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早早就入宮了,花萼樓內伺候在一旁,幫着李隆基整理禮服。
他來的這麼早,是想探探基哥的口風,如果基哥分外在意今天的比試,他也得勸李瑁輸給太子。
畢竟李林甫做官的唯一信條,就是必須讓聖人滿意。
「拳腳無眼,刀劍無情,邊關兒郎誓死守衛疆土,都是殺人技,今天這場合,怕是不能留手,」李林甫蹲在地上,整理着基哥的下襬。
李隆基聞言笑道:「身在軍伍,就是要殺人的,不會殺人就不要從戎,當繡花枕頭嗎?」
得嘞,有定論了,生死局。
「聖人說的是,」說着,李林甫笑呵呵的看了一眼一旁臉色不佳的貴妃,道「就是貴妃娘娘沒有見過這種血腥場面,臣擔心貴妃會受到驚嚇。」
「右相多慮了,」楊玉環語氣平淡道:
「本宮沒有右相認爲的那麼屏弱,兒郎們若無向死之心,又怎能守得我大唐萬里疆域?」
「說的好!」李隆基哈哈一笑,上前拉起貴妃的手,道:
「太真隨朕去吧。」
楊玉環面無表情,任由李隆基拉起手臂,卻沒有正眼看李隆基一眼,任誰都能看得出,人家不高興。
至於爲什麼不高興,在場的人心裡都清楚,但絕對不會說出來。
楊玉環自打回宮之後,就一直是這樣的冷漠態度,雖然她已經打聽到,聖人同時見了武明堂和張去逸,那麼楊洄的猜測是正確的,聖人確實在過問那件事情。
但她還是不爽,因爲聖人選擇的時間太暖昧,我剛走,她就來?我在的時候,你怎麼不召她來呢?
李隆基呢,也沒有因爲楊玉環的態度而生氣,他是非常寵溺對方的,耍點小性子,真情真性,只會讓朕更喜歡。
興慶宮是有演武場的,其實就是龍武軍和羽林軍的訓練場。
這個地方的看臺也不少,能容納兩千多人,因爲基哥年輕時候喜歡閱兵,而且不單單在長安閱兵,有時候還會去外面。
畢竟是靠兵變上位的,所以特別在意自己親軍的戰鬥力,這就是爲什麼他寧願失了面子,也不能讓禁軍壞了裡子。
兩千多個座位坐滿了人,基本都是大人物,宗室外戚也有份參加,尤其是北衙四軍和南衙十六衛,他們的高階將領,除了有成衛之職的,今天也都來了。
基哥就是讓他們看的,讓他們瞧瞧,藩鎮到底將你們甩了有多遠。
身爲皇帝,即使已經進入養老階段,但是他對藩鎮的動向,是一刻不敢疏忽的,所以他很清楚,藩鎮的軍士到底有多能打。
張盈盈因爲臉上掛彩,只能藉口面部有恙,以一條白紗遮蓋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跟着父母也出席了。
李瑁的座位比較靠下,而且就在基哥正面的臺階最下方,方便安排比武,也方便隨時向基哥彙報情況。
演武場不是一片空地,它的各類訓練設施都非常齊全,而眼下的場內,也按照八項考試內容劃分出了八個區域。
在緊臨看臺一側的下方場地內,一百名龍軍在陳玄禮兒子陳賓的統領下,分散開來,算是做爲演武場與看臺貴賓之間的一道屏障。
但是李隆基不喜歡這樣,因爲會顯得他在防範自己的士兵,雖然他非常謹慎,但也不願意在衆目之下這麼做,畢竟他對外的形象是愛兵如子。
他認爲,四面八方都有衛土,安保絕無問題,實無必要多此一舉。
「讓他們撤走!」李隆基擡手指了指,站在他身後的陳玄禮頓時會意,小跑着下了臺階,讓兒子帶隊撤往一邊,但也要隨時注意場內動向。
陳玄禮纔不在乎誰輸誰贏,他只在乎聖人的安全。
場內,五十名河西兵已經列隊完畢,而站在他們對面的,則是看起來無比驍勇彪悍的五十名飛龍軍。
只看外在,河西兵這邊有老有少,有高有低,有胖有瘦,參差不齊,飛龍軍這邊個頭一致,身材魁梧壯碩如牛,似乎更加兇狠善戰。
