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穿了厚厚的羽絨服下了樓，手上都拿了幾個小煙花。煙花是可以拿在手上放的那種，沒有危險。
走在人行道上，昏黃的路燈映得白雪一片暈黃。除夕夜飄着鵝毛雪，更增添了些年味。
我挽着艾文的胳膊，咯咯笑道，“這樣，我真的以爲是在做夢呢。”每次與他相偎在一起，心裡都覺得好滿足好開心。
艾文低眉看着我一笑，“你總是有那麼多夢做嗎？”
我一愣，心裡有些感概，“因爲……”
“因爲這樣，我們一路走着，就能一起白頭了……”艾文接過我的話，看着頭頂上飄飛的雪花很詩意的說道。
雪花落在我們的頭上，是的，這樣我們就能一起白頭了……我看着艾文，臉上漾起幸福的笑。
“我們也一定能白頭到老的。”艾文眼神溫柔，泛着甜蜜，“那時，你是白頭髮的老太婆，我是白鬍須的老大爺……我們也這樣相扶着散步，你說好不好？”
“嗯，好……”我的眼眶有些溼意，用力點了點頭。一起白頭，一起慢慢變老，從上一輩子到這一世，我們盼了多少年，也期待了多少年，這樣的景象又憧憬過多少年了啊。只要我們不放棄，我們就會有那麼一天的，那一天我們會一起迎接到來的，總會屬於我們的。
艾文用力握緊了我的手，他的眼眸泛起一湖春水，盪漾着點點柔情。我看一眼，便深深地墜入了進去。
兩個人正癡癡相望着，突然手機鈴響起，是艾文的電話。
他眉輕皺，掏出手機接聽。
一接聽，他神情便有些不悅起來，看了我一眼，然後背轉過身往旁邊走了兩步離我有些距離，他對着電話叫了聲，“爸爸……”
我一聽，心裡一緊，原來是艾文的爸爸打電話給他。
“爸爸……我很好……”
“爸，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不會再改變了……所以請你們……”
起初艾文的聲音很小，到了後來，艾文好像有些生氣，對着手機聲音大了些，“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我的事請你們也不要插手！OK，就這樣吧。”未了他又說了句，“最後，我祝你和阿姨新年快樂！拜拜。”說完便掛了電話。
艾文轉身看到我發愣，一把將我攬過擁在懷中，對我一笑，“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冷了？來，我抱緊些……”說着便緊緊擁住我，我在他溫暖的懷中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那個，你爸爸……”我想問他爸爸跟他說了些什麼，因爲剛纔打電話的時候，艾文的臉色不是很好。但是我怕問了又不好，這畢竟是他的私事。
艾文臉色已恢復了原先的樣子，一臉笑眯眯的，“沒什麼事，爸爸只是問我在這邊過年好不好。”
我知道事情沒有他說的這麼簡單。不過他既然不願跟我說實話，一定有他的難處。我也笑着道，“你不回去陪家人過年，確實是不怎麼好。”除夕就是要跟家人一起過的，一起吃個團圓飯，團團圓圓的。
艾文深深地望着我，“你是我最愛的人，我當然要跟你在一起了。”艾文的眸光滿是深情，“有你的地方，我就有家！”
他的這句話在我心頭一震，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原來也和我一樣渴望有個屬於自己的家。
除夕夜的路上很少人，基本上沒有人在走。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溫柔的吻在靜靜的下着雪的路燈下纏綿，久久不散開。
兩個人正吻得忘我，電話鈴又響了。過年，電話也喜歡湊熱鬧。
艾文不理電話鈴聲，依舊深情在我臉上吻着。我推了推他，他不情願地停了吻，皺着眉接了電話。
“喂，我說你小子怎麼捨得打電話給我了？”艾文輕輕一笑。
電話那頭明顯是一個男聲。
只聽艾文又笑道，“算你小子猜對了，我正和你嫂子一起在雪中漫步……羨慕吧……”“什麼？你想見？喂，你旁邊好像有個女人……你小子也不要亂來了……不小了……”艾文這時端起了哥哥的樣子，好像在訓斥小弟弟。
艾文邊打電話邊看着我笑，“你二嫂當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了……”聽他這麼胡吹，我臉上一陣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他像沒看見一樣依舊笑道，“你二嫂什麼都好，就是喜歡瞪我……”
我一聽他這麼說，裝作生氣地背過身去不理他。
“好了好了，你二嫂生氣了，不跟你聊了，新年好好玩，過完年再過來跟我喝兩杯吧。新年快樂！”艾文匆匆掛完電話便緊走幾步趕上我。
我見他走近我，忙急跑了幾步，彎腰捧起一捧雪揉成團轉過身向他扔去。他沒防着我會扔雪團，一下子糊了一臉。
看着他被我糊了一臉雪，我得意地大笑起來，“哈哈，讓你亂說我壞話……”
艾文眨了眨眼睛，呆在原處愣愣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會，見他不動也不說話，心裡一納悶，以爲他被我打痛了。忙跑過去伸手替他擦着臉上的雪。“你疼不疼？我才扔了那麼一個小的雪團，你就這樣……”我心裡想着他是不是故意裝疼來嚇唬我的呢。
我嘮叨着，手卻突然被艾文握住，他的眼中有驚訝也有歡喜，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滿是灼熱。似是回想了什麼事，讓他有些興奮。但那欣喜卻又被他極力的壓制住。
“你……”我見他這樣，不知道他到底怎麼回事。
這時腦中突然一個激靈，許久以前那個熟悉的畫面又閃現在腦中。那一年的梅園，他那一臉的雪，還有他深不見底的眼……
我看着艾文，難道他記得？我呆呆地望着艾文，他如暗夜星子的明眸凝望着我，握着我的手一緊，“我愛你。”
艾文說出這三個字時，我一下子被震撼住，眼中一片霧氣朦朧。我怔愣間，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又被他突出其來的吻點燃了。
過了一會兒，艾文擁着我又往回走。我們忘了放煙花。而這一刻對於我們來說卻是最美好的，比煙花的炫麗還美好。
頭上的毛線帽子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我們這會真的是一起白頭了。這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