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隋王府來了兩撥人。
兵部侍郎盧絢帶着中書門下交給他的一紙任命,就等候在王府的會客室,接待他的是王府文學裴迪。
兩人是老相識了,以前盧絢沒少去張九齡府上,自然認得這位曲江公的幕臣。
不過他不是張九齡的人,否則當年就被一塊給辦了。
「請恕招待不週,我家府主暫時不能脫身來與少司馬見面,海涵海涵,
』因爲兩人是故交,所以裴迪聊天也很隨意。
兵部尚書是大司馬,兵部侍郎就是少司馬了。
盧絢擺手笑道:
「~「高將軍在內,怎輪的到我?不着急不着急,我就是來跑個腿,等隋王接了詔命,我的差事也就算是辦完了。」
名義上,兵部掌天下軍衛武官選授之政令,實際上軍階高點的職位,他們都管不了,北衙南衙的高階將領,都是皇帝說了算,藩鎮軍籍,朝廷委任節度使銓試,武舉上來的人呢,最後的安排還得看吏部。
所以很大程度上,兵部算是軍方的一個後勤部門。
李瑁被封爲右金吾衛大將軍,是皇帝授意,中書門下擬製,這是決策權,他來跑腿宣讀任命,這是行政權。
「那個高不危還未來王府上任嗎?」盧絢問道。
高尚的任命,也是經他的手,所以他有印象。
裴迪點頭笑道:
『我們府主交代了,左領軍府的差事,是國事,比幕職要緊,着他安頓好胃曹的諸般事宜之後,再來上任,不看急的,畢竟是個新人嘛,對公務還不甚熟悉。」
盧絢微笑點頭,慢悠悠的喝着茶水,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裴迪攀談着。
正常情況下,宣讀詔命的使者,這是必須優先接待的,但他這次也是沒辦法,高力士在裡面呢,人家的差事比自己這個大。
一個死人,眼下就停放在王府後院,這是高力士從掖庭宮裡找了一個身形與楊太真相仿的宮女,勒死之後,換上了道衣,給李瑁送來的。
對外宣稱,前壽王妃,女冠楊玉,已經病逝於太真宮,屍身送返隋王宅,安排喪葬事宜。
「簡辦就行了,派幾個人送往蒲州安葬,不必興師動衆,」高力士來了王府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囑附李塌,趕緊去買一口棺材。
李瑁點頭道:
「聖人能如此體諒下臣,下臣感激涕零,還望阿翁轉稟聖人,太真的後事,下臣會料理妥當。」
高力士本來還擔心李瑁不肯配合,來之前的路上還琢磨看該如何說服對方,沒想到什麼都不必說了。
畢竟這種事情明擺着就是一個自欺欺人的流程,信的人,屬實沒幾個。
但這個過程又必須有,能蒙一個算一個嘛,起碼天下百姓,是矇在鼓裡的。
他很欣慰的拍了拍李瑁的肩膀,內心也覺得,這一年來真是委屈這孩子了。
兩人就這麼在園子裡溜達着,有高力士在,王卓和嚴衡避的遠遠的。
「聖人已經定了,楊玄次子楊話,過繼楊玄琰名下,今後就是太真的兄長了,太真如今的身份,是楊玄琰的麼女,十三娘,名爲楊玉環,」高力土步道:
「老奴也已派人往蒲州,安排這件事,但時間上來不及,因爲上元節的節慶宴上,太真是要出席的。」
說着,高力士看向李瑁:
「十八郎雖然需要避諱着點,但是在此之前,還需配合走完最後一個流程。」
李瑁恭敬道:「阿翁請講,我一定盡力做好。」
高力士點了點頭:
「就在今晚,太真會出宮一趟,在你的府上住一晚,身邊的護衛皆爲宮女內侍以及龍武軍,然後我會安排太真在興慶宮外,跪請代其亡姐爲太后追福,聖人也會照準,那麼今後的太真娘子,便與壽王妃沒有任何關係了。」
李瑁感激道:「我會騰開幾處院落,用以安頓,阿翁此番辛苦了。」
高力士笑了笑:「老奴這點辛苦,與十八郎的苦比起來,又算得什麼?
