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聖侍者

賽利贊亞到現在還是覺得當時的情景有點不真實。在自己以摧枯拉朽的力量粉碎掉不死軍團後,地下洞穴的深處居然衝出來足足五個人,而且每一個都擁有接近戮魔一半的實力!

不,這樣說不準確,因爲那些人雖然有着與人類似的外貌,但本質卻是不折不扣的高階亡靈!不僅如此,這些傢伙分工明確,合作無比默契,儘管實力比自己差了很多,但是他們聯手攻擊的時候,居然給自己一種正在與同境界的高手對陣的感覺。

最可怕的還在後面:當賽利贊亞再次恢復龍族本體想要一口氣解決他們的時候,那洞穴的深處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咆哮,隨後一個龐然大物趕了過來——如果自己沒弄錯的話,那是隻有巨龍才能發出的怒吼!

【亡靈龍】?!

賽利贊亞差一點就傻掉了,和別的生物不同,龍族轉化爲亡靈後不僅實力不會下降,反而會成倍地提升!這一點倒是很像恐怖小說裡的那些鬼怪一樣,明明生前是普通人類,死了以後就立刻強到離譜。

賽利贊亞以前聽自己的執法者說過,死亡的龍族可以大致分爲三個階段。龍族如果是含冤而死,再加上各種相對苛刻的環境因素,就有可能死後轉化爲強大的亡靈龍。雖然這種概率不足千分之一,但是亡靈龍不老不死,無論是物理力量還是魔法力量都是生前的數倍,而且只要龍魂不受損,軀體受到任何傷害都可以恢復。此外每一條亡靈龍都是天生的不死君王,擁有統御亡靈軍團的力量!

這其實已經很厲害了,但當亡靈龍長期處於黑暗的環境下,並因爲怨恨而屠戮衆多的生命後,就有可能進階成爲【死魂龍】。相比於亡靈龍,死魂龍更加恐怖,不僅單憑周身的死氣就可以演化出無盡的不死軍團,而且各方面的力量都是亡靈龍的數倍,可以說虐殺亡靈龍和玩差不多。

而在死魂龍之上,還有最爲神秘也是最令人絕望的【惡靈龍】!前兩種固然強大,但總還是有對付的方法,比如賽利贊亞的執法者,就曾經滅殺過亡靈龍,而死魂龍雖然沒有滅殺過,但是歷史上確實也出現過,不過現在並不存在,所以可以推測出也是被滅殺了。而惡靈龍,卻已經超越了包括所有執法者在內的所有人的想象。據說永生不滅、萬法不侵對於惡靈龍來說只是最簡單的小事,像是時空逆轉、心靈控制甚至於因果支配、編織世界都不是做不到的!

幸運的是,惡靈龍的存在即使是賽利贊亞的執法者,也只是在書上看到而已,而且其誕生至今也是一個謎團,人們除了可以肯定其本質不是活物外就一無所知了。

當賽利贊亞再次恢復了意識的時候,他花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幾乎被亡靈龍給拆散架了,最後關頭從蘇那裡拿到的紅色石頭忽然爆發出了強烈的光,逼得亡靈龍後退了好幾步,自己纔有時間放出那個空間轉換術。再然後就來到了這個奇怪的城市裡,休息了一段時間後賽利贊亞再次變成人形,就開始探索這個地方,進而遇到了這兩個少年。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了。作爲一個聖侍者居然落到這個地步,我也真是夠差勁的……”

或許是傷勢恢復了不少,也或許是賽亞拉斯和帝波身上都有一種讓人感到容易親近的氣息,在繼續深入了一段時間以後,賽利贊亞看兩人有點疲憊,就打算隨便聊幾句話作爲休息,結果可能是作爲遊吟詩人的本性發作,不知不覺就說了很多。還好這些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秘密,雖然一般人肯定不會知道什麼聖侍者,但是各個國家的**高層還有大魔法師一類的人物都對此有所瞭解。

不過看着兩個少年不時驚歎不時激動的表情,賽利贊亞忽然覺得有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心裡也稍微平衡了一些。

“說起來聖侍者和執法者是什麼啊?聽起來很厲害。”帝波看了看仍然在回味的賽亞拉斯,說道。

賽利贊亞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個十來歲的男孩子明明是……可他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按說這對他來說不應該是常識的麼?“聖侍者是帝路執法者的助手和學生,他們是維護整個世界平衡的存在,一般不會干預什麼事情,除非有人想顛覆世界。”

“這樣啊……”帝波點點頭,露出非常神往的表情,“那賽利贊亞你這麼厲害,一定特別自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做什麼都可以!”

