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產的因素非常多,而且在大唐,其實一點不稀罕。
這種現象隨處可見,帶下醫最怕的就是這個,致死率極高。
李隆基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其實心裡因素是非常複雜的,一來,他不待見兒子,不代表不待見孫子,君子抱孫不抱子嘛。
孫子又不能對他造成威脅,那是他的兒子該擔心的事情,不是他。
再者,今年宗室內部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死了兩個親王,隋王妃如果難產出事,那麼宗室的風水有問題,基本上是可以坐實了。
這樣的輿論影響太壞,會引起極大的風波,他要負責控場,自然不希望局面越發混亂,否則會增加他控場的難度。
當然,李適之更不想看到。
安興坊,因爲聖人親臨,被各府衛士裡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包圍,坊內火把高舉,亮如白晝。
蘭方院,
李隆基與一衆兒子就坐在這裡,他的心比當下的天氣還要寒冷,內心無比焦急的等待着。
生孩子,正常情況下是頭先出來,那麼難產,自然就是頭出不來。
找不到腦袋位置,是不敢隨意接生的,因爲你先出腿,就務必要在最快的時間將孩子扯出來,否則腦袋在裡面會出大事。
剛纔太醫已經出來稟報,裡面準備接生了,他們沒辦法將孩子的頭部調整過來,就只能冒險從先出腿。
李隆基緩緩閉上雙目,憂心的等待着。
大概也就是幾分鐘,裡面傳來嬰兒的啼鳴,聲音異常洪亮。
李隆基大喜起身,激動的望着屋內方向,他纔不在乎郭淑的死活,他只在乎孩子的安危。
高力士也撫着胸口,整個人長鬆了一口氣,道:
「嚇死了嚇死了,還好還好,聖人庇佑,孩子終究還是順利降生了。」
這時候,裡面一名太醫出來了,跪地捧着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是一疊包布。
這是一種禮儀,新生兒降世,要向家裡地位最高的長輩討賞賜。
只聽這名太醫高聲道:
「恭喜聖人,王妃誕下皇孫,我李唐再添福郎,母子平安。」
李隆基大喜過望,摸了摸身上,實在找不到什麼賞賜的,於是便將自己披着的那件保暖大裘脫下,放在托盤上。
「聖人賜衣,子孫昌盛丶繁衍興隆,福郎有衣穿,」說罷,太醫便捧着托盤回去。
十王宅的親王們,也紛紛恭賀李隆基,但他們心裡其實非常不爽。
郭四娘真會生啊,還真就是個兒子?
看樣子楊玉環是真的不能生,李紹大感放心。
「力士,今天是什麼日子?」李隆基頗爲興奮道。
高力士笑道:「回聖人,十二月十一。
一.
十一.......」李隆基喃喃道:
R
「這是個吉字啊。」
高力士點頭笑道:「家中添丁,爲一口,確實是個吉字。」
李隆基笑道:
「孩子的名字要改一改了,朕收回原先的賜字,改爲佶(ji),就叫李佶,
小字福郎。」
信,是個好字,寓意健壯丶如意。
「是個福郎,確實是個福郎,」高力士是最瞭解李隆基的,心知孩子今日能否順利降生,實在影響巨大。
李適之都可以來給孩子磕個頭了,李信要是今天出不來,李適之攪亂皇家風水的事情,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
韋妮兒等人趕忙磕頭謝恩,一時間,隋王宅內皆是恭賀之音。
彷彿孩子降生,已經將今年王朝所有的不順,一掃而淨。
李隆基心情特別好,所以想親眼看看孩子,但是他在院子裡待的久了,身上寒氣太重,所以需要先進入偏房,烤烤火,暖了身子之後,再令人將孩子抱過來看看。
院子裡,親王們仍舊在此等候,李的心情是最複雜的,我剛接了調查十八郎的案子,人家就給聖人添了一皇孫,這我怎麼調查啊?
父皇當下心情大好,我若辦的狠了,是不是不符合他的心意?
他警了一眼身邊的慶王等人,心裡一陣牢騷:狗日的,全是被你們慫的。
太子李紹心裡也不爽,因爲他的長子出生後,李隆基第一次抱孩子,還是在滿月禮,十八郎的兒子這纔剛出生,你就迫不及待了?
