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家一直都是大唐開國至今的第一外戚,從李世民開始,老李家身上便一直有老竇家的血脈,雖然越來越稀薄,但是到了李隆基,又給續上了。
這家門閥,是絕對的天子擁是,竇銘接手家族的惡錢話事人之後,爲家族賺錢肯定是無比重要,但還有一點更重要,不能侵犯到聖人的利益。
所以竇銘在仔細整理過戶部的帳目之後,深知大唐財政入不敷出的根本原因,其實是在聖人身上,李林甫就是一個裱糊匠,東補補西補補。
所以他很清楚李林甫爲什麼會同意讓他進入戶部,因爲李林甫知道,竇家不敢拆聖人的臺。
單是每年賞賜給藩鎮有功將士的開支,就高達二十一萬貫,這還不算藩鎮的總體開支,只是聖人賞賜的。
賞賜教坊和梨園子弟的,每年大約一萬貫。
對臣子的賜宅丶賜衣丶賜食丶賜邑等等,開銷不計其數,貴妃家裡的賞賜,
今年至今,已經下撥出去六萬貫。
王元寶開闢嶺南驛路,耗費十三萬貫,王營造瓊林丶大盈,修華清宮,
耗費二十七萬貫,照例賞賜佛寺丶道觀的香火錢,每年累計四萬貫,今年在全國各州縣營造道祖神像,耗費四萬貫..:::
再算上西北戰事,朔方戰事的耗費,這些數字加起來,竇銘看的頭都炸了。
就按照這麼一個花法,李林甫就算抱着一座金山,也填不上的。
而他也知道,楊玉瑤在補太府寺的虧空,由此可見,李林甫丶楊玉瑤這類爲國家丶聖人補虧空的人,才能獲得聖人的恩寵。
所以竇銘意志堅定,一定要在戶部任上有所作爲,爲國庫增賦。
五月十三,這一天,是竇銘提前預約好的,他要約李瑁走一走南城。
所以李瑁在左衛點卯之後,安排了一些事情,便離宮與竇銘匯合。
與竇銘一起來的,還有韋家的惡錢話事人,韋昭明。
南城,是長安貴族很少涉及的一個地方,他們出城也只是走長安的主街道,
不會選擇進入南城的裡坊,有些貴族子弟,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踏足過南城的一些地方。
正如你住在一座縣城,縣城雖然不大,但肯定有你沒有去過的角落,甚至你終其一生,都沒有去過。
再繁華的地方,也有其陰暗的一面,紐約做爲世界第一大城市,還有號稱第三世界的「皇后區」呢。
而李瑁他們今天要去的,就是南城的經濟中心,大安坊。
大安坊就在長安西南,南邊緊挨城牆,東面便是安化門大街,出了裡坊就是安化門,永安渠丶清明渠都是從這裡進入,而這兩條水渠,與長安城內所有的內城渠都連通在了一起,這便是大安坊的優勢所在。
有水渠,便於大宗商品入城,省去了人力牲力,一直都是最划算的運輸方式,那麼這麼一個重要的地方,自然是龍蛇混雜,因爲利益會讓人眼紅的。
區別於長安其它地方,這裡的商人,只有中原人,外族一概插手不進來,甚至不準外族入內。
金吾衛當中,明顯帶着外族特徵的馬敦,都不能被派來這裡巡查,便可見這裡有多排外,有多亂了。
爲什麼叫大安呢?從長安城建成的那一刻,這個地方就是南城最亂的,時至今日,依然如此。
李瑁三人沒有穿官服,而是簡單的便服,但身邊圍繞着的打手,至少都是三十多個,人人身穿便裝,腰攜橫刀,避免出現意外。
街道兩邊的商鋪之外,也是擺滿了攤位,本來可供四乘同行的主街道,眼下只能供五人並肩通過。
售賣的貨物什麼都有,而且很多都是大宗交易,別看人家只擺出幾筐木炭,
你要是想買,人家能賣給你兒百筐,但同樣,你只買半筐,人家也賣。
「這裡流通的,良錢只佔十一,剩下的都是以惡錢交易,之所以排斥鬍子,
並不是不願與鬍子做生意,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嘛,而是鬍子不喜歡用惡錢,本坊商戶會覺得鬍子輕視他們的交易方式,逐漸的便不準鬍子進入了,」