但看臺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現實不是那麼一回事。
信安王李禕就坐在太子的下方,而他的身旁是裴耀卿,只見他朝裴耀卿道:
「煥之請看,河西那邊第二排第三個,此人兩腿外翻,站姿詭異,以煥之之經驗,當知爲何。」
裴耀卿笑了笑,猜到對方嘴上是說給他聽,其實是讓背後的太子聽到,於是笑道:
「長年累月騎馬,便是他這個樣子,可見是騎兵出身。」
他這句話一出口,身後的議論頓時消失。
因爲就在李禕開口之前,他背後的那幫親王們,有人在調侃河西兵陣營中的那個羅圈腿。
其實那不是羅圈腿,而是因爲常年騎馬,大腿內側長久經受擠壓導致了身體骨骼肌肉出現變形,這樣的腿看起來非常難看,似乎都不像個正常人,但人家一旦上了馬背,便如同鉗子一樣夾在戰馬身上,穩得一批。
所以河西兵這邊,人人身上都有些非常惹人注意的身體特徵,正說明人家是實打實的實力,不中看,但中用。
李紹聽到這句話,也是點了點頭,朝一旁的永王李道:
「聽說那個王人傑更是厲害,蓋嘉運給他起了這樣一個名字,可見其驍勇。」
李點了點頭:「沙場磨礪過的,終究不一樣,不過兄長的飛龍軍已經今非昔比,今日定能給十八郎一個驚喜。」
站在太子身後的王難得聽到這句話,趕忙俯身過來低聲道:
「王人傑是必贏,飛龍軍這邊無論誰下場都討不了好,對上他可直接認輸,
不丟人。」
李紹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打不過我也不能認輸啊,怎麼能叫不丟人呢?
「狹路下風勇者勝,怯戰者,懦夫也,」李紹冷哼道。
王難得愣了一下,不說話了,他是軍伍出身,非常在意自己親兵的傷亡,所以纔好心提醒,畢竟他做飛龍軍教練使這段時間,非常清楚李嗣業花了多大力氣才培養出這五十個人出來,傷一個死一個,不划算的,也不值得。
李嗣業當下,與李瑁的座位一路之隔,因爲他要針對李瑁派出的人選,從飛龍軍選出合適的應戰者。
他是藩將出身,所以從河西兵的身體特徵上,基本就能判斷出對方的長項短項,那麼應對起來也會從容一些。
但是李瑁絕對看不出飛龍軍這邊的長項短處丶李嗣業認爲,要不是這幫人是自己練出來的,單看外表,他也看不出來。
兵部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六名官員各司其職,有記錄的,有負責發勝籌的,
有計時的,還有查驗兵械的。
一切準備就緒,李隆基擺了擺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場內的兩撥人馬紛紛退後,撤往角落裡。
李瑁這邊,與韋昭訓蓋擎等人商討一番後,朝下方的李晟吩附一聲,後者小跑至河西兵所在的場邊,將第一位挑戰者帶出隊列。
正是那個羅圈腿。
接着,李瑁起身朝着主位上的李隆基揖手道:
「稟父皇,右金吾第一個派出的衛士,名叫許紹,河東人氏,出身赤水軍,
請父皇恩准。」
他這邊算是挑戰方,所以是他先出人。
李隆基聞言笑道:「原來是朕的赤水猛士,準了。」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正常,但實際上,看臺上很多人的臉色都變了。
慶王李琮直接起身指着李瑁道:
「十八郎,難道你就沒有看出什麼地方不妥當嗎?」
他是故意挑撥李瑁和太子的矛盾,並不是真心向着太子說話。
李紹聞言也是臉色一變,這尼瑪的本來沒事,你特麼故意挑事是吧?