他的心裡,瞬間升起對李瑁濃濃的嫉妒。
李隆基不走,他們也不敢走,就這麼在寒風夜裡,又等了半個時辰。
皇帝前腳剛剛離開安興坊,便有不少人進來打探消息了。
宵禁,禁的是平民,擁有夜裡行走資格的官員,其實非常多。
聖人夜行長安,這是非常少見的事情,所以很多官員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後,便睡不着了,當他們得知聖人去的是安興坊,更是第一時間猜到與隋王妃有關。
那麼最心驚膽戰的,莫過於李適之了。
他派長子李雲(za)出去打聽消息,直到臨近朝會點卯,李雪終於一臉興奮的回來了。
見到幾兒子臉上的表情,李適之緊繃的心神瞬間放下,催問道:
「如何?」
「是個兒子,母子平安,真是兇險啊,」李雲激動的講述了事情的整個過程,包括隋王妃先是難產,到後來的母子平安丶聖人賜名。
「福大命大,福大命大.....:」李適之撫着胸口嘆息道:
「你我父子,今日實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此子若不能順利降世,爲父危矣。」
他心裡很清楚,隋王妃與腹中胎兒一旦出事,李林甫必然揪着此點不放,稱今年爲大凶之年,既然大凶,肯定需要辦法破兇迎吉。
怎麼破?拿下他李適之,遷走他爺爺和親爹的陵墓。
現在好了,聖人賜名李佶,便是寓意破兇迎吉,可以說,此子出生,對他大有好處。
「趁着還有點時間,快寫賀表,爲父要第一個恭賀聖人,」李適之趕忙令兒子取來筆墨,他要給這個孩子造勢。
將孩子的出生吹捧爲吉兆,往上面捧一捧,這對他來說有好處。
吉子誕世,福郎降生,今年分明是吉年,我皇陵龍氣未泄。
躺在榻上的郭淑,身體疲憊至極,身體下面被汗水浸溼的被褥,已經更換了她臉上掛着恬淡的笑容,閉目休息,耳中不斷傳來韋妮兒等人的笑聲。
她們都在說,孩子像隋王。
這是人情世故,孩子到底像誰,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答案,但幾乎所有人嘴上的答案都是統一的。
像父親,因爲女子以此爲榮。
楊玉瑤也在這裡,一羣女人小聲的議論着,生怕驚擾到已經入睡的嬰兒。
「白白淨淨的,真好看,不像我那孩兒,出生時黑不溜秋的,難看死了,」楊玉瑤是會說話的,貶低自己的孩子,等於吹捧了郭淑的孩子。
她是有心與郭淑修復關係的,雖然可能性不大。
因爲她今後勢必常來隋王宅,如果郭淑總是擺着一張臭臉給她,她也不得勁啊。
「夫君有嗣,這是天大的喜事,等他回來一定非常高興,」楊絳也在一臉羨慕的打量着孩子。
她是真羨慕,論李瑁的女人裡,同房次數最多的就是她,偏偏她的肚子毫無動靜。
所以她一直都非常的擔心,自己和阿姐楊玉環,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問題到底出在哪?
幾個姐妹當中,別人都沒有問題,怎麼就她們兩個不行?
「我聽阿爺說,竇鱷那個混蛋又不安分了,檢舉夫君私養邊軍,」韋妮兒冷哼道:
「如今孩子降生,父皇正高興着呢,我看他們怎麼去觸這個黴頭。」
榻上的郭淑聞言一愣,轉過臉來看向韋妮兒:
「什麼時候的事情?」
韋妮走過來,坐在榻邊,小聲道:
「前天的事情,今天大理寺便派人來查案了,你正在最緊要的關頭,沒敢告訴你,不必擔心,夫君自有辦法化解。」
郭淑頓時皺眉,沉吟半響後搖了搖頭:
「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當下是非常時期,形勢複雜,這個關頭竇找麻煩,恐怕所謀不小。」
李的媳婦柳氏也在場,聞言點頭道:
「我家阿郎也是這個看法,他明日會見一見蓋擎,追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也不要擔心,靜等消息吧。」
李剛纔來過,不過已經走了。
他要參加朝會,還要趕在朝會之前,將郭淑順利誕子的事情告訴他爹。
毫無疑問,李林甫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下,聽到這個消息。
但他也只能怪時運不濟,又或者李適之命大。
生個女兒,幾乎不會影響李林甫收拾李適之,但生的是個兒子,而且聖人的賜名,蘊含深意,不由得李林甫不慎重考慮。
他眼下,就坐在興慶殿內,等候聖人臨朝。
環顧殿內諸臣,他甚至已經聽到有人在議論昨晚的事情,而坐在對面的李適之,眼下一片坦然,面前的長几上,還放着一份奏疏。
前段時間就是在這裡,李林甫奏請聖人將恆山王陵遷出去,李適之暴怒而起,給了他一巴掌。
聖人當時只是大怒,劈頭蓋臉罵了李適之一頓,可見那時候聖人便有意大事化小。
事實上,御史臺大夫要毆打首相,朝堂這麼多人肯定會出手阻攔,不至於讓李適之真的得手。
但是李林甫當時一個眼神,止住了所有人,結結實實捱了這一巴掌,本來想借着這一巴掌,豁出老臉弄倒李適之,結果沒成功。
這巴掌可不能白挨,李林甫肯定是要還回去的。
等了很久,李隆基姍姍來遲,微笑着進入大殿,朝起身行禮的衆臣揮手笑道:
「諸卿勿怪,朕來遲了....
