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該喝藥了。”明瑄端上藥來給芍華喝。
“按照老規矩做吧,以後不必來請示我。”芍華把玩着手上的藥瓶,把手中那些幻意粉都灑在地上。她這麼做也不是一兩回了。
明瑄的了命令,就把藥放涼,倒入一個瓷盅內,再將空的藥碗拿出去給司藥司以作證明。
待門口人都疏散了,芍華才問道:“郝醫女的事情解決了嗎?”
“回娘娘,用了化骨水,已經消失了。”明瑄小心翼翼地說,“她不安分,差點要把我們的事情捅出去。”
“這就對了,這種心腹大患,就不要再留了,假胎的事情絕對不要暴露。”芍華說完,從妝奩裡拿出一個金餅來,遞給明瑄道:“你做得很好。”
明瑄接過東西退下,蕪華這才把藥瓶裡的幻意粉都撒到嘴裡。她想要做個夢,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夢裡她還是那麼寒冷,她依舊記得最痛苦的事情。
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不應該收了趙司樂的東西。那時她因爲貪污,被打入了大牢。
沒有人來救她,只有孫湘萍,孫湘萍親自去到司正司大牢,給了她一記響亮的巴掌。
“你不是很囂張嗎?以爲自己很有能耐?”孫湘萍拿着銀針,直接劃過芍華的臉頰,臉上立刻出現一串血珠,慢慢地從皮膚滲出來。
“從小到大,我就沒被人壓制過,你算個什麼東西?”孫湘萍捏住芍華的下巴,居高臨下的說道:“若不是你貪婪,你也不會有這麼個下場!”
“你算計我?”芍華終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趙司樂給她的銀兩不是要拜託她做事,而是要陷害她!
“算計你又怎麼樣?你贏得了我嗎?啊?”孫湘萍笑着把針插入芍華的臉頰,陰險的笑着。
這樣做還不止,芍華拿出幻意粉,直接一整包塞到了芍華的口裡,還拿水灌了進去。芍華覺得這藥不尋常,死不肯依,吐了好幾回,最終還是被逼着吃了一整包的幻意粉,整個人都處於昏迷的狀態。
幻意粉這個東西,真的是不能碰的,它就像毒藥,侵蝕着你全身。一旦停了,就像有千萬種蟲子侵蝕着全身,逼迫你去找個依靠,只有當發泄了情慾,這藥性才能稍微減弱。
芍華也是如此,她在牢裡沒有辦法爲自己翻盤,每日受着各種各樣的審訊,嘴角是流着血的。她開始想辦法聯繫陸安。
她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卻得知陸安已經不在長安的消息,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打磨掉了。她這時才突然想到蕪華,她要寫信向蕪華求救。雖然蕪華身在突厥,但她相信蕪華一定會想辦法救自己的。
可是沒有。她讓司籍司的下屬幫忙把信送出去,卻從來沒有收到信,直到半個月後,卻收到蕪華的警告書。
信裡說,法律就是法律,不會因爲一個人而寬容。芍華從未想過蕪華會如此絕情,寧願相信公平正義,也不來救她。
這一刻她才真正的失望了,她只好認罪。認了這個原本該被平反的案子。
事情原本是很嚴重的,她被革職,罰了八十大板。可是這時陸安卻突然回來了,把她保了下來。她總以爲蕪華是最能體諒她的人,沒想到在危機之下,自家的姐妹還不如一個男人。
陸安那天特意把身上的戰袍披在她身上,護着她出了大牢。她記得那天下着毛毛細雨,陸安就這麼護着她出去了。後來她看到陸安的額上全是雨水,心糾結起來了。
陸安是她最不可觸碰的柔軟。她原本想,就這樣息事寧人吧。可老天卻不肯放過她。
陸安的戰袍,滿滿的都是蕪華的香味,雖然這味道已經很淡了,卻瞞不過常年和蕪華同居的芍華。嫉妒心在她心裡生長着。
也許是幻意粉的作祟,她回來養傷之後,渾身開始瘙癢。沒有了孫湘萍的餵食,她渾身難受的不像樣子。她跑到孫湘萍的住處,跪在她腳下百般哀求,她拿出她的自尊,去換取她的安全,可孫湘萍卻沒想過放過她。
“一條聽話的狗,是不用投食的,它會自己低聲下氣來討好主人的,你說是嗎?”孫湘萍拍拍芍華的臉,看她一臉怨恨的樣子,孫湘萍就越是開心。
芍華此時氣急攻心,她恨不得將面前的人千刀萬剮!於是她不再哀求,一種意念在她腦海裡蔓延開來。
她幾乎是爬着離開了孫湘萍的住處,一路上扶着宮牆,艱難地走着,最後,倒在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太后。
太后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身上似乎發出一種聖人般的聖光,可對於芍華來說,那就是一種僞裝者的虛僞。
“我知道你,舒芍華。”太后坐在榻上,拉着芍華的手,很是親暱的說:“聽說你母親是連玉嬛?連家家世也算不得差。我倒是可憐你極了,你很小就不在母親身邊,我也很清楚我姊姊的性格,想必你也過得不好。”
舒芍華不知道爲什麼太后會突然提起這些煽情的話語,但是識時務者爲俊傑,芍華也只好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太后讓人拿了茶給芍華,芍華喝了之後非但沒有緩解,反倒是更加暈了,太后趕緊找了太醫來看,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待芍華身體好了些,太后又來找了一趟芍華,親暱的說:“哀家替你去查了,原是你從萍兒房間出來才暈倒在地上,可得好好休息一番。對了,哀家已經和你父親說過,讓你參加這次的宮妃選拔,你看如何?”
芍華聽到這些,趕緊按照規矩磕頭謝恩。太后覺得她依了,也就甘願坐享其成。誰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打了什麼算盤,但是這些話從太后嘴中說出來,就是已經十拿九穩的事情了。芍華就是想推辭,都已經是來不及的了。說是推舉做宮妃,其實是已經定了下來的事情,芍華根本無法推脫。
因爲太后的這番話,芍華一開始覺得無比抗拒,可以想到孫湘萍對她做的那些事,想想蕪華的絕情,她對陸安的情誼,也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