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獅辯

溫蘭見她不語,繼續說道:“那麼你知道血族派出過多少人?合計十八萬六千三百二十八人!爲國捐軀者四千七百六十八人!其中三千九百五十三人是從霖州撤返伊穆蘭途中遭遇沙暴時不幸遇難的。鷹族與血族的全族人口幾乎相當,何以這二十年中你鷹族的出兵人數竟只是血族的十分之一?難道你族中無人男丁匱乏?你的鷹族是伊穆蘭子民,他血族的那些戰死沙場的好男兒不是伊穆蘭的子民嗎?那些人的背後沒有老小妻兒嗎?亦或者你琿英覺得歷代國主都是出身鷹族,你們鷹族人出身高貴染不得血?國敵當前,駐步不進。敢問,你們鷹族的大義在何處?!”

琿英被溫蘭的氣勢震住了。

對她的私心,溫蘭並沒有全揭出來,是留了面子的。

鷹族有歷代國主庇護,地位尊崇,可王位空懸之後,琿英便心生不安。

這二十年來,她爲了不落後於另兩族,事事以牽制爲要。她思忖着三族的實力是此消彼長的,於是溫蘭提的所有事,她總是消極對應,能少花一分力氣絕不多使一分。

她只道血刃兩族多消耗一分,鷹族便安泰一分。

溫蘭對她的心思其實早已洞若觀火,只是迫於大局,這些年來一直是睜眼閉眼,如今當着蘇佑的面驟然發難,實是出乎琿英的意料。

她剛想出言辯解,忽然廳中一聲巨響,蘇佑甚至覺得整個大廳都好像晃了一下。

衆人定睛一看,血焰王祁烈身前的桌案已被他硬生生地一捶兩斷!

琿英暗叫不好,溫蘭的這番話不僅揭了自己的短,還挑到了祁烈的痛處,想到他暴烈的性子,不禁將到嘴邊的話先嚥了回去。

祁烈站起身來,背對衆人扶着一旁的大理石柱,手上還沾着方纔的木屑,身後的披風不住地顫抖。儘管蘇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明顯能感到一股駭人的氣勢壓迫得人嚴陣以待。

此時的祁烈心中已是澎湃萬千。

血族,自我祁烈任族長以來,就沒有一天不是在屈辱中渡過的!

謀逆弒君之罪的帽子一扣就是二十年。是,溫蘭和其他兩族只問責了叔父一人,但他們卻拿着這污名壓了我整整二十年!

我血族爲了正名雪恥,出人出力,永遠把血族的兄弟推到最前線,死傷了那麼多兄弟我祁烈心中豈能不知?

可我祁烈又能奈何?

老天給了血族最貧瘠不毛的一片土地,自古族人生存就只能靠搶,靠奪,靠殺人,殺得遠近聞名,震懾了整個北漠。

所以自伊穆蘭建國以來,鷹刃兩族一直聯手提防着血族。

名爲三族並立,血族卻無時不刻受着兩族人的挾持。

糧食接濟靠刃族,尋找避身的洞窟靠鷹族,枉我血族男兒一身的血性,竟然淪作他二族的馬前卒。

二十年間死在霖州的四千弟兄,我祁烈,無顏以對啊!

面對祁烈的一腔悲憤,廳內衆人一時噤若寒蟬,惟有溫蘭絲毫不懼。他冷笑道:

“祁烈,想起死去的兄弟了是麼?心有不甘是麼?那你想過他們是爲了什麼死的麼?”

祁烈回頭盯着溫蘭,那眼中兇狠得幾乎要滲出血。

溫蘭依舊淡然:“他們爲了的東西很簡單,糧食。”

沒錯……糧食。那麼多次霖州出兵,祁烈甘願當急先鋒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可以將掠奪的物資私藏下一部分。此事溫蘭並非不知,只不過他要的只是騷擾碧海,其餘的東西他並不在乎。

祁烈想要,那就給他。

“可就算是爲了一口糧食,那些死去的將士也比你祁烈要明事理得多!”

祁烈不覺一怔,此話何意?