好了,我離宮已久,該回去了。」
「我送阿翁,」
李瑁上前扶着高力士,就這麼如同一個晚輩一樣,將高力士送出王府。
高力士沒有拒絕,我既然選擇護着他,那麼他視我爲長者,也是一番心意。
在前院會客室,坐着煩悶的盧絢,此時就在前院溜達,見到高力士離開,趕忙上前行禮:
「見過高將軍。」
高力士笑道:「不敢不敢,少司馬可是送詔命來了?」
「正是,」盧絢笑道。
高力士點了點頭:
「關於隋王的任命,方纔我已經都說了,你將詔書留下,就可以走了,
勞累少司馬等待許久,恐延誤省內公務,是高某的錯。」
「不敢不敢,沒等多久,幾刻而已,」已經等了一個半時辰的盧絢如是說道。
高力士哈哈一笑:
「那隋王正好,兩個客人一塊送,也省得貽誤正事。」
他是要將盧絢趕緊打發走,因爲過一會,龍武軍就要來了。這話都說了,盧絢還能說什麼呢?詔書也不用唸了,而是交給李瑁,就這麼與高力士一道離開。
兩人走後不到一個時辰,大約傍晚時分,龍武軍來了。
因爲安興坊也在龍武軍的巡視範圍,所以在這裡見到龍武軍,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何況安興坊就在興慶宮隔壁,幾步路就來了,加上沿路戒嚴,並不疑被人看到。
你看到能咋地?你還敢上來問問我們是幹什麼的?
在右驍衛擔任兵曹的武,在衛府算是高階將領了,做爲李瑁鄰居的他,下班回家的路上,發現一口棺材被送進了隋王宅。
你們家誰死了啊?心生好奇的武返家更衣之後,便打算過去詢問一番,結果剛出自家門口,正好撞見了龍武軍。
右驍衛見了龍武軍,就是孫子見了爺爺,只見他趕忙避往一旁。
「背身迴避!」
列隊而來的龍武軍中,一名司戈朝着武喊了一句,後者趕忙面牆而站,一句話也不敢多問。
龍武軍,是大唐開國以來便有的一支禁衛部隊,原隸屬羽林軍,前身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百騎,是爲騎從護衛。
武則天之後,又擴充爲千騎,到了唐中宗李顯,直接擴大爲萬騎,分左右營,也就是現在的左龍武軍和右龍武軍。
左龍武大將軍是陳玄禮,右龍武大將軍,是章令信,左賢右戚嘛,這人是個外戚。
今天來的是左龍武,帶隊的是陳玄禮的大兒子陳賓。
龍武軍就是這樣,從裡到外都是子承父業,一代傳一代,以保證其忠誠度。
府門打開,兩百人的龍武軍浩浩蕩蕩進入王府,開始於各處戒嚴。
「叨擾叻擾,隋王見諒,本將來這裡也是公事公辦,」陳賓笑呵呵的與李瑁打招呼。
他是左龍武兵曹參軍,級別跟李瑁差的比較遠,奈何人家是禁軍。
什麼叫禁軍?只有皇帝一個人可以調動的軍隊。
所以陳賓對李,談不上什麼敬意,他們這支隊伍,重點防範的就是皇親貴胃。
李瑁笑着拱手道:
「辛苦大郎了,我已經吩咐下人騰出了兩座宅院,你現在可以派人進去搜查一番。」
「使得!」陳賓點了點頭,轉頭吩咐身邊的一名將領。
他來這裡之前,他爹已經打過招呼,不準李瑁和楊太真見面,通宵守夜,不準任何人接近太真居住的庭院,犯者,不論是誰,殺!