“哪有那麼好的事……” 賽利贊亞失笑,眼神卻有些暗淡。

“不是這樣啊?”帝波奇怪地看看對方。

一旁的賽亞拉斯接過話來:“當然不是啦,能力越強責任越大嘛~所以以後老大變得很厲害了要記得保護小弟我啊~”

責任……嗎。

這個詞在心裡迴盪了一下,賽利贊亞搖搖頭,眼中的迷茫盡去。他笑了:“真是的,身爲龍族的我居然被幾個人類和獸人開導了,果然我還不夠成熟啊。”

“……誒誒誒?”

帝波嚇了一跳,他猛地站起身來,睜大眼睛仔細打量着年輕人,滿臉不可思議:“你你你真的是龍族?”

這麼說的話,難道我的同族還有幸存下來的?

還來不及狂喜,少年的幻想就被狠狠粉碎:“對啊,不過不是維德希斯龍族,而是加拉蒂亞龍族。”

“什麼……”

“加拉蒂亞龍族。” 賽利贊亞很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你該不會以爲世界上只有一個龍族吧?”

“呃,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容易就承認……”

原本興奮的面容又黯然下來,帝波坐下去試圖岔開話題。

“老大想的太簡單啦,整個世界不止一個維德希斯大陸,所以爲什麼別的大陸上沒有龍族呢?“賽亞拉斯嬉笑着湊到帝波面前說話,可能是不大適應這麼熱情,他嘴裡吐出的熱氣讓帝波不由得感覺有些臉紅,”而且聖侍者這樣聽起來就很厲害的職業也沒什麼必要隱瞞自己的種族吧。”

“說的有理。其實這個世界很大,除了你們所在的維德希斯大陸,還有西北之加拉蒂亞,西南之馬西多西亞,東北之卡拉哈三塊大陸,每個大陸上都生活着不同的龍族,而我的故鄉正是加拉蒂亞大陸。”

“當然了,四個大陸之間都有寬廣的海域相隔,除非是成爲我這樣的聖侍者後,由自家的執法者協助,這樣才能在不同的大陸上自由來往,所以你之前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的。”賽亞拉斯笑着說道。

“真想去其他大陸看看啊……”

帝波深吸一口氣,帶着些許的嚮往認真地說。

“哈哈,老大還是很有希望的,繼續努力下去一定可以成爲聖侍者,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四處旅行,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了~”賽亞拉斯總是這麼樂觀,似乎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往好的方面考慮。

是啊……帝波笑了笑,等完成復仇,再找到女神了結掉龍族的事,就和老師、賽亞拉斯一起到處旅行吧。

“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繼續前進吧。” 賽亞拉斯拍拍手,站起身來。

【未知的地方】

晨月的銀輝灑落在寂靜的山谷中,給原本冷寂的環境多添了一分悽清。

沒有任何魔獸敢於進入這裡,這座山谷似乎屬於一位絕世強者,以至於就連智慧程度不高的小魔獸都不敢靠近。

山谷的入口處,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正站在那裡,彷彿是在等待着什麼。

過了一會,他不緊不慢地走進山谷,完全不擔心可能對這裡的主人造成的冒犯。

在男人進入到山谷的中心時,原本黑色的夜空中忽然出現了幾道白色的光,隨後白光不斷擴大,最終形成了一個雄偉的身影。巨大的雙翼扇動着,一隻龐然大物降臨到了男人的面前。

“真的不擔心嗎,人類?”對方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彷彿在詠唱着什麼。

男人擡起頭,蒼青色的瞳孔宛若珍貴的寶石。他看着面前威嚴而完美的生物,那是一條渾身籠罩着刺骨寒氣的藍色冰霜巨龍,體表被深藍色的粗糙龍鱗所覆蓋,背脊處有數塊向後伸展的藍色冰晶,冰晶的兩側生長着半結晶化的龍族雙翼,頭頂雙角中左角已經摺斷,眼瞳是龍族常見的金瞳孔黑瞳仁,身上縱橫交錯着數道明顯的傷痕,右前爪則戴着銀色腕輪。