竇銘邊走邊爲李瑁解釋道:「這個地方的錢要是不夠用了,對京師的影響非常之大,長安不比洛陽,洛陽大多爲富戶,窮人沒有長安多。」
洛陽由楊廣建成之後,遷天下富戶十餘萬遷入洛陽城,所以那邊的富人居多,不像長安,什麼都有。
李瑁也是一次踏足這裡,不過這裡的髒亂差,他倒是早有耳聞。
第一次來,便有人給他上了一課。
三人駐足在一間布莊外的攤子前,李瑁正拿起那一匹一匹材質粗劣的布帛上手觀看時,一名壯漢突然撞了過來,狠狠撞在李瑁背後,然後一把將他腰間的玉佩扯掉,轉身就走。
沒錯,人家是走,不是跑,就好像壓根不怕李瑁去追他一樣。
連李瑁都愣住了,好家夥,真是好家夥。
李瑁身邊的隨從沒有去追,而是趕忙將李瑁圍了起來,不準任何人靠近。
一直在街道上巡查的金吾衛,第一時間便上去將那個人給架進了一條巷子。
然後就這麼在行人不斷的窄巷內,一棒子一棒子的敲在那人的頭頂,直打的頭破血流。
而巷子外的同夥,此時也及時趕到,直接將巷子兩頭堵死,跟四名金吾衛對峙起來。
「在下大安坊李十二郎,本人的份子錢從未少給過右金吾的兄弟,今遭怎的不認自家人了?」
模樣像是領頭的一個人,將巷內的行人驅散之後,朝着金吾衛拱手道:
「下手未免太狠了,我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幾位大可以直說嘛,我瞧着幾位面生,可認識金吾王大郎?咱們和王大郎是一口鍋裡就食的。」
河西兵高見,今天是因爲李瑁來了這裡,所以特別帶着人來的,他本來不負責這一塊,也沒有來過大安坊,於是道:
「讓你的人今天都老實點,手癢癢了自己撓一撓,忍一忍。」
地痞頭子聞言皺眉道:「涼州口音,你是河西那夥的?」
「怎麼?你還想知道我是誰?」高見冷冷道。
地痞頭子冷笑一聲:
「因爲你們,我手裡吃飯的碗可是砸了不少,但我敬你是金吾,把那塊玉留下,咱們今天便各走各的,今後河西來的金吾,不準進大安坊。」
李瑁收拾的那五十名本地金吾衛當中,就有大安坊的幾個坐地虎,他們是罩着這一片的地痞流氓的,本來分贓均勻,結果那些人失業了,換了一撥新人之後,新來的金吾又開始扶持其他黑惡勢力,導致眼前這幫人,收入大爲下降,可不就是心裡窩火嗎?
高見也不跟他多廢話,直接抽出橫刀,四人扭頭就往外走,誰要敢攔,那就是看誰的刀口硬了。
嘿,人家還真就攔了。
要知道,橫刀在大唐,不是違禁品,平民也可以持有,那麼地皮流氓肯定更有了。
堵在巷子那頭的地痞們也是紛紛拔刀,兩撥人直接就幹起來了。
金吾的優勢在於身上有甲,劣勢在於,人太少了。
即使如此,高見是非常能打的,一個人衝在前頭,直接幾刀下去便砍翻了三個。
河西出身的,不留手的,出手就是殺人。
地痞頭子一見這情形,立馬搖人,他自然聽說過河西來的那幫人一個比一個狠,但也沒想到這才幾句話就殺人了。
殺人見血就容易上頭,他當老大的,今天找不回場子,威嚴勢必掃地,今後還怎麼領導手下,也就顧不得對方是金吾衛了。
喊殺聲吆喝聲四起,不少人都堵在巷子口看熱鬧,這就導致高見更難出來了。
武慶見狀,朝不遠處的望樓打出旗語,立時便有金吾登樓,持弩瞄準巷子,
可惜各種視野遮擋,根本就看不到巷子裡的情形。
竇銘朝李瑁笑道:「財不外露,知道厲害了吧?」
李瑁警了一眼竇銘和韋昭明的腰間,別說是玉佩了,他發現兩人連腰帶都是簡單的牛皮帶,一點裝飾都沒有。
看樣子以前吃過虧。
李瑁苦笑着搖了搖頭:「聽說南城亂,但沒想到這麼亂。」
「而且還不好管,」韋昭明笑道:
「管的太嚴了,要出事,太鬆了,還是出事。」
說罷,韋昭明朝身後的一個老僕道:
「你過去,讓他們罷手。」
老僕點了點頭,過去巷子那邊朝着裡面高喊道:
「本人嚴末,即刻停手,本人嚴末,即刻停手.