待會兒宮內的宮女和內侍來了之後,李瑁就需要回避了。
在此之前,沒必要。
他也在打量着這些號稱大唐最精銳的龍武將士,說實話,一個個看起來是挺威武的,個子還都差不多,列陣的時候高低齊整,挺像那麼回事。
但李瑁很清楚,龍武軍的戰鬥力不行。
真正的勇士,要靠沙場歷練,這幫人壓根就沒有歷練過,即使是在歷史上,也是跟着李隆基逃到四川去了,唯一的功績,恐怕就是殺了楊國忠,逼死楊貴妃。
但就是這幫人,卻是大唐的軍土當中地位最高,俸祿最高的鐵飯碗。
天色漸黑,隨着外面一聲鼓音,陳賓轉頭朝李瑁笑道:
「請隋王及家眷迴避。」
李瑁點了點頭,離開了前院。
百餘名宮女宦官,簇擁着一乘步進入安興坊,帶隊的是吳懷實。
他直接騎馬登上隋王府大門的臺階,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策馬進入王府。
馬蹄「噠噠噠」,踏在王府院子的青石板上。
人家這個不叫沒禮數,什麼叫闢仗使?我去的地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需要讓路,包括給我的馬讓路。
人家的坐騎脖子上,掛着一塊四方木牌,上面寫着「不禁行走」,意思是我哪都能去。
「都檢查過了嗎?」吳懷實高居馬背,俯視着陳賓。
陳賓恭敬道:
「吳將軍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太真娘子可以進府了。」
吳懷實點了點頭,手裡的響鞭甩了三下,接着,他讓開大門方向。
只見十餘名宮女手中舉看巨大的團扇,將一人圍擋在其中,緩緩進入院中。
吳懷實翻身下馬,由陳賓帶路,他做引導,帶着這支隊伍朝着安頓楊太真的院落走去。
「這座宅子不算大啊,」楊玉環摘下頭頂的幕籬,打量着院內的光景。
今晚安頓楊玉環的,是朝陽院,算是王府當中僅次於嵐方院的院落了,
但面積不大,畢竟眼下的隋王府比起曾經的壽王府差遠了。
一個是李隆基打發要飯的,一個是武惠妃全程監工,自然相差甚遠。
雖然陳賓得了他爹的囑咐,不準任何人接近太真娘子,但是人家太真娘子點名要見的人,他也攔不住啊。
比如眼下就站在院子裡的隋王孺人,
楊絳就跟在她姐姐的身邊,聞言解釋道:
「安興坊有三十餘宅,實在是沒地方了,這座宅子是由穎川縣公韓瑗的舊宅改造而成,本來地方就不大。」
楊玉環點了點頭,雖然她沒有在這裡居住過一天,但心裡卻有一種難言的感覺,就好像本來她才應該是這裡的女主人。不過這樣的情緒也是一閃即逝,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隋王妃呢?怎不介紹我認識?」楊玉環笑道。
楊絳一愣,苦笑道:「不合適吧?」
「確實不合適,」本來在外面腰桿挺的筆直的吳懷實,在楊玉環面前卻是非常卑微。
人家這叫拎得清,我是聖人的家奴,你是聖人的女人,那麼自然也算是我的主子了。
只見吳懷實賠笑道:
「太真娘子只在這裡住一晚,明日寅時就需起身前往興慶門,時候不早了,太真娘子需要儘早休息。」
楊玉環倔強的搖了搖頭:
「我要見她,讓她來見我。」
說罷,楊玉環便轉身進入屋內。
吳懷實一臉的無奈,聖人雖然沒有囑咐,但是幾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你今晚來這裡,不宜見任何人。
