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每天都去偃月堂,只是你沒有見到我罷了,我就在右相後面的屋子裡,與一千幕僚背吏在一起,」
喝完這頓酒,回程的路上,薛和露與李瑁同乘一車,道:
「偃月堂的後堂,纔是整個大唐的財政中心,一切財賦政策皆出自那裡,我以前對這些不瞭解,此番來長安,才知道我大唐財政之弊端,已經回不了頭了。」
說罷,薛和露長長的嘆息一聲。
李瑁皺眉道:「繼續說,我聽着呢。」
薛和露道:
「問題的根源,我個人認爲,就是藩鎮制度,藩鎮的建立,固然爲我大唐守衛疆域,開疆拓土,四夷臣服,但藩鎮的開支已經是我大唐最大的累贅了,若非右相四處找補,早就出問題了,但是這麼個找補法,將來一旦出問題,根本已經無從解決了,朔方丶隴右丶范陽丶劍南,沃野之地,但是爲了供養軍士,留州比例越來越高,上繳朝廷的賦稅越來越少,總是靠河南與江南維持局面,早晚會維持不下去的,但是眼下想要改革,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差不多算是李林甫的財政幕僚了,已經全面參與進了相府的財稅審查和制定當中,參與的越深,越是膽戰心驚,也徹徹底底明白,眼下沒有人可以替代李林甫。
如果現在換掉李林甫,大唐立時就出問題了。
而李瑁也明白薛和露所謂的改革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改革不是靠大臣,得皇帝點頭,弱一點的皇帝還可以在大臣的勸諫下推行改革,強權皇帝,大臣是勸不動的。
李隆基眼下就是一個勸不動的貨色,因爲一旦改革,勢必牽動全國,是非常複雜且困擾,而且每一步都不能出問題,耗時極長的國家級政策變動。
以李隆基當下的心態,是絕對不可能的,選擇了養老,就不會再想工作了,
除非實在活不下去。
都說居安思危,但人們往往在居安的時候,不會思危。
李瑁點了點頭:「財政問題,改革可以改變的,但是藩鎮軍隊的問題,改革立即就會動亂,當下,要改財政必改軍制,所以沒人敢改,也沒人願改,因爲只要改就肯定會出事,出了事,誰提出的改,誰先掉腦袋,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
怎麼可能改革呢?」
薛和露頓時目瞪口呆,他一直都覺得李瑁是一個政鬥高手,完全沒有想到,
他還是一個深譜國家利弊,通曉根本問題的洞察之人。
「沒錯,所以我才說,改不了,可是長此以往,問題積壓在一起集中爆發,
到了那個時候,不知道我大唐能不能承受的住,」薛和露嘆息道。
大唐建國至今,一百二十餘年,這期間出了很多問題,而朝廷也一直在解決問題,當下的藩鎮制度,不就是因爲府兵制崩潰應運而生嘛。
但實際上,解決府兵制遇到的問題而繼續維持府兵制,要比藩鎮僱傭制更好更穩妥,但是解決不了啊,貴族兼併土地導致均由制崩壞,從而影響府兵制,你想解決,就得先解決貴族。
讓他們自己解決自己?可能嗎?
李瑁問道:「你覺得按照當下的情況,這些問題大概多久,會積累到一個不得不爆發的極限?」
薛和露沉吟半響後,皺眉道:
「這要看右相還能幹多久,我查過歷年帳目,很多問題在我看來已經無解的情況下,右相或解決或延遲,手段極爲高明,如果他一直掌控朝政,應還能維持十年左右。」
李瑁點了點頭,差不多吧,如果按照歷史走向,是十三年,這個薛和露確實是眼光高遠。
「如果我能助右相一臂之力,還能更久點,」薛和需繼續道:
「但前提是,我要組建自己的幕僚團隊,一個第五琦一個劉晏,我志在必得,
這就是爲什麼今晚劉晏會出現在酒席上,這個人是李巨在裴敦復的拜託下,
幫忙請來的,而且與薛和露聊了一晚,兩人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也是,同道中人,悍悍相惜嘛。
「你怎麼知道第五琦很厲害?」李瑁道薛和露道:「韋堅抄家,抄出了他與第五琦的歷年書信往來,以及第五琦關於財賦上面的一些手稿,我全都讀過了,此人絕對是大才,難怪會被韋堅請來長安,別的不說,韋堅的眼光還是錯不了的。」
李瑁笑道:「但是這個人,可不會甘心給你做幕僚,畢竟你和韋堅可不是一個級別的,人家想當官。」
「那就給他個官,真才實學纔會志向遠大嘛,不滿足他的一些慾望,又怎能爲我所用呢?」薛和露道。
李瑁笑了笑:「行,這個問題我來解決,他只能是我的門生,不能是你的。」
薛和露哈哈一笑:「我本就是爲隋王在用人,自然是你來徵闢。」
李瑁點了點頭,兩人又聊了一些後,分道揚。
九個缺,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李瑁也是費盡心思,想盡辦法預留了九個缺,然後呢,他還得說服人家李適之跟盧奐。