別說巷子裡了,就連街道上,似乎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也都迅速安靜下來。
堵在巷子口看熱鬧的人羣也迅速散去,給老僕留出一條通道,嚴末輕輕鬆鬆的進去了。
李一臉論異的看向韋昭明:
「有說法?」
韋昭明哈哈一笑,道:
「就是一個看門護院的,只不過是家中伺候久了的老人兒,所以在外面還有些面子。」
竇銘在一旁打趣道:
「十五年前,嚴末在大安坊管着東西大街,其實就是韋家放在大安坊的一個奴婢,做些雜事。】
明白了,李瑁點了點頭,韋家在大安坊的雙花紅棍唄。
韋昭明道:
「不知者無罪,那幫人不知道得罪的是隋王,所以隋王無需問罪,這樣的人在大安坊隨處可見,殺了一撥,另一撥便冒頭了,殺不盡的,只能用,用他們來管理這裡,比衛府來人強太多了,也是節省衛府開支的一種辦法。」
李瑁微笑點頭:
「有道理。」
他這個級別的人,是不會跟一個地痞計較的,小人物根本就沒辦法讓他動氣。
他要是生氣,反倒是他輸了。
四個金吾衛被打,聽起來好像是大事,但是在大安坊,不算。
這裡除了嚴禁出現走水,其它的亂象都有,不能說每天都會發生,但隔三差五死個人,一點都不新鮮。
也算是長安的一處法外之地了。
要知道,這裡是南城最大的一塊蛋糕,而切蛋糕的人,可不在這裡,他們有可能在朝堂,也有可能在皇宮。
韋昭明勸李瑁不要動氣,是因爲大家都是分蛋糕的人,大安坊的穩定,符合大家的利益。
那幫子地痞就是收保護費的,而金吾衛收的保護費就是從他們手裡面拿,說白了,咱們是一個系統的。
這裡的貿易吞吐量過大,只讓商戶吃的肥體胖,不符合市場規律,大家都吃能吃飽,這桌子飯就能一直吃,有人吃不飽,掀桌子大家都別吃。
但肯定也有區別,有人是上桌吃,有人是站着吃,還有等人家吃完了,上去收拾殘羹剩飯。
總之,這樣一個髒亂差,極難管理的法外之地,對長安的經濟貢獻卻是非常重要的。
還是那間布樁,竇銘乾脆帶着李瑁進去。
東市布樁上擺放着的奢侈綢緞,這裡有,西市的普通布帛,這裡也有,最差的葛丶麻,這裡還有,而且還都是隨意擺放着,非常的亂,但卻擺的滿滿當當,
連個落腳的地方都不好找。
還是嚴末出面跟布莊的老闆打了個招呼,後者才趕忙將店裡擁擠的客人都請了出去,門口遮了一半的擋板,意思是暫時不營業。
「歲首,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節日,接下來便是上元節,剩下的節日都無法替代,原因如何,隋王知否?」竇銘等到布莊安靜下來之後,朝李瑁笑道。
李瑁搖了搖頭:「說來聽聽。」
竇銘抓起一匹葛布,道:「原因就在這些布帛上面。」
接着,他耐心的爲李講解道:
「我大唐過冬,皇親貴胃,世家豪族,家裡有暖牆,暖牀,有些日夜不熄火,屋內如春,所以冬天對他們來說,並不艱難,差點的,便是買些木炭來用,
每天入夜之前,將屋子烘暖便熄火,但也只能維持一個時辰,差點的就不用說了,過夜如過關,每日能醒來見到初陽,便是挺過了一關,這只是取暖。」
「至於禦寒,我大唐布帛總分爲四大類,葛丶麻丶絲丶皮,前二主要爲平民所用,後二主要爲貴族所用,葛之物,布質粗厚,極爲散熱,因此貴族夏季常服也多以葛製成,而平民卻以此禦寒,算上麻在內,其夾層塞入柳絮丶蘆花丶千草以做防寒之物,而貴族的衣物,裡面塞得是更爲保暖的絲棉,絲棉就是未經紡織的蠶絲,蓬鬆而保暖,隋王家裡的過冬衣物,被褥,大多以此製成。」
接着,竇銘來到一側,從櫃子上取過來一件裘衣,朝李瑁道:
「皮毛,謂作裘衣,我手裡這件,隋王能看出什麼端倪?」
李塌警了一眼那件顏色斑斕的裘衣道:
「應該取自多種獸皮拼湊而成。」
韋昭明在一旁點頭道:「這叫百獸裘,多取自獸身上最差的皮毛,別人看不上的,四拼五湊縫製起來,用來過冬禦寒,不過這件百獸裘,價格也是不菲的。」
他剛說完,嚴末便看向布莊的老闆,老闆第一時間道:
「這件得一千七百錢,還是因爲眼下要入夏了,如是秋末,當在三千錢下一點。」
竇銘接着道:
「就以扶風郡下面的縣城來論,尋常百姓家裡,除去賦稅能落進口袋的,不足一千五百錢,而這一千五百錢,是一家人一年的用度,所以能買得起百獸裘的,家裡還是寬裕的,但也是白日青壯穿,夜裡老幼穿。」
韋昭明接着也道:
「貴族則是虎裘爲貴丶狐裘次之,貂裘再次,富戶以狗裘爲貴,羊裘次之,
牛裘再次,至於平民,過冬如過關,這就是爲什麼歲首爲一歲之最大節,因爲熬過了歲首,便等於熬過了冬天,又能多活一年了。」
說罷,韋昭明揮了揮手,布莊老闆退下去了。
「大安坊是關中最大的葛麻交易地,周邊郡縣全是來這裡拿貨,而他們的交易,都是以惡錢來算的,整個大安坊,所有貨物的價格,都是以惡錢算,」