李瑁頓時一愣:「哪裡不妥,還請兄長指教?」
李琮擡手指向場內那名出列的羅圈腿道:
「他叫什麼名字?你是故意的對吧?」
李瑁呵呵一笑,道:「自古禮法,只有避聖人名諱,沒聽說還要避其他人名諱的,兄長多想了。」
李紹瞬間臉色鐵青,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而李琮目的得到,裝模作樣的冷哼一聲,重新坐下。
沒錯,李瑁說的是對的,而他也是故意第一個派出許紹來噁心太子。
楊玉環眉片刻,捂嘴靠向李隆基,小聲道:
「臣妾覺得,確實不妥當,是不是.....
李隆基小聲笑道:「十八郎並無說錯。」
皇帝的名諱,神仙也要避,觀世音還得避一避李世民呢,但是沒有避太子一說。
「這個字,確實不妥,」本來已經安靜了,李林甫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李隆基皺眉道:「你在說什麼?」
李林甫起身來到主路,朝李隆基拜倒,道:
「紹與宋太子名同,此字不吉啊。」
此言一出,看臺上人人色變,千起來了幹起來了,兩邊徹底撕破臉了。
楊玉環不知所以,只覺身邊的聖人臉色異常難看,帶着一股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恐怖,嚇得她趕忙擡手,輕撫着李隆基的胸口。
高力士也是火冒三丈,狠狠瞪了李林甫一眼,你特麼玩的是不是太大了?
宋太子劉紹,是南朝宋第四任皇帝,也是華夏曆史上第一位通過「弒父」手段,奪取皇位的皇帝,關鍵他還是嫡長子,而且是被立爲皇太子的,與當下太子的身份完全符合。
李紹已經是氣的青筋暴起,恨不得下去一刀砍了李林甫,而李禕趕忙轉身,
擡手壓在太子的手背上,示意太子冷靜。
氣氛瞬間凝固,看臺上鴉雀無聲。
這種時候,是需要有人站出來破局的,否則聖人下不來臺,太子也下不去,
事態會變得更加複雜。
有人站出來了。
太子少保中書舍人崔琳起身道:
「臣以爲右相說的對,此字不吉,太子孝心赤誠,世人皆知,但姓名乃父母所賜,不敢更改,臣請聖人爲太子更名。」
一句話,將太子名字的問題推到了李隆基身上,名字是你起的,太子無錯,
今日既然知道是惡名,那麼太子願意改。
他這麼一開口,瞬間便有更多的人站了出來,請聖人爲太子更名。
李禕趕忙給太子使了一個眼色,李紹也趕忙站了出來,跪地請求父皇更名。
李隆基冷冷的注視着下方的兒子,沉吟半響後,緩緩道:
「元亨利貞,便取一亨字,幸得右相提醒,否則朕險些誤了吾兒。」
「聖人英明,」衆人紛紛跪地。
這件事表面上,似乎就這麼揭過去了,但實際上在李隆基的心裡已經有了芥蒂。
他常年打壓太子,可謂世人皆知,那麼太子對他的怨恨有多深,他心裡是沒數的,李林甫今天這一出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提醒朕,太子對朕的不滿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他現在老了,體會到了自己的父皇當年懼怕自己的那個眼神,唯一的不同在於,自己當初手握兵權,而眼下的太子被困十王宅,難以施展。
不,他雖然沒有兵,但還有依附他的臣子。
李隆基眼角餘光警了一眼信安王。
皇帝最怕的就是這種神神叻叻的事情,所以他纔會毫不猶豫,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明知場合不合適,還是立即便給太子改了名字。