李適之第一個接住了這句話,雙手捧着賀表道:
「聖人驟逢喜事,應是一夜未眠,臣這裡要先恭賀聖人,再添皇孫,聖人當屬人間第一福翁。」
「哈哈......」李隆基授須大笑,指着李適之道:
「你呀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坐吧坐吧,都坐吧。」
李適之看向高力士,將賀表呈上,高力士也是一臉笑容,接過之後交給了宗正少卿嗣岐王李珍,由其將賀表唱誦出來:
「伏惟皇運,累聖相承......皇孫載誕,天枝廣茂......一掃陰霾,瑞盈芳庭賀表上,將李信的出身視爲祥瑞,捧得天花亂墜,說什麼有承前啓後之象,
來年也必定是一豐瑞吉祥之年,這把個李隆基給樂的,連誇李適之說的好。
羣臣也是一陣恭賀,整個大殿內其樂融融。
閒聊過後,要開始議論國事了。
李隆基今年本來就想擺爛,冬天去華清宮泡澡,結果李瑁將蓋嘉運給帶回來了,打亂了他的行程。
接着,又出現了二李之爭,他想要躲清閒,也不能了。
李隆基開始一一詢問起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的各項事務,並沒有過問兩件案子的事情。
朝堂不是隻有爭鬥,爭鬥只是配菜,這裡是中樞,決定了整個皇朝的正常運轉,國事民政,纔是真正的大事。
李林甫是首相,安排各部主官一一奏報臺省事務。
過後,可以參加朝會的韓朝宗站出來道:
「稟聖人,陳王府參軍田同秀有奏,此人今晨入宮,曾見玄元皇帝於興慶門上空,告雲:我藏靈符,在尹喜故宅,此乃吉兆也。」
此言一出,殿內衆臣表情各異。
尹喜,便是道教樓觀臺一派的祖師,在道教內地位崇高,常配祀於老子側,
莊子稱他爲「古之博大真人」。
終南山那一片的道土,都是人家的徒子徒孫。
尹喜得道成仙后,由道祖證位文始真人,因其在凡塵遇老子,迎爲師,拜求至道,所以也是道祖的弟子之一。
這個人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先秦諸子百家當中的天下十豪之一,他的祖宅,就在函谷關。
李隆基一愣,頗爲好奇道:
「竟有如此奇事?可有他人看見?」
韓朝宗搖頭道:
「只有他一人看見。」
李坐在下面,很想站出來反駁姓韓的這個捧臭腳的,大家都是從興慶門入宮,全都沒有看見,怎麼就能被陳王府一個參軍看到,他算什麼?今天有什麼資格入宮?
但他還是忍住了,他爹曾經教導過他,任何拍聖人的馬屁,都不要阻止。
裴耀卿疑惑道:「陳王府一個參軍,他今晨入宮做什麼?」
韓朝宗笑着解釋道:
「是與陳王一起來的,今日是陳王母妃王美人的生辰,故入宮以賀。」
牛仙客愣道:
「陳王乃玄元皇帝孫,他就沒有看到?」
韓朝宗笑道:
「左相莫以爲我在信口雌黃,將此人召來一問便知。」
高力士朝殿外的吳懷實招了招手,後者進來之後,高力士低頭吩附幾句,吳懷實便去帶人了。
換成十幾年前的李隆基,對這樣的吹捧之言,那是一萬個不信,但現在人老了,越來越信這玩意了。
或者說,他自己在引導自己,去相信這些,因爲他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子。
而且年紀大了,確實需要祖宗庇佑,像這樣的顯靈之兆,對自己,對朝局都是有利的。
不一會,那個田同秀被帶進來了。
此人眼下的表情仍是一臉震驚,神情古怪的在大殿內左顧右盼,不放過任何一個特角旮冕,狀態詭異。
牛仙客皺眉道:
「你在看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四下顧盼?」
田同秀似乎被這一句話勾回了心神,眼神朦朧的又開始打量起帝座上的李隆基,片刻後,他猛地甩了甩腦袋,撲通跪地「聖人在上,卑臣只覺耳畔隱隱有玄元皇帝之音,卻不知來自於何處,只覺身子輕如浮雲,仿若置身於仙境。」
草!嚴挺之嘴角一抽,老子活了這麼大歲數,第一次見到這麼拍馬屁的,你這麼千對個人演技要求很高啊,一個不好就會露餡。
李隆基也被搞迷糊了,這小子是症了?還是真的覺得朕這興慶殿是仙境,
真的能聽到玄元皇帝的聲音。
「朕問你,玄元皇帝當下跟你說了什麼?」李隆基道。
田同秀恍恍愧愧的搖了搖頭:
「仙音,非人間聲,卑臣聽不真切。』
李隆基又追問道:
「你真的在興慶門見到了玄元皇帝法相?仙容如何?」
「見到了,」田同秀不迭點頭道:
「玄元皇帝仙容與聖人尋來的道祖神像,並不一樣,卑臣見到的玄元皇帝,
滿頭烏髮,正值盛年,與聖人有幾分神似。」
這下子連李林甫都驚呆了,牛逼啊你,你要是敢說一模一樣,你小子今天算是完了。
因爲李林甫幾乎可以肯定,今年聖人夢到玄元皇帝是假的,那麼神像自然也是假的。
田同秀要是稱他見到的玄元皇帝與神像容貌一樣,聖人明着不會將他怎麼着,否則是打自己臉,但背地裡肯定收拾這個糊弄皇帝的王八蛋。
但是人家的回答,堪稱滿分,牛逼,你見到的是年輕的玄元皇帝,聖人找到的是年老的玄元皇帝。
你特麼籌劃很久了啊。
李隆基震驚了,臉上充滿了興奮,內心激動半響後,環顧殿內:
「哪位愛卿願往,爲朕請回道祖靈符?」
「臣願去!」
「臣願往!」
一個接一個的舉手表態。
這差事肯定不會讓田同秀自己去找,不然顯得太假了。
「臣舉薦東明觀馮處澄馮真人往尋,」裴耀卿道。
李隆基大喜點頭:
「就依愛卿所言,請真人即刻便往。
李林甫面無表情,不爽的一批,本來今天還打算對付李適之,結果又出來一個攪局的。
事不遂人願啊。
永王李負責調查李瑁的事情,並沒有在朝會上提起,而是散朝之後,李隆基簡單的跟李林甫打了一個招呼。
好事啊......李林甫還是非常樂意李瑁被針對的。
別人都在針對你,只有我在幫你,那麼你該信任誰,一目瞭然了吧。
李瑁已經開始從咸陽返程了,這裡距離長安並不遠,早晨出發晚上就能回來。
而他在咸陽,也收到了韋昭訓派人送來的消息,得知竇鱷把他個告了。
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即使眼下竇鱷鬥不倒他,但畢竟這是自己的一個缺失,將來基哥想要對付他的時候,什麼交構裴耀卿丶養河西兵之類的事情,都會一樁樁一件件的給他翻出來。
不過當下,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爲基哥暫時不會動他這就是爲什麼皇帝喜歡有缺點的官員,因爲手裡能抓住你的把柄,等於在你腦袋上懸了一柄劍。
什麼時候落下,在皇帝手裡。
有些官員總是喜歡潔身自好,生怕一點塵埃落在他的身上,這樣的人,基本做不了大官,你都這麼完美了,朕不敢用你啊。
人,要學會自污,你要知道,這世上除了你爹媽及至親,沒人見得你好。
咸宜知道這個消息後大爲光火,返程的路上一個勁的大罵竇。
丈夫楊洄也不插嘴,因爲人家知道竇只是一個排頭兵,真正的始作俑者,
在十王宅。
不過他肯定還是有一層擔憂的,因爲眼下形勢複雜,竇這麼一攪和,等於將李瑁牽扯進去了。
李瑁被牽扯,自己也難以置身事外啊。
他跟楊慎矜鬥,性質還不一樣,因爲大家都知道,他們這是宗長之爭,不會禍及他人。
「你當時怎麼想的,好好的跟蓋嘉運要這些人做什麼?」楊洄策馬問道。
李瑁笑道:「這就好比你用過了利刃,便不再想用凡刀,你該見一見這些河西悍卒。」
「我還是不見了,」楊洄苦笑擺手道:
「爲人處世要小心謹慎,你還是太張揚了,蓋嘉運那是什麼人,你跟他牽扯在一起,不是什麼好事,我聽說蓋擎經常去你府上,今後這個人,不要再見了。」
李瑁笑着拍了拍妹夫的肩膀:
「怎麼,你是怕被我牽連?」
楊洄沒好氣道:「我倒是不想被你牽連,我能躲得開嗎?
李瑁哈哈一笑:
「那你最好早早有個心理準備,我肯定是要牽連你的。」
楊洄嘴角一抽,咋地,還有啥事等着我呢?
就在這時,
「喜報喜報,」
遠處官道,幾騎快馬絕塵而來,領頭的武慶直奔李瑁等人面前,大笑道:
「恭喜阿郎了,王妃誕子,聖人賜名,母子平安。」
李瑁一愣,有些恍恍惚惚......
喜當爹了?
我才二十二歲啊......
「真爭氣,還真是個兒子啊,」咸宜大喜過望的看向李瑁,道:
「阿兄先行一步吧。」
李瑁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與衆人道別之後,策馬疾馳,朝長安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