竇銘請李瑁坐下,然後道:
「良錢很難落在平民手裡,而大安坊皆爲平民日常所需之物,關中地區的商戶,基本都是來這裡貿易,然後返回本地售賣,如果惡錢再供應不上,大安坊瞬間就亂了,這裡亂了,南城就得亂,長安丶關中,都要出問題,如今長安的惡錢放出去的太多了,我們需要收回一些,否則物價居高不下,會引發動亂。」
李瑁點了點頭,看向韋昭明道:「你也是這個意思?」
韋昭明點了點頭:
「我們是最見不得長安出亂子的,因爲我們的根在這裡,但是錢好放,卻不好收,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要讓人自己割肉,也是下不去手的,竇銘找我談過,我贊成選一個人出來,暫時主持大局,但是我並不看好武氏,她過於專斷了一些,說話又難聽,我擔心別人受不了她這個氣。」
「那你這裡,有合適的人選嗎?」李瑁問道。
韋昭明猶豫了一下,道:
「宗室牽頭,大家沒話說,我認爲應是嗣虢王李巨。」
李瑁搖頭笑道:「他不會答應的,你以爲誰都願意當這個主事嗎?明擺着會得罪人,我雖然不瞭解李巨,但我知道他沒這個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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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銘點頭道:「李巨是宗室小宗,雖是嗣王,卻沒有職事,我們需要的人,
是可以在中書門下說的上話,他連偃月堂都進不去。」
李巨,是李淵十五子李鳳這一支,傳到如今,絕對的小宗了,正牌親王都沒地位,你個小宗嗣王,誰會給你面子呢?
正是因爲地位不高,所以李巨絕對不敢代替宗室去做這個決斷,幹好了啥也不說,幹不好,責任背不起啊。
何況李巨的恩師,也就是可以幫他兜底的岐王李隆範早死了,他現在犯了錯,可沒人能替他兜着。
宗室真正在惡錢上說了算的,是李隆基的堂兄,李。
這個人本來是嗣澤王,幹了件不太好的事情,被基哥削爵了,成了郢國公,
自那以後,庇護於寧王之下,特別照顧宗室子弟,史稱:宗子有一優點,無不推薦爲官,故宗室在省闊者多謬所啓。
於是在宗室的支持下,又升爵爲褒信郡王,如今暫時接替李琳,管理宗正寺這個人才是真大佬。
韋昭明看向竇銘,反駁道:
「武氏憑藉是裴敦復的夫人,便能進得了偃月堂了?」
竇銘不說話了,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偃月堂誰說了算?人家進不去偃月堂,但能跟說了算的那個人說上話,這就足夠了。
其實韋昭明也清楚這一層關係,但是他就是不樂意武明堂主事,薛和露才是武家管惡錢的,你插什麼手?
「你們倒是說說,打算怎麼將錢收回來?」李瑁問道。
竇銘嘆息一聲:
「難點就在這裡,大家放出去的錢,數額是不一樣的,有多有少,看上去,
似乎是誰放的多,誰就多收回來一些,但是呢,明面上放了多少,和暗地裡放了多少,數額肯定不一樣,誰也不會認,至於收回倒是很簡單,降低惡錢兌換良錢的比例,比如從前是二十兌一,現在十五兌一,那麼惡錢就會被大量出手,方便我們集中收回,這是賠錢的買賣,割肉太狠,反對的肯定不少。」
李瑁皺眉道:「收回來的錢,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暫時囤積起來,以備後用,」竇銘道。
李瑁搖了搖頭:「不行,你們要交給達奚盈盈,我來給錢找一個出路,放心,這也是中書門下的意思。」
韋昭明一愣:
「惡錢一項,事關重大,輕易不可動用,隋王不通此道,還是不要插手,中書門下如果銷燬,我們的損失誰來承擔?」
「誰跟你說要銷燬了?」李瑁道。
韋昭明道:「右相深惡惡錢,不是銷燬,還能做什麼?」
「你們現在不用問,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們,」李瑁看向竇銘道:
「裴夫人那邊,我來說,那些人你去說,最好儘快讓他們碰個頭。」
竇銘趕忙點頭:「事關重大,今晚最好,每年的春耕至秋收,長安糧價都會有一波上漲,朝廷要用錢糧平抑物價,如果我們能提前做好,朝廷便無憂了。」
他的話裡,其實已經暗示的非常明白了,朝廷沒有錢糧可以拿出來平抑物價,所以我們必須出手,否則就是李林甫對我們出手。
李瑁點了點頭:「那就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