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着瓜果聊天聊得正開心,般若便走了進來,說:“司杖,事情已經辦妥了。”
雲意繁點了點頭,這才問蕪華說:“孫湘萍最近可有來和你說什麼沒有?”
蕪華搖搖頭,疑惑的問:“怎麼了嗎雲姐姐?”
“她現在因爲蓄意傷人被帶到了司正司發落審問。”雲意繁小心翼翼地說,她用銀筷子夾起一塊瓜果,擡起嘴唑了一口,然後半含着說:“你以後可離她遠些,雖說我這樣說你們表姐妹是傷人了些,可終究她不好惹。”
“我知道,她找我茬也不是一兩天了,誰願意和她有什麼沾染?”蕪華說。若是不提起,她還真的就忘記了自己與孫湘萍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姐妹呢。她想起從前孫湘萍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嘴角帶着幾分不屑,“鬼才懶得理她。”
雲意繁聞言,雙手覆在蕪華手上,輕輕的拍了拍,似是在安慰蕪華。雲意繁也不願意過多沾染這些事情,確認過孫湘萍沒由來找過蕪華之後,便放下心來,不一會兒就和般若回司杖司去了。
蕪華回到牀上歇息,檀燃給她蓋好了被子,準備讓蕪華早點歇息。蕪華趕忙拉住了檀燃,道:“芍姐姐怎麼樣了?你幫我去看看。”芍華這兩天都沒有來看她,讓她覺得怪怪的。
“呃,舒典言你放心,舒司籍她能有什麼事兒啊,過幾天,過幾天等你好了,你再去找她便是,現在該是休息的時候了。”檀燃給她蓋多了一層被子,安慰她說。現在蕪華高燒是退了,可身體還不好,又禁不住風吹,還是先別讓她冒這個險,省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你明兒一早記得幫我去看看,讓芍姐姐有空了便來找我。”蕪華說。她鬆了一口氣,自己鑽進了被窩裡,可心裡還是有點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好。”檀燃應承道。
第二日,蕪華還沒睡醒,檀燃一大早的就從牀上起來,只穿了一套白色的中單衣,披了一件披風便走到蕪華牀前,探了探蕪華的額頭,嗯,還有些熱。她知道後,便走到窗前把窗開了點縫隙,讓風吹進來,不至於那麼悶。她出到外面打了一盆冷水,潤溼了毛巾,便把乾冷的毛巾蓋在蕪華頭上,自己纔回到房間去更衣梳洗。
太陽逐漸出來,蕪華想着這會兒明瑄也應該起身了,她忙忙的吃了些淡粥,便披着披風準備去芍華那邊看看。
明瑄看到檀燃來了,忙迎接她,問道:“檀燃姐姐吃早食沒有?我們這邊剛拿了些胡餅回來,檀燃姐姐要不要嚐嚐?”
“我吃過了。”檀燃笑着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說:“是我們姑娘一直唸叨着要來看舒司籍,可又抱病在身,便差我來看看。”
“舒典言知道了嗎?”明瑄有些驚喜地說:“她怎麼樣?還發燒嗎?”
“我還沒跟她說呢,只是她自己可能覺得不太對頭。”檀燃越說越喪氣:“今兒早上還有些發熱,我怕她又染了風寒,便沒敢告訴她。”
“這倒也是能理解的。”明瑄點點頭,回頭望向芍華牀的方向:“我家姑娘昨兒晚上疼了一個晚上,我們也是照顧了一個晚上,這纔剛睡着不久呢。”
“真是苦了她們倆了。”檀燃帶着幾分同情,無奈的說,“關鍵時候誰也顧不上誰了。這麼鬧下去,也不知道舒府那邊到底作何安排。”
“是啊,選妃一事,真不知道是怎麼辦纔好。”明瑄也和聲說道。他們這些做侍女的,地位便跟着主子的升遷而改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有一個人爲妃,另一個便作爲了供她使喚的女官,地位自然也就差上了大半截。
兩人各自想着,心裡真的是左右爲難。
含象殿內,德妃抱着小皇子逗弄着,正是開心的時候。這時文馨突然走上來稟報了芍華遇刺之事,她一聲不響,放下了手中拿着的小鼓,讓奶孃先把小皇子報了下去,眼神一片空洞。
“娘娘,怎麼辦?”文馨向德妃請示。
“便按照計劃進行吧,正好給了我們這個時機。”德妃用手絹擦了擦自己沾滿唾液的手。剛剛她抱着小皇子的時候,小皇子嘴上的唾液都吐到她手上去了,可她並不覺得有什麼,這是她的兒子,是她在宮裡最親近的人。蕪華是她同胞姊妹,也是她最愛的妹妹,她怎麼能讓自己的妹妹和自己處於同一個地位呢?