隋王孺人是你妹子,這就不說了,其他人確實不合適啊。
但是呢,吳懷實久在宮中任職,知道聖人已經將楊太真寵至何等地步,
自己如果不照辦,人家回宮之後一句話,自己少不了就得被聖人訓斥幾句。
罷了罷了,只要不是見壽王,其它都能通融。
「讓她來吧,」
吳懷實吩附陳賓一聲後,便離開了朝陽院,在隋王宅內四處溜達,
人家的本職工作,就是溜達,鮮花鎧甲闢仗使,哪裡都能去得。
他是一個非常敬業的人,李隆基交代的所有事情,他都會百分之百完成,那麼今晚,他是不打算睡覺了,因爲他要盯死李瑁。
如果李今晚敢有任何異常舉動,他不介意親自動手,將對方緝拿。
大概詢問了幾名龍武軍之後,吳懷實來到了嵐方院外,令人搬來一把椅子,就這麼坐下。
他的坐姿非常端正,雙手放在膝蓋上,眼睛時時刻刻盯着嵐方院內的動靜。
此時的郭淑,已經被陳賓叫走了,她自己也猜不到爲什麼楊玉環要見她「可是郭四娘當面?」楊玉環望着從屏風後走進來的少女,驚喜問道。
郭淑強忍着內心對楊玉環的厭惡,點頭道:
「正是隋王妃郭氏。」
說完這句話,當她擡起頭來直視楊玉環後,郭淑也不免被對方的美貌所震撼。
昏暗的燭光,並沒有絲毫能夠遮掩住對方的傾城之姿,端莊柔美,天生麗質。
怪不得能讓聖人昏了頭..:.:.可真是紅顏禍水啊。
「坐吧,」
楊玉環像是這裡的女主人一樣,指了指對面的坐席。
郭淑內心一嘆,緩緩坐下。
兩個女人的坐姿都非常優雅,盡顯其出身豪門家族的高貴身份,而她們此刻,也在互相打量着對方。
一個是前妻,一個是現在的妻子。
身份雖然發生改變,但女人的天性,會讓她們天然的視對方爲對手。
「我有一對玉鐲,常視爲珍愛之物,離開時卻並未帶走,四娘得空了,
幫我尋尋,」楊玉環笑道。
她對首飾一類的裝扮,唯獨喜歡玉鐲,所以當時她請李隆基改名楊玉環時用的藉口,就是玉鐲,因爲玉鐲是一個圓環嘛,玉等於玉環。
而楊絳給她送進宮裡的舊物當中,唯獨沒有那副玉鐲,詢問之下才知道,被新王妃給送人了。
楊玉環沒心眼,卻也是一個小心眼,當時聽過之後,便一肚子火氣。
你憑什麼將我的嫁妝送人?
這不怪楊玉環動氣,因爲大唐風氣就是如此。
《唐律疏議》中有明文規定:妻雖亡沒,所有資財及奴婢,妻家並不得追理。
意思是,就算妻子死了,人家的資產只能歸丈夫一個人處理,其他人都沒有權利。
還有分家的時候:妻家所得之財不在分限。
和離的時候:三年衣糧,便獻柔儀,你離婚還得給妻子三年的贍養費。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妻子不點頭,人家的財產誰都不能動,包括丈夫。
因爲大唐正好處在鮮卑族與漢族高度融合的鼎盛期,所以鮮卑族的尊女之風,在北方尤爲顯着。
郭淑當然記得那副玉鐲,就因爲她知道那是楊太真最心愛之物,所以纔會送出去,圖個眼不見爲淨。
「碎了,打理庫房的時候,不小心摔碎了,娘子若怪就怪我好了,」郭淑淡淡迴應道。
楊玉環嘴角一動,冷哼一聲:
「這麼不小心嗎?」
郭淑笑道:「我一向毛躁,當時若知是娘子舊物,自當小心,奈何不知。」「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楊玉環狼狠的瞪了郭淑一眼: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送給誰了。」
這就是楊玉環沒心眼的最好體現,她這句話不明擺着將楊絳給賣了嗎?