事實上,李林甫一個人點頭,這事就能成,但是穩妥起見,最好是另外三位銓選貴人也點頭,這件事才能安安穩穩落地。
否則免不了一番爭吵。
好在李適之和盧奐都挺給面兒,安排的又恰好是鐵打的中立派老韓家,兩人也照批了。
缺,不是一下子就都能來的,要慢慢來,空出來一個補一個。
最先被安排的是老大韓浩,去了司農寺,接着老三韓洪,外放地方,老四韓瀚去了太常寺,老五韓法去了衛尉寺,老六韓纔是量身打造,從九品下的中書令史,直接進入中書省了。
偃月堂議事,他直接就在李林甫屁股後面坐看,屬於核心機要人員。
十月末,隋王宅舉行了一場宴會,李瑁留京的幕僚全部參加,還特別邀請了第五華和第五琦兄弟。
這場宴會,其實就是韓混的接風宴,雖然他已經在偃月堂上了五天班了。
不過還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是很久之前,李瑁在郭淑的建議下,答應過郭淑的一樁姻緣。
郭淑親舅舅,奉天縣尉王清的女兒,郭淑的表妹。
是的,韓混今年二十歲還沒有老婆,沒辦法,本該結婚的年紀,去服喪了,
而服喪不能娶老婆。
而關於這件事,李瑁提前在私底下已經跟韓混提過了,也跟韓混的大哥提過,他們家同意這門親事,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郭淑是很聰明的,打理王府這兩年,自然知曉自己丈夫最看重的幕僚是哪個,所以早就盤算好了怎麼拉攏韓。
她這是早有預謀,而他那個舅舅呢,是家業繼承人,別看官不大,有錢,京兆王氏乃王家定着三房之一,信陵君魏無忌的後代,在關中也算是有點牌面。
韓混並沒有因爲今天是他的相親會,就表現的不自然,他還和從前一樣,喝點酒就想跳舞,非常放得開,雖然舞蹈拙劣,但人家天生的社交牛逼症,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王氏那位丫頭,則是掩袖低笑,遮着半個臉龐,一雙眼睛彎成半月,欣賞着未來丈夫的滑稽表演。
期間,李瑁將第五華兄弟叫了過來,朝哥哥道:
「王妃三番五次爲你們說話,我若再無動靜,只怕王妃不饒我,吏部那邊我打過招呼了,已經將第五琦遞送守選,耐心等着吧。」
第五華聽罷,第一時間感謝的是郭淑,因爲他知道隋王就是這個意思。
郭淑也趕忙起身,擡手託着第五華雙臂,道:
「我父有信,言與叔父有昆仲之交,如今大家都在長安,自應相互協助,今後萬不可見外。」
第五華一臉感激,趕忙道:
「不敢越,小人字明華,王妃喚字即可。」
說罷,第五華朝着面無表情並且毫無動作的第五琦道:
「傻愣着幹什麼?你啞巴了?」
第五琦一愣,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李瑁,這才向郭淑行禮道:
「明經士第五琦,謝王妃提攜之恩。」
「不要見外,」郭淑柔聲道:
「咱們兩家是故交,今後是要常來往的,如今我還算有些微薄之力,自當盡力照拂。」
第五琦感激的不要不要的,那表情好像都快哭出來了。
真是見了鬼了,李瑁一臉無奈,這小子精明的很,不上我的套,卻被郭淑三言兩語就給收服了?
可見家裡有交情,確實是不一樣啊,而且第五琦肯定覺得郭淑純真,是發自肺腑,纔會被動情,人家一開始就認定了自己是心機深沉之輩,自然不信我的鬼話。
第五琦確實感激郭淑,因爲他真的以爲自已這輩子完蛋了,沒想到還有云開日出的一天。
而他之所以對郭淑這麼信任,自然是因爲哥哥第五華對郭子儀非常信任,他這是跟着他哥的想法走了。
這個人的弱點,就在他哥身上。
而李瑁此時此刻,則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韓混回來了,第五琦也可以爲他所用了,憂的是,短短兩個月,郭淑便收穫了兩員大將。
可見郭淑已經針對韋妮兒,開始有所動作了。
王忠嗣這麼一貶,朔方除了郭子儀,沒人能鎮的住了。
但是想從知留後直接成爲節度使,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甚至李隆基活着的時候,他這條路都走不完。
因爲他是李瑁的老丈人,但是呢,他也有一個很大的方便,那就是遙領朔方的是李林甫,而李林甫不會太過於約束他。
當下,安西丶河東,是李林甫的人,河西丶朔方,是李瑁的人,隴右是太子的人,范陽是一個即將站在李林甫對立面的人。
所以李林甫當下的目光,都放在了范陽上面。
首先,他批准的那份裴寬奏報援助李齊物的奏疏,在李隆基那邊被全盤否認,而且基哥令李林甫斥問裴寬:誰給你的權利挪用國賦?
