能夠感受他的關愛。夫妻間的相敬如賓,陸安的忍讓,已經讓她感動到無以復加。
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報答了,她願意陪着他,遠離這紅塵喧囂。
陸安他知道的太多了,但是他還不能夠知道兩個人接下來會如何,所以他纔會那麼希望平平淡淡的把日子過完。
第二天,蕪華把東西都收拾好,而陳焱麟也來了,他這次來是親自把蕪華和陸安的辭官書和官籍帶了過來。
他們夫妻接過這官籍,心情儘管是百味雜陳,但還是爲了能夠鬆一口氣而感到放鬆。
沒多久雲意簡和烈風他們也來了,就連陸堯陸舜陸禹這三兄弟也過來和這夫妻倆相聚。陸堯尊重兒子的選擇,他知道兒子會搬到什麼地方,也就放心了許多。陸家代代都是忠於朝廷,從未有人放下心來去真正的過自己的生活,陸堯爲兒子的勇敢感到自豪。
而陸舜蕪華是第一次見,他不同於陸堯的英勇和陸禹的精明,而是有一股真正的儒雅、淡泊之感,他沉默寡言,只是默默的坐在呢而,卻讓人感覺舒心。蕪華想,也許陸安的冷靜沉着,就是跟陸舜同出一脈。
她自己親自下廚做了一頓好飯招待大家,大家也就放寬心來吃東西。
飯席上,陸堯問雲意簡:“丫頭,我聽說你離家之後跟了烈風這混小子,你們怎麼認識的?”不久之前,他們悄然舉行了婚禮,陸堯知道這兩人新婚,也便好奇問。
“這……”雲意簡眼珠一轉,說道:“他是混混,我是個烈姑娘,自然這臭味相投,也就走到一起啦。”
大家都笑着,烈風拿手肘頂了一下雲意簡,暗暗地說道:“給你夫君留點面子啊喂。”
“在我面前你什麼時候有過面子啊?”雲意簡斜斜的質疑問道。
看來又是一個怕老婆的。陸堯止不住的笑:“這年頭,多妻奴,妻奴好啊,好啊。”
“堯叔,不是……”烈風聽這急了:“我……”
“小子,能被老婆管可是福氣。”陸堯指着烈風,不斷地笑着說:“慎言,慎言!”
“哎這……”烈風無奈了。
“你就別解釋了,老老實實聽話。”陸安也順着調笑道。
陸堯嘴巴一努,指着陸禹說道:“你看,沒老婆的,想被管都不行咧。”
陸禹這下不願意了:“大哥!”
衆小輩在飯桌上噗嗤笑了開來:這可是百分百的黃金單身漢啊!
陸禹哪受得了這些小輩這麼嘲笑,便紅了臉,說道:“當年我還說讓陳焱麟和侄媳婦配一對呢,你看陳焱麟不也是單身漢嘛!”
哎?大家好像忘了,這個……大家齊刷刷看向陳焱麟,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只有陸安,蕪華突然感覺裙襬重重的,她看到陸安那雙手在不規矩地亂扯,於是她賠笑着側耳問:“怎麼了?”
“你被我三叔和陳焱麟拉郎配的事情,我怎麼沒聽你說過?”陸安說話沉沉悶悶的,肯定是吃醋了唄!
蕪華知道他那小九九,就撥開他的手,趁大家不注意捏了捏他的鼻子:“怎麼?這也不開心呀?”
“你可要時刻記住,我纔是你夫君。”陸安心裡不是滋味極了,沒結婚也就罷了,成親之後被別人說自己的妻子和別人取笑着,自己心裡就不爽。
“你彷彿忘了雲姐姐啊。”蕪華壞笑着說:“我都嫁給你了,你還擔心我跑了不成?”
“就是擔心。”陸安悶聲說:“誰知道哪天你就跑了……”
顧慮真多。蕪華悄悄從背後攬住陸安,說道:“傻相公。”
“對了,雲家那大丫頭去哪了?不是說好要來的嗎?”陸堯突然想起來雲意繁,便四周望着說:“她沒來?”
“我姐說要回雲家處理點事情,爹孃最近要把事情交給她處理。”雲意簡說道。自從她們從殷府出來,便什麼也沒提。經過此事,雲家和雲意繁再次合好,聽說雲家父母不僅打算把產給養子繼承,也希望雲意繁能夠幫助他完成兵器製造的任務。
陸堯點點頭,感慨道:“的確啊,你們雲家,欠她的着實多了。”
雲意簡點點頭,心裡已經釋然了許多。
她和烈風打算提前去到別的地方。與陸安的遠離紅塵不同,他們的宗旨就是要紅塵作伴瀟瀟灑灑,去到哪裡就玩到哪裡,直到安定下來。
他們不說去到哪裡,只是一路走着,攜手相伴闖天涯。蕪華和陸安特地去送他們。
雲意簡沒有和雲意繁說這件事,因爲她害怕自家的姐姐會阻撓她的這樣的想法。但是在離別之前,她卻突然想看到自家姐姐。
困在殷府的時候,她才知道姐姐對她的那些無私的關愛。她的刁蠻任性,她在青春時的驕橫放縱,使她傷害了她最親的人。
她是最沒有顏面見雲意繁的人,卻能夠被呵護關愛,的確是她這一生的福氣。
“我們還可以及時告訴雲姐姐嗎?”蕪華看着馬車即將開走,擔憂地跟陸安說:“我怕她們這一離別,就再也看不見了。”
“放心吧,你雲姐姐自有分寸的。”陸安看着馬車緩緩徐行,額頭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