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頭彩是白虎,對於這件事,所有人幾乎都抱着無所謂的態度,權當是他們的陛下又開了一個玩笑。
早已經滅絕了的東西,如何獵得?
“父親,秋獵已經開始五六日了,這幾日天氣都很好,也無什麼大事,怎麼父親倒是一副頗爲嚴肅的樣子。”第五淼走在第五星辰的身邊,淡淡道。
兩人此刻在行宮前一片竹林裡散步,正是快要午時的時候,陽光從頭頂穿過竹葉照下來,一片明媚的恍惚。
第五星辰擡眸看了看,說道:“近日的天象變幻莫測,爲父有生以來從未見過,不知是吉是兇,怎麼不能不憂心呢。”
“還是看不出端倪麼。”第五淼微微一愣,停下了腳步看着父親。
第五星辰負手而立,鬢角的絲絲銀髮在微風中飄動,仙風道骨:“酉狐山是夜先的龍脈所在,有助於爲父占星,推演星辰,所以爲父思量再三,決定閉關幾日,潛心推演,希望能窺得一兩分天機。”
第五淼一雙杏眸深深的看着第五星辰,點了點頭:“父親放心,女兒心中有數,靜候父親出關。”
“好女兒。”第五星辰含笑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柔聲道,“眼下對你來說也是好時機,你有空便多去麟安王那裡走一走。”
“女兒知道,天意不可違,女兒不會違逆天意的。”
“嗯。”第五星辰欣慰的點了點頭,“這纔是我們夜先的大祭司。”說着便收回了手,轉身出了竹林。
第五淼獨自站在林中,看着陽光投下斑駁的竹影,一雙杏眸仿若一譚幽靜的湖水,不知所想。良久,她纔回過神來,面無表情的出了竹林。
卻在一出來便迎面看見了大步而來的姬子懷。
“原來你在這裡。”男子看見她,顯然一喜。
女子抿了抿脣:“墨畫沒有跟我在一起。”
“我知道,她和兄長一起去騎馬了,叫我過來尋你一起。”
第五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看是你想去找她,特意跑來拿我當擋箭牌的吧。”
聞言,姬子懷燦燦一笑:“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確實是有人要拿你做擋箭牌,不過不是我罷了。”
女子微微一愣,一時不明所以。
沒多久,當第五淼看見酈沐君和另一位青衫公子也在時候,她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墨畫這是不由自主的又跟酈沐君他們較上勁兒了。
上官愛手中的摺扇輕輕的扇着,倒是有幾分風~流倜儻的味道。此刻墨畫坐在馬背上,幽幽的看着她,一旁牽着馬的酈沐君一時無言。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去牽了兩匹馬來,墨素就被人給堵了。
“怎麼素素姑姑既然來了,都不願意露面麼。”墨畫依舊一身玄色的騎裝,此刻坐在馬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上官愛卻看見第五淼走了過來,微微頷首,道:“這山林這樣大,我不過是跟酈大人隨意走走,怎麼公主就這樣在意我的面紗。”
“好奇而已。”
“那公主還是少好奇的爲妙。”上官愛說着伸手牽過了酈沐君手上的繮繩,翻身上馬道,“既然大祭司來了,我們就不打擾公主了。”說着輕輕策馬要走,卻見墨畫攔在了她面前。
“素素姑娘說只是隨意走走麼。”微微一頓,“我怎麼聽說這幾日酈大人陪着你漫山遍野的跑,似乎在找什麼呢。”
上官愛看着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笑意淺淺:“狩獵自然是要找獵物了,好不容易來一次,自然是要盡興的,不是麼。”
“只是尋常的獵物麼?”顯然不信。
上官愛看着她,輕輕一笑:“是與不是,公主究竟在意什麼呢。”
“本公主是怕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選錯了目標,最後失望了呢。”意有所指。
“即便是失望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上官愛沒想到墨畫竟然跟慕容衝一樣纏人,只是這纏得叫她頗爲心累。
“公主。”酈沐君聽見上官愛涼了語氣,不由的勸道:“時候也不早了,你這樣攔着有意思麼。”
“有沒有意思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一時,所有人竟無言以對。
姬蟠一直在一旁似有若無的打量着上官愛,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跟慕容瑤有無相似的地方。可惜他並沒有親眼見過那位六公主,所以無論從體型還是聲音上都無法辨認。只有一雙眼睛……