李隆基不想自己去罵人,而是交給了李林甫,這就是皇帝陰險的地方,因爲這樣一來,裴寬會記李林甫的仇,而不是皇帝。
接着,李林甫奏請平盧節度使安祿山,進京述職,基哥準了。
我們首先要知道,進京述職,要麼是升官,要麼是貶官,沒有第三個選項。
而范陽這邊,也有人要入京,范陽行軍司馬楊光,節度判官顏果卿丶密雲太守張獻誠丶北平軍使烏承恩等人,也要入朝奏事。
這一項變化,李適之察覺到不妙,於是特地邀請李瑁今日在中書門下議事,
而且是小型會議,參與的官員都是頂格大佬。
爲什麼要找李瑁呢?因爲李適之知道李林甫這是在針對裴寬,而他必須保裴寬,那麼李瑁做爲當年在背後支持裴寬赴任河北的重要人物,自然是第一個要爭取的對象。
「御史臺有人檢舉裴寬放縱下屬,貪受賄賂,謀取私利,以至民甚怨憤,這都是藉口,」刑部尚書崔翹道:
「說到底,右相還是衝着裴寬去的,范陽不能沒有裴寬,隋王以爲如何?」
李瑁搓了搓手掌,環顧衆人一眼後,道:
「繼續說。」
崔翹身子一仰,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掃了一眼,表情還頗爲欣慰。
爲什麼呢?如果李瑁直接說:你說的對,范陽就是不能沒有裴寬,那麼說明李瑁是在敷衍他們,如果李瑁說:范陽怎麼就不能沒有裴寬呢?說明李瑁也看裴寬不爽,那麼就沒法談了。
而李瑁最後給出的答案,正好是中立的,也就是說,還有的談。
其實他們幾個在此之前,已經提前討論過,當時盧奐的意思是,隋王是個顧全大局的,雖然與李林甫有勾結,但本質上跟李林甫不是一類人,因爲他們的地位不一樣,李林甫是想着排除異己,獨霸朝堂,而隋王另有所圖。
至於這個另有所圖是什麼,大家心照不宣,就沒有必要說出來了。
太府寺卿韓朝宗笑道:
「右相召范陽部將入朝,就是詢問此事,御史臺的狀疏內,告的就是這幾個人,按照慣例,應該是派巡察使去范陽調查,又或是聖人派內侍省前往問詢,本不該是直接召入京師,隋王也是知道的,右相身邊,眼下可是有幾個能言善辯,
濫用酷刑的酷吏,若是這些人入京之後,落到酷吏手上,只怕會攪起一場動亂。」
李瑁點了點頭:「確實不符合慣例,但也不是不能這麼做,你們也不能因此就認爲右相此舉不妥。」
工部尚書韓擇木道:
「今年至今,右相興起的大獄,獲罪者多達上百人,多出自羅丶吉之手,世人皆言:羅吉之下皆冤魂,隋王應該聽說過吧?調查藩鎮官員,若是交給刑部最爲妥當,若是交給右相,只怕又多幾條冤魂。」
門下省給事中張道:
「右相濫用司法,已經激起公憤,一個楊釗都敢打死副卿,再這麼下去,我大唐之律法,豈不是成了右相之私刑?這個時候,隋王需出面主持公道。」
李瑁眼睛一斜,看向盧奐,道:「你是怎麼看的?」
盧奐道:「我只一個看法,裴寬不能受牽連。」
李瑁噢了一聲,低頭沉默。
他今天說錯一句話,勢必將這些人全部得罪,因爲楊釗的事情,李適之當下已經聯合起了很多朝廷重臣,反李的旗幟已經舉起來了。
但是裴寬繼續留在范陽,已經不符合李林甫的利益了,也就不符合他的利益。
他現在,絕對不能丟了李林甫,因爲將來若是得手之後,他要靠李林甫來清除所有的反對派,也只有李林甫會幫他這麼千。
好人壞人怎麼區分,對我好的人是好人,對我不利的就是壞人。
也許裴寬是很多人心中的好人,但是在他這裡,不是了。
「那你們的意思呢,想讓我怎麼做?」李瑁道。
李適之終於開口了:「我們絕不爲難隋王,我們也知道隋王的苦衷,只要你支持范陽官員由刑部審查,我們便算欠你一個人情。」
李瑁心裡頓時長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你們要逼我幹什麼呢?這麼簡單啊?
