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昏昏沉沉的,朦朧中我看到了錦子,她拉着我的手笑着。我也對她傻笑着,忽然錦子的臉慢慢變成了十三格格的臉,依舊是溫柔笑着,我伸出手去抱她,可她卻放開了我的手,輕飄飄的似一縷風離我越來越來遠……我哭着拼命追着,嘴張得大大的,可是我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我着急地揮舞着雙手,要趕跑那些我看不到的阻礙物,可我的手也揮也不起來,被什麼給握住了。我又急又驚,猛地睜開了眼。眼睛觸到光亮,有些剌眼的疼,我眯了眯眼,皺了下眉頭。
“你終於醒了。”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來讓我心頭一震,不敢相信地張開眼看着他,他又瘦了,一雙帶着血絲的眼睛無比心疼地望着我。
“禛!”只這一個字出口,我的淚就氾濫地奔出眼眶。我緊緊抱住他,他也緊緊地擁住我,我靠在他肩上,感覺像脆弱的青藤有了大樹的依靠。
想起了十三格格的離去,我斷斷續續地邊哭邊說着,“十三格格走了……她回不來了……我真沒用……我明明知道的……可是卻連最後……最後一面也沒見……”我真的好恨自己,爲什麼在前世不學醫,要是學醫可能十三格格就不會離開了。我的親人很少,親情對於我來說是多麼的可貴啊。
“我知道了,這不關你的事。這是十三格格的命,你已經盡力了,不要自責了,你這樣,十三格格會走得不安心的。”胤禛緊緊擁住我安慰我道。
我無言,只有淚水肆意流下。我雖知道十三格格會難產而死,但是真的面對了,心還是很疼很疼。想着十三格格,我突然想着她的一雙女兒,於是放開了四阿哥的懷抱,問道,“現在十三格格的一雙女兒在哪,都可好?”
四阿哥疼愛地將我臉上的淚輕輕拭去,看着我的眼道,“她們都很好,額娘已差了幾個奶孃在哺乳了。”唉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媽媽。想着十三格格離開前交代我的事,她想讓我把孩子們接出宮去。出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如今孩子已被德妃領走,要想帶出宮更難了。
“禛,十三格格下葬了沒有?”生前最後一面沒見,現在她走了,我想送送她。
他蒼白的臉上有些僵硬,“你想去看她?”他好像猜透了我要做什麼,果然什麼也瞞不過他,我點點頭。
他低了低頭,皺了眉,我見他這樣爲難,心裡不覺有些氣,便道,“不可以嗎?”他擡頭看着我,眼眸深不見底。過一會兒,他才緩緩道,“因着天熱,十三妹妹過兩日就要火化了。宮裡的執事們將她的棺木停在了梓宮有冰封着,不然怕是停不得幾天。”他頓了頓又道,“明兒個,我讓人帶你去吧,你送送她也好。這陣子皇阿瑪將十三格格離世的消息秘而不發,恐是顧慮到些許事,你去送她時別耽擱久了。”
皇帝將女兒的喪事秘而不發這是爲了什麼呢?“那胤祥知道了嗎?”皇帝在塞外避暑,京城也許就沒限制吧?
“秘而不宣定是不知道的。三哥自十三妹妹歿了後就給皇阿瑪上了摺子,皇阿瑪在摺子上回的是暫不發喪,一切要等他回京城再定奪。”四阿哥一臉茫然的道。
我還想央着他幫我把十三格格的女兒帶出宮去,但是想着到時若是不成功反將他連累了可是死罪。胤祥已經失勢,可不能再失去他這個最親的哥哥了。這些事還是由我自己來想辦法吧,也許錢能通關,反正我有的是錢,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
四阿哥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唉,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兩天了,每天都在夢裡亂叫,手亂動的。可怎麼叫你,你就是不醒,嚇死人了。”我向他抱歉地道,“真是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知道我擔心,那下次就不要這樣嚇人了。”說着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事,他有些疑惑地盯着我問道,“那個‘錦子’是誰?你在夢裡叫了幾次。”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她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對我很好,情同姐妹,我可能很想她了,所以夢裡就夢到了吧。”錦子會不會也在想我呢?
“那等你出宮後,就可以見她了。”聽我那樣說,他好像放了心,頓了頓,他關切地又問道,“你餓了吧?都兩天沒吃東西了。先吃些東西吧,事兒不急,我們慢慢想辦法。”說實話,我是真的不餓,因爲沒味口。
“我要走了,那事兒我差人辦去,你就不要擔心了。”他站起身,“我讓銀杏給你端碗清淡的粥來,你多少吃點吧。”看着他清瘦的臉頰,我嘆了口氣道,“你也吃多些。”他一怔,隨即蒼白的臉上掠過絲笑,“知道了。我——走了。”說罷撩起布簾跨出了房門,他不見的那一刻,我心裡便生了一種失落。
幽幽地嘆了口氣,發現自己怎麼越來越多愁善感了?以前遇到什麼事都不會在人前哭泣,可是不知怎麼的,一看到四阿哥,那淚就不受眼睛控制了。是我越來越依賴他了麼?還是我越來越脆弱了?
想着這些輕搖下頭。這時,銀杏端了一碗粥進來,見我坐在牀上發呆,以爲我爲十三格格的事還在傷心,便安慰道,“人各有命,姑姑就不要太過悲傷了。來,先喝點蓮子粥吧。”
我端過粥謝了銀杏,拿起勺子舀了喝,粥是有些冰的,還放了點糖,夏天喝冰鎮過的粥確是讓人開胃些,只是這個又是冰鎮又是放糖的,實在不是我們宮女一級可享用的,但我也不好問銀杏這是怎麼回事,只將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