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宮也不是件易事,得立個名目纔好出去。因爲出門一次都會有記錄的,所以不好混進混出。良妃就讓我和紅香拿了牌子,說是給八爺府送些禮物,酉時正回。這個理由算是比較安全。
出了高高大大的城門,我撒開腿兒就跑起來。這在外的時光可是比千金還難得的呢。紅香見我急樣,便在後一路追着,喘着氣叫我等等她,“雪韻你跑這快做什麼?又沒人搶你什麼的,都出來了還急什麼呀?”我停下腳回頭看着後面趕來的紅香,“就是出來了纔要趕緊着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得上該玩的地方玩兒去。”紅香跑得臉微紅,走近前了一手搭在我肩上,吐着氣,“別跑那急呀。你先跟我去一趟八爺府吧,然後我也想跟你一塊兒去逛逛,可好?”我本來是打算出了宮後就和紅香分開辦事的,她去八爺府打個轉,我則去‘吉祥坊’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信裡寫的不清不楚,可把我給急的。現在聽紅香這麼一說,我想了想,也罷,紅香反正也不是外人,讓她跟我去‘吉祥坊’看看也沒什麼大礙的。便答應了她。
九月的京城有些乾燥,天高雲淡,風清朗。街上依舊叫賣聲不絕耳,人流如海,很是熱鬧。覺得比我剛穿越來時要繁華些,更太平些了。跟着紅香穿了幾條巷子,便來到了八爺府門前。我正猶豫着要不要跟着紅香進去,紅香卻笑着對我說道,“你就等在外頭吧,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了。我交了差事就出來,你可別亂跑。”我一聽,這紅香還真是懂我心,我對着她一拍胸,“紅香姐姐在上,小的一定在這牆根角站到姐姐出來爲止。”紅香見我這模樣,撲哧一笑,便轉身向着八爺府走去。等她身子沒入大門內,我也收回了視線,聚焦於眼前的這堵高牆。牆成一個斜面,正好擋住了八爺府門口的視線。
紅香的辦事效率我一向有目共睹,這次也不例外。不一會兒,紅香就辦完了差,回到斜牆處牽着我的手,領我又拐了幾個巷子,才又回到了原來的大街上。到了大街上我就認得去‘吉祥坊’的路了。我帶着紅香入了‘吉祥坊’。今兒個很奇怪,小月那丫頭沒有像前兩次我來時在大門口迎我,進了屋也不見她人影,連許成林那個天生掌櫃的人也沒見着。我心下猜着,莫不是真有事兒了?心下雖有些驚慌,但面上還是保持平靜,一邊以主人的身份招呼紅香入座,便又叫了看店的夥計弄壺好茶來。
小夥計提了壺茶進來,給紅香倒了杯,給我倒茶時,我問道,“你們掌櫃的今兒個怎麼沒見着人呢?”這小夥計眼生,不認得我,我也不認得他。不過我也只是來這坊間沒兩次,認得我的人也沒有幾個。小夥計倒好了茶,瞧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說道,“掌櫃今兒一大早就出去了,出門時吩咐小的若有客人來,就請貴客到‘醉仙居’會他。”說完他又打量了一眼我,說道,“請問小姐可是姓伊的?”我一聽,在外我讓他們說我是姓伊的,我點點頭。那小夥計見我點頭,說道,“那您請跟小的來。”我聽了,想着必是許成林有什麼安排,便拉着紅香跟着小夥計出了門。門口停着一輛馬車,小夥計讓我們上馬車說是拉我們去見掌櫃的。
這許成林搞什麼呀,這麼神秘秘的。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紅香也瞧出了我眼裡露出的擔心,便湊近我問道,“你沒什麼事兒吧?”我對着她一笑,“沒事兒。能有啥事呀,這天還沒塌地也沒陷的,能有啥事兒。咱是出來玩的,那掌櫃的還弄些鬼主意嚇人,你可別着了他的道了。”我這樣說着,一半是安慰紅香,一半是安慰自己。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事呀。正想着,馬車停了下,車伕拉開一角車簾子,請我們下去。
下車一擡頭,便看到‘醉仙居’那三個紅底黑字。看着字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與他們相遇的情景,隨即又嘆了口氣,真是物是人非。
紅香跟着我進了‘醉仙居’,店小二就一臉春風地來了,“二位客官,請隨小的來,二樓雅座有請。”說完,一臉謙恭的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也不多問,竟然來了,必是事先有安排,等見了面兒再問吧。隨着跑堂的帶路上了二樓,進了一雅間。這廂房位置不錯,視野好,光線好,夠大。一張大圓桌,可做十個人,雕花的木窗敞開着,正對着鬧市,透過窗子,便可觀賞市井百態。
我卻沒心思看風景,到了這兒還是不見一個人影,到底是怎麼着了?紅香也跟着我不吭聲地坐在桌邊,拿過杯子倒了兩杯茶,推了一杯給我。我笑笑,說了聲謝謝。紅香一時驚愣,但也沒說什麼,只坐下陪着我。
空氣太沉悶了,我站起身趴在窗子上,看着人流來往。正出神,肩被人敲了下,我一扭頭,卻看見滿屋子的人。我以爲我是不是太入神了,在做夢。揉了揉眼,看清了眼前的一羣人:小月,許成林,立程哥,還有一位稍年長些的,好像有些熟悉但卻很陌生的中年男子。站他旁邊的還有馮宣,我一見,人怎麼都來這麼齊,真是有大事呀,可是怎麼臉上都笑眯眯的,不見一點愁眉苦臉的有事兒的樣子呢?
小月走過來,拉住我的手,這丫頭一見我就掉眼淚,好像我老欺負她一樣,我捏了下她粉嫩的小臉,“這麼大個人還哭,也不羞。”她聽了笑了下,“小姐,你還是沒變呀。”我能變哪兒去呀,又不是孫悟空變的。見小月哭,我衝口問出了我的擔心,“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啊?”聽我這一問,小月和立程都輕笑了一聲,這一笑更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腦。
這時許成林輕咳一聲,“真是對不住,讓小姐擔心了。其實是沒事兒,大夥就是想見小姐您了。所以才寫了信讓小姐出宮一趟。”我眼瞪圓了些,要我出宮也不用這樣來折騰我啊,我的心臟可是弱小得很呢。許成林說罷,我頭上直冒黑線,照這樣再折騰我兩次,我就不用出宮了,要不出了宮就回不了宮了,都嚇死在外頭了。那中年男子一直對着我微笑,我納着悶兒,難道認得我的?只聽得立程哥在旁說道,“韻兒見了大哥,也不認得了呀。”我暈,要是現在能暈就好了。原來那個中年男子是我的大哥。真是糗到家了,連自個的大哥也不認得。不過這個大哥好說話,他以爲我跟他分別久,一時認不出來也是情理中。
我只好尷尬地請各位入座,都是我的得力住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