“知道了,娘娘。”文馨讓侍女拿上來一盆用花瓣煮好的浴手湯,撒上香露,調好了水溫,自己親自端到德妃面前,跪在地上服侍德妃泡手。
“二姑娘怎麼樣了,去看了嗎?”德妃取下自己手上的手環和戒指,放到旁邊的雕花漆盒中,再把手伸進了浴手湯之中,似是不經意的問。
“聽檀燃說,高燒退了些,醒了一下吃了早食,便又睡下了。”文馨拿起絲綢做的薄布,小心給德妃擦拭着手,恭敬的說。
德妃點了點頭,她泡完手之後,拿起另外一塊絲綢織的紅布,拭乾了手上的花汁,從盒子裡取出護手霜來,用指尖沾了一點,擦到自己手背上,用指腹慢慢勻開來,道:“那你到時候去太醫那兒拿些好藥給她吃吧,不然司言司那邊總是缺了人手可不好。你要和她說,我如今要照顧皇子,也是沒有空去看她的,要她自己快些好起來纔是。”她又拿起那些手環和戒指帶了起來,雙手都帶着金色鏤空的牡丹花雕飾金手環,中指和尾指分別帶了白色銀鑲玉戒指和寶石墜的翡翠嵌的金色戒指,配上深紅色的蔻丹和細長的手指,顯得富貴非常。
“我相信二姑娘能理解的。”文馨收起漆盒,讓侍女拿了下去,自己把浴手盆遞給了侍女,才站起身來,問道:“芍姑娘那邊要不要拿些藥物過去?”
“讓太醫那邊拿出最好的健骨丸出來,和勻了做成藥膏,再帶給她吧。務必讓她快點恢復。”德妃讓侍女拿了鏡子出來看,對着鏡子理了理自己額前的鬢髮,不經意的說。
“是,謹遵娘娘吩咐。”文馨聞言,便退了下去。
“等等。”德妃想到什麼,手停在半空中。文馨聞言,忙轉身卑躬屈膝不敢出聲。德妃想了一下,道:“讓司正司記住了,對湘萍表妹務必從輕發落。然後告訴芍華,讓她過兩天無論如何要來我這兒一趟。”
“知道了,娘娘。”文馨唯唯諾諾的退下。
不一會兒,布司言求見。德妃答應接見。
“布司言,有何事相求?”德妃坐在高位,居高臨下的問道。
“回稟娘娘,您那個時候派我去查的事情,我已經查出來了。”布司言從衣領中取出一紙文書來,呈上道:“這是奴婢所蒐集到的情報。”
德妃接過情報,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打開了。看完後,她嘆息一口氣,道:“果然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個結局她早有有所預料,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戳破了。
“奴婢斗膽問娘娘,打算下一步如何盤算?”布司言問道。
德妃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用手扶着額頭說:“後宮之事,向來縱橫交錯,牽一髮而動全身,保不齊會鬧出更大的事情來。”
她想想還是要打起精神來的,便重新坐直,說:“還是勞煩布司言先按兵不動,也不要和蕪華說任何的事情。說不定我們可以用我們知道的事情,好好計劃一下選妃的事。”
過了幾天,蕪華已經完全病癒了,她這天便穿上了官袍回到司言司去報道,半路上看到了穿着掌級官服的孫湘萍,起先還驚愕了一下,直到孫湘萍從她身邊經過了,她纔回過神來。
檀燃在一邊打抱不平,她翻了個白眼說:“被降級了還這麼囂張,若不是她是孫丞相的孫女,可沒人這麼縱容她。”
蕪華這才知道前因後果,原來是孫湘萍因爲刺傷了別人的事情而被降職了。許多人都在抱怨說不應該只降職這麼簡單,可礙於孫家的勢力,也沒有人敢發聲。孫湘萍還這麼好好的活着,依舊那麼囂張,搞得很多人暗地裡都不服氣。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倒黴,被刺傷了還要吞着這口氣。蕪華搖搖頭,想着這件事,不過很快,她又因爲要把這幾天的讀書筆記交上去,而忘記了追根溯底。
布司言拿着她的讀書筆記,點點頭,捲起那份文稿,道:“這幾天你就別寫這些東西了,突厥使團已經到了,這幾日我們六局二十四司都要過去面見,司言司還要很多事情要你忙。”
“知道了,布司言。”蕪華鬆了口氣,終於不用每天絞盡腦汁寫感言了。
突厥使團一行人雖小衆,但地位尊貴。聽說突厥公主也在隨行使團之中,作爲使者進長安來拜訪,起先蕪華還覺得沒什麼可關注的,可後來有人說這突厥公主飛揚跋扈,對後宮所造之物甚是不滿,常常有意刁難,蕪華這才注意她起來。
有一天,傳召女史回來,委屈的淚水在眼裡打框,她來回轉了好幾圈,才爲難地和蕪華說:“那個突厥公主薩雅蘭,非要我們用突厥文擬一份宣召,她說若是沒有突厥文和漢文同時寫的詔書,她便不聽傳召。我們哪有人會突厥文啊!都急的沒有辦法了!若是與突厥使團在溝通方面出了問題,被責怪的可是我們!”傳召女史哭了出來。
這時布司言又暫時不在司言司當職,一下子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大家都驚慌失措起來。
蕪華接到這樣的傳話,沒說什麼,當即便命令衆女史道:“所有人聽命,立刻把所有有關突厥文的書面記錄都調出來,一起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舒典言,這些資料,內宮是很難查得到的。”潘掌言爲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