而太子眼下,心中的怒意已經是壓不住了,對他來說,改個名字無所謂,我都改了好幾個了,十王宅的這幫人包括李瑁,也都改過,不是什麼新鮮事。
但是李林甫說出的這個改名理由,已經不僅僅是羞辱了,完全就是赤果果的宣戰。
孤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們終於按耐不住了。
李適之面無表情的坐着,但心裡已經是涌起了驚濤駭浪,該來的還是來了,
比他預想的更快了一些。
他是不希望太子和李瑁過早翻臉的,這對他不利,因爲他剛剛出任左相,還沒有坐穩當,需要一個平穩的過渡期來鞏固自己的權力。
但眼下這麼一鬧,李林甫勢必會將權力握的更緊,他的權限會不斷被擠壓。
場邊,李嗣業起身朝着主看臺道:
「飛龍軍校尉李朗,出身隴西李氏,願意一戰,請聖人恩准。」
他派出的這個,同樣是擅長騎射,李嗣業眼光毒,一眼看出羅圈腿是馬上兵,所以派出騎射高手接戰。
「雖爲宗室,然刀劍無眼,當盡力而爲,準了,」
李隆基面無表情道,他的心情明顯已經不如剛纔了。
老李家是不是出身隴西李,難說,極大可能是冒認,但是隴西李在唐朝被歸入宗親,這是事實。
聖人恩准,場內的兩人也開始準備。
他們會在其他人的幫忙下換上適宜馬上作戰的輕甲,戰馬一側會掛一面盾牌,一人一張弓,十支箭。
李晟親自檢查馬掌之後,給馬帶上了眼擋。
眼擋固定在馬眼兩側的頰革上,因爲馬的眼晴可以覆蓋周圍360度,哪都能看到,眼擋就是爲了防止它亂看,只將視線集中在前方,這麼做,能夠讓戰馬更爲聽從騎手的指令。
一切準備就緒,李晟和程元振分別向主看臺示意,隨着兵部官員的一聲銅鑼敲響,第一場開始。
馬射,主要的技術要點就兩個,騎術和運動中的射術,而騎術更爲重要。
騎術牛逼的人,在馬背上是非常靈活呢,就像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蒙古漢子一樣,能在馬背上做出各種的高難度動作。
許紹在鑼音敲響的第一時間,整個人傾倒於馬背右側,只以右腳踩在馬上,身體完全隱藏於戰馬背後,駕馭着戰馬飛速的繞場奔行。
對面的飛龍軍也趕忙策馬朝着相反的方向繞行,他能夠察覺到,對手的腦袋其實一直在馬頸下方注視着他的所有動作,他如果貪功射馬,那麼對手就會趁着也換箭的空隙給他來一箭。
不划算的,這樣的形勢,先出箭必然吃虧。
他們倆就這麼繞場奔走着,都沒有選擇出手,但時間是有限的,只有一刻鐘外行看起來,會覺得這場面好無聊啊,比如張盈盈父女這樣的貴戚,兩人騎在馬背上,不停的更換姿勢,動作雖然瀟灑,但總覺得更像是馬技表演。
只有行伍出身的人才知道,兩人的各種變換都具有針對性,是在不停的尋找機會,所以他們看的聚精會神,彷彿自己已經參與其中。
這就好比足球比賽,球盲只看能不能進球,而球迷能看懂每一個細節變化和節奏轉換。
咸宜眼下就是這樣,只在乎河西這邊能不能射中飛龍軍,她都已經準備好鼓掌了,而坐在他身邊的就是張咱夫婦。
場內局勢終於發生變化,許紹轉變戰馬方向,開始朝着場內圓心奔去,人在馬背上互左互右,閃轉騰挪,靈活的像只猴子。
李朗見狀,策馬奔馳的同時彎弓搭箭,猶豫幾秒之後,實在無法瞄準,只能退而求其次,一箭射向戰馬。
許紹把握住這一剎那的機會,拋棄戰馬,直接一個翻滾倒地,矯健的身體在翻滾兩圈後猛的剎住,隨後起身就是一箭。
這樣連貫的動作,已經不是技術了,完全就是常年交戰練就的本能反應。