“這一口糧食是爲了供養家中老小,即使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這是男兒的擔當,是義不容辭!這義雖小,但堂堂正正,留得千古!反觀你祁烈,勇冠三軍,萬夫莫敵,心裡放不下是什麼?你心裡放不下是和察克多二十年前的私人情誼,想的盡是些拜祭死人的虛無之舉!而這些事能讓你的族人四季平安嗎?能讓你的族人不受凍捱餓嗎?不能!就算蘇佑國主明日就拜在他的亡父墓前,也只能讓你二十年前未能救下察克多時留下的遺憾添上那麼幾分慰藉而別無他用!你這等纏綿優柔哪裡還有半分血族該有的血性?!”

祁烈大吼一聲,衆人只是覺得眼前一晃,溫蘭的跟前已經多了一座如山一般的身軀,沒想到他形似雄獅,卻敏如山豹。只見祁烈弓下身子湊近溫蘭,彷彿一頭獠牙畢露的野獸。

溫蘭毫不介意祁烈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臉上,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血族這些年來奮勇善戰,堪當表率。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作爲族長,該有的大義在何處?”

祁烈被他方纔譏諷沒有血性實是觸了逆鱗所在,多少次他也曾想過,索性不忍這口氣,帶着族人衝進鷹刃兩族的領地搶個痛快。可之後呢?

若是鷹刃聯手報復,血族必定抵擋不住。

他是族長,不能圖一時之快就讓血族遭了滅族之災。

他強壓住火氣,咬牙問道:“那你說,大義在何處?”

溫蘭笑了,指了指一邊的羅布。

“你看看羅布,這一點上,他這個族長可比你稱職多了。自他任了族長以來,刃族的錢糧比起以前來可是隻多不少。”

羅布在旁依然嬉皮笑臉。

溫蘭又道:“祁烈,我知你心中不服。你血族領地寸草不生,沙暴雪災遍地,不比刃族領地水草豐美。但是你們血族不是自古就是靠搶的麼,我說此話並非是讓你去搶刃族或是鷹族,可眼前就有一個大好機會。等我們南下開疆擴土之後,還怕沒有好山好水來供你族人豐衣足食,休養生息嗎?”

蘇佑在旁一聽此話,不禁惱怒,出言阻攔道:“南下之事大巫神須慎言!”

溫蘭瞥了他一眼,笑道:“國主不要惱,南下之事咱們之後再說,請容老臣先把他們的這些小雞肚腸給拾掇一下。”

轉身又向祁烈說道:“你血族驍勇,族中之人以戰功爲威望之首。霖州之擾對你血族來說不過隔靴搔癢,猶如兒戲。兩軍對陣纔是你祁烈大展身手震懾神州的好機會!血族想要有出頭之日,那隻能是放眼於將來,而不是糾纏於舊日裡的魑魅魍魎。想想將來,有戰功就有新的領地封賞,有戰功就有新的榮耀威名。到那時,你的族人豐衣足食,你揚伊穆蘭國名於四海,天下人都將知道你祁烈是我伊穆蘭的大元帥!誰還會想起血族那些謀逆弒君的陳年往事?誰---還---敢?這纔是你祁烈戎馬一生的終極之道,是你血族的大義所在啊!”

一席話說得祁烈血脈賁張。

祁烈並非不知道溫蘭的用意,只要有短兵相接的地方,溫蘭一直是驅使着血族衝在最前面。一來確實三族之中血族的戰力無可匹敵,二來溫蘭也總能捏着血族的軟肋。

他不想爲溫蘭所用,一點都不願意。

他也知道這次南征損兵折將的人數勢必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慘烈。

但就如溫蘭說的那樣,這也是一次翻身的機會。

只要能攻城下地,自己就有資格討要南境中有山有水的好地盤,他的族人也許真的可以不再受凍捱餓,也許自己真的可以讓血族之名顯揚天下!

眼前的這個老頭子,是南征的關鍵,沒有他的坐鎮,南征的局勢將無以爲繼,這讓他不得不再一次低下了頭。

也罷,就再聽你一次,待我血族有了出頭之日,到時候我再與你來算一算往年的舊賬!