真是漂亮啊。

男人心裡這麼想着,開口回答:“沒有必要,米奈希爾殿下。一切都在按照我們的想法進行,我並沒有看出事情有任何超出預期的地方。況且,殿下也應該對自己的聖侍者更有信心纔對。”明明是很恭敬的口吻,卻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來。

巨龍冷哼一聲,彷彿很是不屑:“人類,我警告你,不要過於自大。你也明白刻印一族是什麼樣的存在,這方面的問題處理不好,別說是維德希斯大陸,就是整個薩塔洛斯,都會有危險。”

“殿下所說我自然清楚。”男人微微一笑,神態不卑不亢,“所以這種毒瘤還是儘早剷除的好。”

“我也這麼想,其他三位也這麼想。但是都幾千年了,他們還是活着。”巨龍冰冷的視線鎖定住男人的身形,“我討厭自大的傢伙,如果不是我也無法看透你的真正身份,加上你的目標和我們一樣,我現在就會幹掉你。”

男人微微搖頭:“殿下……有的時候,不要過早下判斷。”

“你真的以爲那條小龍可以創造奇蹟?”

“呵呵。”男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含笑與巨龍的眼睛對視,奇怪的是,明明無論體型還是給人的壓力,這個人都遠遠無法與巨龍相比,但是他們之間的對視,就是給人一種勢均力敵的感覺。“我很喜歡殿下的自知之明,但是有時候坐在太高的位置上,難說不會被矇蔽了眼睛。”

“……”

這句可以算是相當無禮的話卻沒有觸怒巨龍,反而使他沉思起來,一直到男人告辭轉身離開,巨龍都沒有再次開口。直到過了很久,彷彿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的時光後,巨龍才輕輕地嘆息道:“已經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呢……你究竟是什麼人……”

【洛恩帝國,失落的龍城】

“終於……”

帝波震驚地看着眼前地下湖中的黑色祭壇,不禁屏住了呼吸。就在不久前,他的內心忽然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呼喚,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自己本能地朝呼喚的來源走了過去。經過一番曲折的道路,那座地下湖終於在一個拐彎後映入眼簾。

“老大……”賽亞拉斯神色有點複雜,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還是不要過去比較好吧。”

“不,”帝波這次果斷地拒絕了,他的聲音在顫抖,“我可以感覺到,有東西在祭壇的中心呼喚我,是與我有非常密切聯繫的……所以我必須要去。”

他實在無法忽略那聲音中無盡的悲哀與思念,彷彿是分別了無數年的同伴重逢一樣,一時間竟然讓他有一種流淚的衝動。如果不是最後一絲理智告訴他不能暴露真實身份的話,他絕對會馬上跑過去痛哭一場的!

“讓他去吧,或許真的有緣也不一定。”年輕的龍族聖侍者反而看得開一些,他拉了拉賽亞拉斯的手臂,示意對方不用擔心。

“那……老大小心點。”狼少年微微點頭,況且他也沒在祭壇上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如果忽視掉所謂的呼喚,這裡其實就和城市其他的地方沒什麼區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帝波艱難地挪動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地走到祭壇中心。隨着距離中心越來越近,那種呼喚和發自靈魂深處的哀傷就越真切,彷彿……有無數龍族就在面前傾訴着他們的心聲一樣!

終於,站定之後帝波用小而清晰的聲音說:“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下一秒,紫發少年的身體就被一個白色的球體所包裹。似乎是興奮,又或者是難過,整個祭壇都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微微地顫抖起來。

“現在,賽利贊亞•厄爾科特,說說亡靈龍的事吧。”

年輕龍族的瞳孔猛然收緊,在那金色的海洋中,狼少年帶着一絲輕笑的倒影如同索命的惡魔,瞬間抓住了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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