但是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只圖一直口快。
「罷了罷了,」以免給妹妹招惹麻煩,楊玉環選擇退一步:
「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府內庫中我的舊物,你不要再碰,我將來會找機會帶走。」
郭淑也是一個硬脾氣,聞言眉道:
『那可不行,從娘子度的那一刻開始,這裡就沒有你的舊物了,郎君交由我打點,那麼怎麼處置,就是我的事情。」
楊玉環頓時愣住了,臭丫頭,小小年紀這麼理直氣壯嗎?
『我現在就帶走,看你敢攔嗎?
說着,楊玉環的小性子也上來了,直接起身,氣呼呼的拎着裙襬就往外走,
「陳大郎呢?陳大郎呢?」
禁衛肯定是不能進入寢院的,守在外邊的陳賓聽到太真的呼喚,趕忙隔着院牆吆喝道:
「卑職在,卑職在。」
說罷,便敲了敲朝陽院的大門,裡面的宮女將院門打開,只見楊玉環氣呼呼的走了出來:
「府上的內庫在哪?現在就帶我去,再不打點打點,便讓那個狠婦都給我都糟踐了。」
陳賓一愣,看向後面的隋王妃和隋王孺人。
楊絳一臉無奈,郭淑則是安慰的握了握楊絳的手掌,示意對方安心,我並沒有怪你。
畢竟在宮裡回話,楊絳也不敢撒謊,這一點,郭淑是理解的。
「太真娘子,眼下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歇息吧,咱們明日早早就得離開這裡,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陳賓笑呵呵的說道。
楊玉環冷哼一聲,一拂袖子:
「你不帶我去,我自己去找。」
說罷,她便怒氣衝衝的四處亂闖。
陳賓也不敢攔啊,我特麼幾個膽子敢攔人家?我爹都不敢。
而此時的嵐方院,李瑁就站在門口,與吳懷實對視着。
兩人都是微微一笑,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半響後,李瑁仍舊沒有返回的意思,吳懷實這才提醒道:
「已經子時了,十八郎該休息了。」
李瑁笑了笑:「吳將軍稱錯了,我是隋王。」
吳懷實搖了搖頭:「聖人曾言,私下裡,您依舊可稱聖人爲父皇,那麼在奴婢心裡,您自然還是十八郎。
「隨便吳將軍怎麼稱呼吧,」李瑁笑道:
「高不危一事,實屬冒昧,還請吳將軍見諒。
一吳懷實微笑擺手:
「十八郎能看上不危,是他時來運轉,奴婢只會爲他高興,也敬佩十八郎的眼光,畢竟眼下似乎只有你我,識得不危這塊美玉。」
李瑁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朝陽院那邊傳來喧鬧,李瑁和吳壞實同時皺眉。
「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吳懷實朝身後的內侍吩咐一聲,結果那人還沒走,就只見幾名宮女在前提着幾盞宮燈引路,太真娘子一臉怒氣的朝着這邊走來。
吳壞實頓時大驚,趕忙朝李瑁道:
「十八郎快請回避。」
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遲了。
楊玉環已經看到了門外佇立的那道身影,她很難不看到,因爲那道身影她太熟悉了。
吳懷實心叫完蛋。
李瑁退後幾步,從內將院門關上,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悽慘的求饒聲。
吳懷實已經拎看馬鞭,狠狠的甩在幾名宮女和龍武軍的身上。
「蠢貨!」
吳懷實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陳賓的臉上,後者不敢聲,低頭認罰。
我沒有辦法啊,我攔不住啊?我總不能拉扯人家吧?人家是聖人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聖人已經將她慣到什麼地步了?
「太真娘子這是幹什麼?」吳懷實無奈道:
「您就消停點吧,再過一個時辰,咱們就要走了,您何必難爲奴婢呢?
楊玉環愜半響後,轉過臉來,狠狠瞪了一眼郭淑:
「臭丫頭,我在興慶宮等你,等你來跟我認錯。」
說罷,楊玉環還是忍不住警了院門方向一眼,這才情情然的原路返回,
吳懷實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