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晚上的月色還真不錯，月亮雖不是很圓，卻也清朗。坐在房中，雙手托腮，看着天上的月亮發着呆。突然想起，那日雨中聽到年玉瑤說，她會在有月亮的晚上和四阿哥一起去賞荷塘月色。心一驚，我屁股一下彈開梨花凳忙跳了起來。這動作可把一旁的喜兒嚇了一跳，“主子，你這是？”我看着滿臉驚慌的喜兒，眉一皺，“我要去給皇上奉茶。”心裡這時卻想着四阿哥會不會跟年玉瑤去賞荷了呢？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急急地跨出了門，去茶水房端了茶。在外我是個茶水房的丫頭，其實他們心裡也清楚我是誰，只是礙着四阿哥是皇帝，沒人敢嚼舌。這世上的事就這樣，睜眼瞎的多着了。
進了養心殿，福安公公見我端了茶來，早遠遠地一臉笑開了，“喲，姑娘可真是及時雨，萬歲爺剛纔在裡頭正嚷着口渴呢。”福安公公也是個精明人，拍馬溜鬚小菜一碟。不過聽到他說四阿哥還在屋裡，心下一喜，他沒跟年玉瑤出去看荷塘月色。
我一笑，“公公服侍皇上，辛苦了。這會兒我當值，您下去歇着吧。”福安公公聽了，佈滿摺子的臉上眼笑眯成了一條小縫，“姑娘真是體恤人，那咱家就先回去了，這兒有勞公公了。”每回我端着茶來，他們幾個太監都趁機溜走偷懶去。次數多了，我也就先開口讓他們離了去，省得聽他們找藉口。
打起簾子進了屋，昏黃的琉璃燈映着四阿哥略顯清瘦的臉龐，輪廓如刀刻般棱角分明。聚焦在摺子上的堅毅眼神，輕抿着的薄脣，這麼一仔細打量，發現他還是這麼英俊，身上透着王者的內斂霸氣，這麼個又養眼又有底的男人不搶手纔怪。我正怔想着，卻沒發現四阿哥早已放下了摺子也在看着我。等我回過神來，發現他一雙桃花眼回望着我，心一猛跳，差點沒端穩手上的茶盤。
“看夠了沒有？若是沒看夠，站近點來再看。我是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四阿哥一邊笑着，一邊對着我眨了幾下眼，敢情他這是在對本姑娘放電啊。我看了一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嘖嘖，是，你是天下第一美男，貌比潘安。”我將茶放在桌上，剮了他一眼，“自戀狂。”
“我哪有？我最戀的不就是你？！”四阿哥將我拉過去坐在他膝蓋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唔，真香。”他揭了茶蓋聞了聞，然後鼻子慢慢轉到我身上，“不過，還是沒有你香。”耳畔傳來他的鼻息，撓得我有些酥麻，身子不由得一僵，“喝個茶還東拉西扯的。”語氣有些慌亂，這曖昧的姿勢和話語容易讓屋裡的空氣升溫。
四阿哥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雙手圈緊了我的腰，“你今兒怎麼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難道他跟年玉瑤有約？我心一疑，有些氣道，“你不喜歡我來？”我也不知道怎麼的，最近老想着粘着四阿哥，一日見便渾身不安。難道我是在吃醋？
“我當然喜歡你來。只是，”聽到四阿哥說半句話，我一急，一下推開他，站起了身，“你跟別人有約，我礙着你了吧，這還真是對不住了。”我對着四阿哥一欠身，“奴婢告退，皇上慢雅。”他肯定是跟年玉瑤有約了，想到這心裡更是氣，一咬脣轉了身就向外走。
可是步子還沒跨出一步，胳膊就被四阿哥抓住，“你今兒是怎麼了？是不是哪個奴才讓你吃排頭了？你說出來，我教訓他去。”
誰給我吃排頭，就是你呀。我瞪了眼四阿哥，“你不是有約吧，那會去呀。站在這裡，讓別人久等你不心疼？”我這是怎麼了，說的話這麼衝？只是腦中不斷浮現着他與年玉瑤在月色下賞荷的情景，這讓我很是抓狂。
四阿哥一愣，眉一皺，“你怎麼也這麼不講理了？”
“是，我不講理，我就是不講理，你厭了吧，我不擾着你便是。”我氣一上頭，掙脫開四阿哥拉住我的手，飛跑了出去。淚水也溢出了眼眶，溼了一臉。
我邊走邊抹着淚，邊罵着自己，“你回來做什麼？回來看他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沒事找事的弄了一堆氣來添堵，你這不是活該嗎？”我是不是錯了，想見的時候，只想立刻他出現在身邊。等見着了，卻發現他又不屬於我一個人，這樣糾結得心好痛。可是我又不能無視，不能麻木，不能不去想，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除非我不愛他，他跟誰在一起我都不會在乎，可是偏偏他是自己最愛的。
“湘雨，湘雨……你要去哪？”身後傳來四阿哥急切的聲音，我頭也不回，也不回話，只顧着往前走。
心好痛，我蹲下身子，手有些顫抖的撫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氣，我想這時我的臉色一定蒼白得駭人，這心絞痛的毛病又犯了，每犯一次又得嗜睡一陣。
“湘雨，你還好嗎？”四阿哥追上我，摟着我肩，我看到他眼裡滿裡緊張。
“我……”四阿哥的臉在眼前一片模糊，很快，眼前的世界全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