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河西蓋嘉運丶隴右皇甫惟明,發文中書門下,質問爲什麼拿惡錢糊弄他們?
藩鎮這幫人精明着呢,他們非常清楚朝廷在跟他們玩陰的,公文中沒有敢罵李林甫,但是將戶部的官員罵的狗血淋頭。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林甫這一年也沒白乾,兌換上來數量極大的惡錢,
然後良惡混搭,調撥給了隴右與河西,變向的削減軍費。
打個比方,我本來應該給一百萬良錢,結果給了四十萬良錢,六十萬惡錢,
數額不變,但是購買力變了,朝廷賺了,你虧了。
今年,朝廷會補貼河西與隴右,因爲他們年初那場仗耗費太大,但是從明年開始,這兩個藩鎮將會恢復正常,以前該繳納多少,照舊。
那麼今年拿惡錢補貼,其實就是放任惡錢進入藩鎮流通,那麼藩鎮錢幣總量就會維持在一個合理的位置,但是購買力大大下降。
在這樣的情況下,藩鎮就不得不節約日常開支,還得反腐,以此來保障底層軍士的需求,也就不敢主動發起戰事,因爲打不起。
而他們每年上貢朝廷的賦稅,一個子都不能少,而且不能用惡錢頂稅,朝廷可不認惡錢。
河西進奏院老大蓋擎,隴右進奏使崔,今天都在偃月堂,本來是他們表達不滿,結果被李林甫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因爲蓋嘉運的發文中提出,他要拿朝廷給他的惡錢,換布匹,皇甫惟明更有種,說是惡錢會原封不動的給朝廷送回來。
「行啊,一個個的只知道張嘴要錢,也不看看老夫有沒有錢給他們,」李林甫指着蓋擎道:
「讓你父親回來吧,帶上河西兵去挖運河,眼下運河要改道,正缺人手。」
蓋擎查拉着腦袋不氣了,他也知道財政艱難,但你這麼禍禍我爹,他在河西也難啊。
因爲藩鎮是僱傭兵,當兵的是先認錢,再認人,給不了錢就不認人了,這麼大的難題拋給我爹,他文不會生錢,怎麼跟下面交代?
你當老闆,不給員工發工資,或者剋扣工資,那麼員工自然會想要換個老闆。
接着,李林甫又指着崔罵道:
「皇甫不是不要嗎?讓他都送回來,老夫還省了一筆呢,各個衙門都在要錢,我撥給急需的好了。」
崔也啞巴了,小事還行,大事我做不了主啊,我就是個傳話的。
李瑁則是無動於衷的坐在那裡,他清楚,蓋嘉運和皇甫惟明發發牢騷,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他們想逼朝廷妥協,可能嗎?
你只要送回來,那就別再想要回去了,一個大子也不會補給你。
藩鎮的開支一直以來都是讓朝廷非常頭疼的問題,就因爲那個留州與上貢的政策,藩鎮是儘可能的想增加留州比例,而朝廷是盡最大努力增加上貢數額,兩邊一直都在扯鋸拉鋸。
藩鎮有多黑呢?蓋擎跟他講過一件事。
很多年前,關中有一支軍隊,隸屬於左威衛,人數大概四千人左右,被調至河西支援,然後又在河西拆分成兩支隊伍,一支去了安西,一支留在河西。
關中軍隊出征,朝廷有豐厚的補貼,而這些兵呢,會將一些留在家裡,另外一些帶在身上,當做是外出的花銷。
大唐的軍隊,主要認兩種東西,一是錢,二是布,布就是貨幣,有時候比錢還好使。
那麼這些中央軍去了藩鎮之後,他們帶着的錢,就會被藩鎮盯上,戰爭之前,藩鎮會提供一個存放點,讓他們將財物都統一存在這裡,然後打完仗再給你。
事實上,這些中央軍會被藩鎮故意當做炮灰,讓他們死在邊疆,吞掉他們的財物。
因爲這件事,當時郭知運和王君都受處分了,搗鬼的那幾個將領,也有幾個被砍頭,但是從那以後,關中十六衛,說破大天,也不去邊疆了。
這就是爲什麼郭子儀支援隴右的時候,壓根都不想跟隴右軍接觸,除非讓我說了算,別看是兄弟藩鎮,彼此都防着呢。
手不夠黑,在藩鎮站不住腳。
那麼要應付蓋嘉運和皇甫惟明,朝廷只有更黑才行,而李林甫足夠黑。
「明年無戰事,河西隴右需要休養生息,既然是休養,自然用不着那麼多錢,」戶部侍郎蕭靈道:
「留州比例再減半成,藩鎮要與朝廷共渡難關,這不是商量,這是中書門下之令。」
崔嘴角一抽,得,要不着錢,還搭出去了:
「卑職會轉告皇甫節帥。」
「不用你轉告,」中書舍人孫邀拿起一份剛寫好的公文,吹乾墨水道:
「政令我都寫好了,交給皇甫即可。」
崔一頭黑線的起身過去接住。 wWW¤ ttκan¤ ¢O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蕭靈看向蓋擎。
蓋擎搖了搖頭:「勒一勒褲腰帶,日子總是還要過的。」
「這就對了,誰能一輩子都享福呢?我反正是沒見過,」度支郎中宋遙笑道:
「都說三窮三富纔是人生,享福的時候就該提前想到,總有吃苦受罪的日子。」
李從孫邀手裡拿過給蓋嘉運準備的那份政令,看了一眼之後,上前交給蓋擎,道:
「轉告蓋帥,共克時艱。」
蓋擎苦笑點頭。
「一到要錢的時候,皇城那邊就啞巴了,」
傍晚時候,李瑁與蓋擎等人離開右相府,打算找個地方吃水盆羊肉。
韓混在前帶路,因爲他這幾天找到一個味道不錯的小店,已經在那邊吃了五天羊肉了。
服喪不能喝酒吃肉,還不能泡妞,他都快死了,雖然未來老婆是王妃表妹,但一點都不影響他敢當着李瑁的面找女人。
男人好色是天性,韓混又是個極爲灑脫的人,一點都不會在李瑁面前隱藏自已的慾望。
「他們也就會拿住右相的一些缺點揪着不放,但凡涉及到錢,一個個的比玄都觀的道土還安靜,」韓在店內坐下後,牢騷道。
他也不是向着李林甫,而是認爲在當下這樣的形勢下,不能給李林甫添亂。
財政真要是崩了,你們有能力挽回嗎?
這小子說話也是相當霸氣的,爹是宰相,頂級官二代就是這個性子,而歷史上,這小子也是一個頂格的權臣。
蓋擎笑道:「看樣子太沖(韓混字)近來在偃月堂,知曉了不少國政。」
韓混點了點頭:
「每天晚上在這裡吃一頓羊肉,我就會返回皇城中書省,調閱各類卷宗,務求短期內熟悉省內事務,寧在人前全不會,莫在人前會不全,右相一旦問詢起來,我總是得答的出來纔是,否則中書省我呆不久的。」
中書省不養閒人,這個部門,就沒有吃乾飯的,也是整個大唐,加班最嚴重的部門,沒辦法,國家大事都在這裡。
李瑁看向蓋擎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要好好勸勸你阿爺,大勢所趨,他一味抗爭也改變不了絲毫。」
蓋擎點了點頭:
「難是肯定難了點,但也不至於熬不過去,新政總是難以被人接受,但日子一久,也就習慣了,我也看得出,隴右與河西,不過是朝廷拿來探路的排頭兵,
接下來其它藩鎮,恐怕也會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等到大家都這樣了,也就心平氣和了。」
李瑁微笑點頭:「如今針對裴寬,也是這個道理,新官總是比舊官容易接納新政,河北的問題更爲複雜,遠非河西能比,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蓋擎皺眉道:「右相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將裴寬拉下來吧?中書省出來的,天子近臣,聖人對裴寬,應該還是放心的。」
王忠嗣都不放心了,裴寬算什麼?當下的基哥,正處在人生當中猜忌心最重的時期,對誰都不會完全信任。
「可惜你不能去范陽,否則的話,你纔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選,」李瑁笑道蓋擎丶韓混聽到這句話,同時笑了。
是的,蓋擎去不了,父子同時出任節度使,可能嗎?而且還都是跟李瑁交好的。
而站在李瑁的立場,自然是希望蓋擎出任,但是范陽節度使,看的是基哥的立場。
李瑁希望范陽是漢臣坐鎮,而李林甫希望是安祿山,至於李適之,如果實在沒爭過,也不會允許安祿山順利上任。
這時候,武慶突然從外面進來,小聲道:
「之巽(杜鴻漸字)派人傳信,安祿山已經進入新豐驛。」
李瑁聞言一愣,與蓋擎面面相。
「怎麼來的這麼快?」蓋擎異道:
「給他的發文是在十月初,算算時間,應該在年底纔對,還差二十多天呢。
了韓混直接就在心裡開始默算了,片刻後,他睜眼道:
「如果走陸路,星夜兼程的話,倒也勉強來得及,而且他應該是提前收到消息,就已經動身了,也就是說,讓他入京的旨意還沒到平盧,他就已經出發了。」
李瑁笑了笑:「這叫搶佔先機,惡人先告狀,這麼看的話,他明日就會去華清宮面聖,進長安,怎麼都該在兩日之後了,至於他會在聖人面前說什麼,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看樣子裴寬真有把柄在他手裡,」蓋擎沉聲道:
「他擔心裴寬在范陽攔他,所以提前動身,這個鬍子不簡單啊,我在偃月堂總是聽人說,這個鬍子看似精明,實則愚傻,這也不傻啊。」
韓混呵呵道:「裝的唄,大愚若智,別人以爲他是假精明,實則是真精明,
這纔是高人啊。」
「精闢!」李瑁哈哈大笑。
大唐發展至今,重用番將已經是一股不可避免的潮流。
一開始,是因爲武力擴張,壓服四夷,導致很多外族首領舉族投靠大唐,那麼被接納進來的這些外族,需要人來管理,他們原先的首領自然是最適合的,所以一升始的番將,就是番族首領充當。
歷史記載,唐朝共有856個羈摩州,採取以夷制夷,因其俗以爲治的政策,並且鼓勵他們與漢人來往。
漸漸的,隨着雙方交流漸深,一些胡人逐漸漢化,以唐人自居,並且進入各個領域,其中以從軍者最多。
番兵的大量出現,那麼自然而然就不可避免番將的出現,而他們之所以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成爲藩鎮軍區不可忽略的一股軍事力量,原因來自於漢人不想當兵。
府兵制,這是臨時性的,戰時爲兵,閒時爲農,但是發展至募兵制之後,成了永久性,雖然國家給你田畝,還免你租稅,但是沒有人願意一輩子當兵,因爲等你到了一定年紀,確實當不動了。
想要退居二線,卻沒有新的兵員補充上來,以至於一輩子都在成邊,更可怕的是,他們戰死之後,很多家屬是得不到撫卹的,因爲他們的撫卹金,被藩鎮用來僱傭新軍補充。
內地避役成風,藩鎮不得不耗費更多的錢僱傭軍隊,以此形成了惡性循環。
那麼在這種時候,本來就身處羈摩州,地處藩鎮周邊的那些外族,便成爲更爲廉價的兵員來源,開始大量涌出大唐藩鎮,番將也就此崛起。
杜甫那首《兵車行》其中有一句: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去時里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成邊。
可見在當下的大唐,百姓是非常排斥當兵的。
他們排斥,外族不排斥,因爲這是他們最好的上升渠道,甚至可以說,是唯一d
安祿山這次入京,身邊帶了三十多個部下,其中一多半是鬍子,而且極爲彪悍健壯,這樣的隊伍駐守邊境,會給人一種安全感。
他的身材確實很胖,而且身材高大,但絕對不是臃腫的肥胖,是一身的腱子肉,矯健靈活,精壯無匹。
因爲長期成邊,皮膚不太好,臉上有曬斑,也較爲粗糙,但是那張臉是一張老實人的臉,不會予人絲毫惡感,只會讓人覺得,這個人應該很實誠。
「聖人的平盧守將,安祿山來了,臣叩拜我大唐天子,千古帝王,萬代承平少安祿山跪在了瑤光樓內,壯碩的身體縮成一團,像是一頭伏地的公牛,他的肩膀丶雙臂丶後背極具力量感,一看就不是養尊處優那號人,這是實實在在吃了苦,受了罪的。
「起來吧,今後不可再跪,」李隆基微笑擡手,令人賜座。
安祿山低頭起身,畏畏縮縮的朝着給他送來坐席的宦官拱了拱手,道了聲謝,這才坐下,坐下之後,眼神一直落在地面上,呈雙耳聆聽狀。
「都說胡人不知中原禮儀,朕看這個胡兒,還是不一樣的,」李隆基朝高力士笑道。
高力士呵呵一笑,點了點頭。
他對安祿山,沒有一丁點的好印象,因爲他跟張九齡關係極佳,在五年前,
張九齡是建議殺掉安祿山的,原因是安胖子貪功冒進,謊報軍情以至大敗。
那時候,安祿山已經靠着乾爹范陽節度使張守起家了,擔任平盧兵馬使,
不過在一次討伐契丹的戰役中,因恃勇輕進導致大敗,朝廷問罪,張守不好包庇,於是便派人將安祿山押解進京。
本來這個舉動,其實就是暗示朝廷,這是我的人,給個面子,不要殺,如果張守真有殺心,直接在范陽就處決了,何必千里迢迢送來長安呢?