祁烈慢慢地退開身去,尋了把椅子兀自坐下,不再說話。

羅布看着溫蘭把兩人說得無言以對,心中不由得意,剛要出言奉承溫蘭幾句,忽然看見溫蘭一道目光射來。

“羅布,論身份,你還是我的族長。”

羅布一聽話音不對,忙堆笑道:“哎喲,大巫神,您這是打趣我了。您是國主的臂膀,我只是一族的族長,孰輕孰重,一目瞭然,怎可單以部族而論呢。”

“你也說了,你只是一族的族長,而我是伊穆蘭的大巫神,那想必你也能知道其中的區別。是身份高低麼?不是,是格局!”溫蘭的語氣根本就不像是對一個族長說話,倒像是對着自己的學生。

“刃族地處南地,性情上與那碧海人的商賈習性相近了些,我也能明白,可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些精打細算的心思用到對自己人的身上!我說的自己人,不是單指刃族,更是指伊穆蘭大小百部衆的所有人!你的領地,處在碧海和伊穆蘭的中間,依着你雁過拔毛的性子這些年你盤剝了多少真金白銀,你心裡應當有點兒數,休要以爲我不知道。但你不要忘了,刃族只是對內的稱謂,對外我們只有一個部族,那就是伊穆蘭族!你手中握着錢糧,自然衣食無憂,可是你也要想想是誰在替刃族擋在邊境上,是誰震懾得蒼梧碧海兩國偏安一方二十年不敢北上一步?當他們在前方浴血奮戰時,你還在後面剋扣他們的餉糧,盤算他們的礦山,試問你的良心到哪裡去了?!國主方纔說得很對,先利而後義者辱,你若一直這般利慾薰心,刃族受千夫所指之日只怕不久矣!”

溫蘭劈頭蓋臉一通罵,毫不留情面,直把羅布一張白白胖胖的臉罵成了豬肝色。

羅布見他抖露自己剋扣軍餉之事,已是氣短,再看他臉色,知道是真怒,早不敢再吱一聲。

他自小就跟在溫蘭後面一起玩耍,對溫蘭的察言觀色是再熟悉沒有的了。

他也知曉其實溫蘭是爲了他好,與其日後被鷹血兩族發現從中偷利的事,倒不如今日由他一併挑出來,藉着另兩族也被揭短的機會矇混過關。

挨一通罵就挨一通唄,反正又不少一文錢。

溫蘭看着三族首領盡皆默然,依然氣勢不減。

“爲了這二十年的太平,是我,提出了三王一佔。我自以爲是條良策,可我萬萬沒想到,再好的良策也有時過境遷之日。如今國主已歸,我雖想復了各院的舊制,想到非常時期不宜大動,便折中改爲御前樞密。哪想你們三族人馬依然是各懷心思,盯着別人的短處,打着自己的算盤。這實非我本意!當然,也不止你們三人。便是國主方纔一席話之前,我也還想着這是部族間的紛爭,不想插手太多。可國主這個年不到二十的年輕人都看得清的道理,我們幾個加起來有三百歲的老人卻就是看不透!伊穆蘭已經建國百年了,我們卻還在這裡斤斤計較彼此嫌隙。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我們還有老臉自稱是樞密之臣嗎?我們日日盤算的就是這些族之小利,那麼伊穆蘭的國之大義還能有嗎?”

蘇佑由先前的惱怒之心已漸漸消減,取而代之的是被折服的敬佩之情。雖然蘇佑心中還是習慣把伊穆蘭當成一個敵國,可溫蘭的這些話句句坦坦蕩蕩,沒有絲毫的狡詐詭辯,作爲曾代替國主二十年的執政官,他的格局確實讓人心悅誠服。

蘇佑忽然想了起來,這個曾經在亭中與自己喝茶聊天嬉皮笑臉的人,第一次相見時,曾在茅屋外聽他吟道:“心憂天下奈蒼生。”那時只是覺得他是無病呻吟十分好笑,可今日聽他說的這些話,才知道他的確是有天地一方的器量。

王位空懸之下,三王一佔是明智之舉,這一點佑伯伯也頗爲贊同。

試想若沒有一國之君還要集權相制,勢必會生亂互噬,只能分權而釋。但分得久了,彼此間就疏遠了。

溫蘭出身刃族,難得的是他從來都是着眼於大局,事事以伊穆蘭三字爲重,而非部族利益,不愧是大巫神,難怪爲佑伯伯所稱道!