可是一雙眼睛又能看出什麼呢。姬蟠一時無奈,只能選擇,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了。好在這位素素姑娘已然得罪了長公主,他也不怕酈沐君懷疑到他。畢竟,朝中文武兩方一直維繫着微妙的平衡,他可不想公然跟吏部尚書撕破臉。
“公主。”男子一雙丹鳳眼眯了眯,勸道,“不如兩位比一比,若是公主贏了讓這位素素姑娘答應你一件事情,若是素素姑娘贏了,公主便答應她一件事情,公平比試,願賭服輸,不是很好麼。”
聞言,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看向了他,不知爲何,她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心中一時疑惑,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兵部尚書。
難道是墨畫的意思?一時之間,難以判斷。
姬蟠無意間對上她這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愕,無論如何,這位素素姑娘不是個簡單的人,試一試也好。
墨畫似乎認真的想了想,回眸看了一眼第五淼,卻是聽見她淡淡道:“隨便你們比什麼,我不參加。”
玄衣女子白了她一眼,轉而看向了上官愛,說道:“姑娘是酈大人的客人,本公主也不好太欺負了,姑娘想比什麼,我都奉陪。”
“真的?”上官愛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淺淺。
“本公主一言九鼎。”墨畫微微挑眉。
一旁姬蟠一時無言,所以說他不太喜歡跟墨畫一起,這墨家的人都喜歡不按常理出牌。
上官愛素來都不是一個客氣的人,聽聞此言只想快點兒擺脫自己這位小姑子。隨即側眸看了一眼酈沐君,問道:“這山林裡有什麼飛鳥麼。”
男子微微一愣,點了點頭:“很多,你想找什麼樣的。”雖然他也不知道上官愛要做什麼。
一時間一羣人看着蒙面的公子,一時好奇。
“飛得快的,小的。”上官愛想了一瞬,“最好是現在就能驚出來的。”
姬蟠一雙鳳眸看着上官愛深了深,若有所思。
酈沐君想了想,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身後的穀雨說道:“是胡雀,很小,飛得很快。因爲‘胡’同‘狐’,所以原先都不許射殺,如今滿山林很是常見。”
聞言,酈沐君點了點頭,問道:“你要做什麼?”
上官愛回首看向墨畫:“先說好了,就公主與我比試麼,要是姬大人也要參加,小女子還是現行認輸好了。”
姬蟠聞言,不禁笑道:“自然是公主和姑娘比了,我們夜先的禮數裡還沒有欺負弱女子的說法。”她這一句話便不着痕跡的截斷了墨畫的後路,逼着墨畫跟她單槍匹馬的比試。
“如此便好。”上官愛淺淺一笑,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迎着午後的陽光,熠熠生輝,“如此就比箭法吧。”
幾人皆是一愣,聽見墨畫道:“箭法?”
“怎麼比。”姬蟠不知不覺間覺得有點意思了。
上官愛擡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山林,說道:“看誰用最短的時間,率先射下一隻胡雀吧,一局定輸贏,可好。”
她的聲音不大,甚至說是輕柔,可明明是商量的意思,卻明確帶着一絲叫人無法反對的威儀。
那一絲淡淡的威儀,被一直一言不發的第五淼察覺到了。一瞬間,擡眸看着她的側顏,不知所想。
“好。”墨畫爽快的應了一聲,帶着幾分自信,幾分得意,“你可別後悔了。”
看見上官愛回眸笑道:“就如姬大人說的,願賭服輸。”
墨畫一雙狐狸似得眸子含笑看了她一眼,然後回眸對身後的墨子寅說道:“拿我的弓箭來。”
酈沐君有些擔憂的看着上官愛,問道:“你沒有帶弓箭出來,我讓穀雨去給你找一把合適的。”
“不用這麼麻煩了,就用大人的吧。”上官愛說着看了看穀雨身後揹着的弓箭。
男子一愣:“可是,我的弓箭會不會嫌重?”略顯擔憂。
墨畫聞言,不禁看過來,輕哼了一聲,接過了墨子寅遞過來的弓箭。
“無礙的,只是一箭而已。”聽見女子輕聲道。
一箭!
墨畫握着弓的手微微一緊,聽見一旁的姬子懷毫不客氣的說道:“吹牛。”
上官愛靜靜的聽着,但笑不語。
墨畫聞言,輕輕一笑便率先拉開了弓,說道:“子寅,去林子裡把鳥兒驚出來。”
“是。”墨子寅轉身策馬往樹林裡去了。
酈沐君將自己的弓遞給了上官愛,問道:“我讓穀雨也去吧,多一些容易一點。”
“大人不用費心了,還是想一想一會兒我們先去哪裡狩獵好了。”上官愛一邊說着一邊垂眸試了試弓弦的力道,然後一手掂了掂那支箭。
不一會兒,墨子寅便驚了林中的飛鳥,幾人擡眸看去,果真看見有胡雀飛出了樹林,那身影顯然要比其他的鳥兒小也快。
姬蟠不由得擡眸看去,尋找容易中的目標,還沒來得及找到呢,眼角的餘光便見一支箭羽已經飛了出去……
心,不由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