安祿山也清楚,他這個乾爹其實是保他,但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有一個人對他的印象極差。
那就是張九齡。
安祿山曾經擔任過范陽偏校,頻繁往朝廷奏事,還短暫的在范陽進奏院待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有關范陽的軍政要事,是他遞交給中書省的。
而張九齡對這個人,有着極差的第一印象,因爲那時候的安祿山剛剛接觸朝廷,還沒有經驗,表現出來的那種狀態,被張九齡稱之爲「驕賽」,意思是傲慢不順從。
爲什麼驕賽呢?因爲中書省在給范陽的一些指示和訓誡的時候,安祿山表現出一副不以爲然的態度,其實就是宣泄不滿。
他這是太嫩了,長期在范陽混,以爲朝廷也是那個樣子,吃了沒有經驗的虧。
張九齡當時就對裴光庭說過一句話:亂幽州者,必此胡也。
這是看得起安祿山嗎?不是,而是因爲當時的范陽風氣極差,張守帶頭謊報戰功,誇大軍情,博取軍功,那麼他魔下那幫人,自然也是這個尿性。
所以張九齡這個「胡」字,意指張守魔下那幫子番將,後來是因爲安祿山出名了,這句話也跟着出名了。
其實這時候的安祿山,還不足以讓張九齡給他這麼高的反面評價。
「你的奏疏,朕都看過了,」李隆基緩緩道:
「這裡面有沒有私怨?」
安祿山趕忙點頭:
「回聖人,有,裴節帥上任之後,剋扣邊軍軍餉,其中以番軍爲甚,尤其是聖人冊封臣爲平盧節度使之後,從范陽而來的軍資補給,不足往年常數一半,外有賊寇環恃,內有後勤之憂,臣對裴節帥,怨氣很大。」
「哈哈......」李隆基哈哈一笑,朝兵部侍郎張增道:
「有沒有這回事,兵部知道不知道?」
張咱點頭道:「范陽進奏院上報的情形,解釋說,偃兵之時,不宜閒養,當以軍餉之一二,補營田之力役,聽上去,似乎合情合理。」
裴寬的這個政策,是將軍當中的一部分,做爲鼓勵軍士開墾田畝的獎勵,
也就是說,工資還是一樣的,但是你得多付出一些才能得到,大白話講:加班賺的不是加班費,是原本屬於自己的工資。
嚴格意義上,其實不算是剋扣軍餉,裴寬也是爲了解決藩鎮底層軍士田畝不足的情況,因爲良田都被官階高的給佔去了,藩鎮軍中也盛行倚仗勢力強佔田畝,或者吞併陣亡軍士田產的情況。
這樣一來,也就導致田畝永遠不夠,而裴寬當下,又不敢在范陽地區狠辦一些貪腐將領,否則他的位置都坐不穩。
高力士幫腔道:「裴寬做的,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的。」
「你聽到了嗎?」李隆基朝安祿山道:
「營田爲成邊根本,無戰時,營田還是不能懈怠的。」
安祿山戰戰兢兢道:
「回聖人,但是平盧的倉糧,他無權扣留啊,平盧已經設鎮,不歸范陽節制,但是他還是以上官自居,枉顧聖人敕令。」
平盧有一個大短板,那就是那邊沒有大型糧倉,糧食必須也只能儲存在范陽倉,畢竟它的地盤非常小。
既然糧食要過裴寬的手才能送到平盧,那麼必然會刮一層油水,但絕對沒有安祿山說的那麼誇張。
歷史上在安史之亂後,平盧軍也從遼寧朝陽,南下搬遷至山東臨淄濰坊一代,改爲平盧淄青節度使,爲後唐藩鎮時代重要割據勢力,就是因爲原本的治所營州,不適合做爲大本營,短板太明顯了。
安祿山這話一出,在場的官員們都笑了,李隆基也笑了。
因爲安祿山的這種行爲,類似於被別人欺負了,他又鬥不過人家,所以來找大哥大告狀。
但是大唐,不興告這樣的狀,你的糧,你拿不到,那是你的事,不是聖人的事,這個問題應該是你自己去解決,而不是聖人幫你解決。
你是幫聖人解決問題的,不是提出問題的。
韋陟撫須笑道:「這件事你去找兵部,找裴尚書,他會幫你從中斡旋的。」
安祿山一愣,異道:
「裴尚書似乎管不了裴節帥吧?他也不一定願意管啊。」
韋陟頓時皺眉:
「能不能管的了?願意不願意,是你能懂的嗎?自己的東西看不好,竟給別人找麻煩,今後做事多動動腦子,不要凡事都想着倚仗朝廷。」
安祿山情然一笑,那副畏畏縮縮的姿態,更是引得殿內衆人偷笑。
李隆基也是哭笑不得:
「朕這次就給你做回主,去找裴敦復,告訴他這是朕的安排,讓他去給你要回來。」
安祿山頓時大喜過望,跪在坐席上雙手向上捧舉道:
「有了聖人口諭,天下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臣彷彿已經見到自己的糧食被送回平盧了,聖人爲臣做主,臣惟死可報,平盧的將士可以吃飽了,這都是聖人的恩典,他們只會爲聖人效死。」
李隆基哈哈一笑,擺手道:
「去吧去吧。」
安祿山趕忙起身,以一種頗爲滑稽的姿態,興高采烈的離開了樓內,他的背後,傳來一陣君臣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