溫蘭站起身來,指了指露臺之外,嘆道:“你們看看,這座大都,這座王宮,哪一樣東西不是我們鷹血刃三族聯手才做出來的。沒有鷹族的勘探,沒有血族的勞力,沒有刃族的工藝,何來這沙柯耶?何來這帕爾汗?我們如今坐享着先祖們精誠合作的結果,卻忘了他們的初心。假設現在國主命我們再造一座帕爾汗王宮,我們還能做到嗎?”

三人默然。

“不能!現在的我們連一座礦山都爭論不休相持不下!何談再造一座王宮?其實說到底,一座礦山能有多少利益?不就是一些蠅頭小利嗎?可我們如今爲了這點蠅頭小利都分不均了,爲什麼?人心不齊啊!我今天揭了你們短,不是想要與你們算舊賬,是想讓你們明白,不可以再只顧着私利而置國體於不顧了!以前的事怎樣我不想再追究,但是從今以後,如果再有損人利己不顧我伊穆蘭大局的心思,我溫蘭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溫蘭轉向蘇佑,深深一拜,道:“國主,我倒覺得,這座礦山可以成爲一塊試金石。請國主允准開山採礦,所得利益的一部分均分給三部族,其餘的歸國所有,藉此也好看看這三族的人心究竟齊也是不齊!”

琿英忍不住高聲道:“不可,那是我鷹族的聖山……”

“那首先是我伊穆蘭的領地!”溫蘭當頭一喝,打斷了她的話,神情中不容她有半分的質疑。

溫蘭先是揭了三族的短,氣勢上佔盡上風,然後又提出往事不究一筆勾銷,只求將來三族齊心和睦。

這對三人來說這實是翻篇兒的好機會,誰也不想得寸進尺。

旁邊的溫和眼見廳內氣氛已是硝煙十足,和聲細語地勸道:“國主,我有一個想法。”

蘇佑示意他說來聽聽。

“這外族人進入鷹神靈境是鷹族的大忌,琿英的擔憂是情理之中。羅布雖然保證只在另一邊開採礦石,但難保不會有什麼疏漏。倘若發生了爭執,兩相說不清,反倒麻煩。倒不如……讓祁烈派一支人馬攔在靈境周圍,既不會偏了刃族,也不會偏了鷹族。這樣一來,採礦所得利益分給血族一份,他也不算是無功受祿,豈不正好?”

衆人聞言,紛紛暗歎,這溫氏二老一剛一柔,果然是絕配。

祁烈忖道,西臺採礦,本來與血族是沒有關係的,既然能爲族人憑空添一份利,自然再好不過,只是派一支人馬過去監工,算不得什麼辛苦,當下沒有作聲,算是默許。

羅布心想,反正是鷹族的山,採一點算一點,拿出帕子拭了拭一額頭的汗,笑道:“我聽大夥兒的。”

琿英眼見廳上的局勢自己已是落單,何況溫蘭已經將採礦之事說成了是三族齊心與否的試金石,自己若再不順着溫和的臺階下,只怕要難收場。當下也只好說道:“若有血族在一旁監督,我也能放心一些了,但是採礦之地只限西臺山腳,絕不可踏入靈境一步!”

羅布忙陪笑道:“那是自然。”

蘇佑見琿英投來寬慰的一笑,雖有些勉強,顯然是示意他不必爲她強扭局面。他想起琿英之前曾叮囑過他,現下最好不要和溫蘭正面衝突,便點了點頭道:

“既然你們皆無異議,那……就這麼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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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燕遲暮,離鴻迷蹤。

瀚江兩岸,虯浪掩雲。

大漠風沙之下的明爭暗鬥方開了場,江南竹海深處的捕風捉影又將繼續。

神州的歷史從第十六卷《老燕遲暮歸》翻到了第十七卷《離鴻去何許》。

時間的腳步,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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