他都沒有瞄準,敵人動向完全就在他的腦子裡。
這麼近的距離,身上又是軟甲,被一箭射中,掛彩的機率非常大。
飛龍軍李朗在一箭射中對手戰馬後,第一時間從馬背上取下盾牌格擋,但還是被射中了大腿,他咬牙調轉馬頭,打算趁着許紹換箭之時,直接踏死對方。
也就是當他正面迎向許紹的一瞬間,一支羽箭迎頭而至,他本能的揮動盾牌,但那一箭還是正中他的腰側,
大腿受傷還能強撐一陣,腰部中箭瞬間就喪失戰鬥力。
一聲慘叫,李朗仰天墜馬。
程元振趕忙帶人過來將李朗擡走,交由場邊太醫署的人療傷,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看臺上,咸宜第一個站起來拍手喝彩,興奮雀躍,楊洄不好意思的也跟着起身,擊打着手中的兩片竹節。
鼓掌,是從元朝開始才盛行的,大唐是以擊節代替鼓掌,可以擊打桌子,也可以兩片竹節互擊。
看臺上,就他倆在那喝彩呢。
不過也只是短暫瞬間,稀稀落落的擊節聲響起,隨後變得越發密集。
「好快的箭,朕都沒有看清他第二箭是怎麼射出去的,」李隆基連聲感嘆,
心中對於邊關有着這樣的兒郎成衛大唐而感動高興。
陳玄禮臉色難看,站着一動不動,被高力士踢了一腳後,反應過來,趕忙道「勤於習練,便可神乎其技,戰場上出箭慢一步是要死人的,飛龍軍輸在生死場面見的太少,應對乏力。」
另一邊的吳懷實也道:
「飛龍軍視戰馬爲袍澤兄弟,沒想到對方會棄馬,還是經驗不夠啊。」
騎兵肯定是非常注重自己戰馬的,但是在性命攸關之時,那麼戰馬也只能是武器。
李朗選擇射馬,而許紹以失去戰馬尋求機會,這就是區別,不夠狠啊。
真要在戰場上,我丟了馬不要緊,只要射死你,你的馬不就我的馬了嗎?
第一局的第一場,就輸的這麼慘,李紹的信心瞬間就崩潰了,本來在此之前,他還是覺得非常有希望的,結果第一場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人都傷成那樣,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那麼剩下七項壓根就不用比了。
許紹收了兵器,來到主看臺下半跪在地,接過兵部官員遞來的八支勝籌,被聖人讚賞一句後,賜精煉寶刀一柄,以及右金吾衛的正式軍籍。
有了這個軍籍,不出意外,他將來還能傳給他兒子,這輩子不用再去藩鎮賣命了。
「問問嗣業,他是怎麼安排的?」李紹咬牙朝背後說了一句,王難得點了點頭,從看臺的另一側下去了。
太子還覺得是李嗣業安排的有問題,他也不想想,本身差距就那麼大,三個月能拉回來嗎?
而李嗣業此刻沒有任何感覺,飛龍軍輸在什麼地方他看的一清二楚,當時就耐心的囑咐剩下的那些選手,一定要狠,不要在乎戰馬,擺明了生死局,要不擇手段。
而另一邊,
「呵.....你都能贏啊?那我上去豈不是更穩當?」老黃狗笑的警了一眼許紹手中的勝籌,朝李晟道:
「下一場讓我上。」
許紹面無表情,下盤卻是突然一個偷襲,一腳踏向老黃狗腳背,結果被人家背後長眼似的躲開了。
「你個蠢貨,」老黃狗一臉鄙夷道。
李升皺眉看向老黃狗,搖頭道:
「隋王有令,第二場馬敦。」
老黃狗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回去了。
人羣中,馬敦咧嘴一笑,擡手轉了轉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