沒錯,就這麼簡單,李適之他們又不是傻子,難道會妄想挑撥李瑁跟李林甫翻臉嗎?他們知道,挑撥不了的,因爲李林甫對李瑁的作用,他們替代不了。
而李瑁要乾的事,他們也沒膽子摻和,他們只是希望李瑁不要對付裴寬,否則裴寬就真完蛋了。
現在沒有一個人敢輕視李瑁,因爲人家都快將太子拉下來了,從太子妃和離開始,那些曾經認爲聖人不會廢太子的人,眼下也已經不再那麼堅信了。
因爲他們也覺得,我要是皇帝,這個太子我肯定會換,太窩囊了。
「好,這件事情上面,我認可你們的看法,裴寬還是不能被牽連的,」李道。
李適之等人對視一眼,皆是大感欣慰。
他們沒有一個人會認爲,李瑁是在塘塞他們,或者欺騙他們,因爲這種事情上面你言而無信,那你就是個純純的小人了,今後沒有人再會相信你。
而李瑁,自然也提出了一個微小的條件:
「別打楊釗主意了,你們再搞下去,華清宮就會來人了。」
李適之看了崔翹等人一眼後,道:
「年底之前,我可以保證沒人再找他麻煩。」
李瑁笑了笑,也不再討價還價了,畢竟李適之不敢應承下來,因爲他一旦答應不追究楊釗,那麼眼下很多站在他這邊的大臣,會鄙視他。
靠着楊釗這件事,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勢力團伙,也將面臨分崩瓦解。
「那就這樣,國寶郎送送我吧,」李瑁起身道。
盧奐哈哈一笑:「吾所願也。」
這段時間以來,楊釗在皇城內捱了三頓揍,揍他的那三個人,一個被貶,一個被罰,一個外放,但是楊釗依然躺在秘書省。
李適之從李瑜和楊釗鬥毆這件事上面獲得了靈感,但是這件事李瑁罰了,他就不能再罰了,於是他指使別人去找茬。
只要跟楊釗幹起來,李適之就會下場親自懲處,到時候可不會像李瑁一樣放水,保準將楊釗打殘廢,或者打死。
結果呢?楊釗沒上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生生捱了三頓毒打,以至於李適之最後只能是處罰他自己派出去的人。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不過李瑁知道,李適之還戀着後手呢,楊釗每一天都處在危險當中。
「楊釗,是有人離京之前託付給我的,你就算幫我的忙,阻一阻他們,至少年底之前,別出事了,」李瑁與盧奐邊走邊說道。
盧奐呵呵道:「這種雜種,狗仗人勢,現在要弄死他的人,多了去了,左相雖然擔保不會動他,但是未必能管得住下面,前幾天那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以答應你,但出了意外,你可別怪我。」
李瑁無奈的點了點頭:「本以爲他在皇城挺安全的,沒想到也是如此膽戰心驚。」
就在五天前,一名左衛衛士,正好成衛門下省,在同僚的下,直接提刀去了秘書省,揚言要下楊釗的腦袋。
左衛是李瑁的,成衛門下省,也是他安排的,他也沒想到自己的人,都要剁了楊釗。
可見這小子是犯了衆怒了。
而李瑁呢,也不好處理,因爲這是公憤,他如果嚴懲那名衛士,左衛的弟兄們會認爲他不夠護短,會影響到他在左衛的威望。
因爲那個提刀的小子,被押回左衛後,幫他求情聲援的可不少,這小子都快成了英雄了,李瑁也只是給了他兒棍子,算是略施懲戒。
別的衛所不行嗎?偏偏是自己的衛府鬧出這麼一件事出來,李瑁對此也是頗爲無奈。
這就是漏泄的壞處,衛士們如果不知情,怎麼可能針對楊釗?當然了,這也是李適之那幫人搞的鬼,故意大肆宣揚,搞得人盡皆知。
「你們對安祿山這件事怎麼看?」李瑁問道。
盧奐冷笑道:
「還能怎麼看?哥奴還是玩的老一套,扶持番將,不過我們不會讓他得逞的,大家又不是傻子,看不出他想以安祿山替代裴寬嗎?真若被哥奴得逞,我保證,安祿山不可能活着離開長安。」
李瑁哈哈一笑,是的,頂級政鬥,就是打明牌,勝負全在微操,李林甫那點心思,人家們早就看出來了。
安祿山如果死了,其實也不算壞事,河北由漢臣坐鎮,總是好過番臣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我支持你們,」李瑁道。
盧奐一愣,咧嘴一笑:
「我就知道沒看錯人,你終究還是以大局爲重的。」
李瑁呵呵一笑,你這不是廢話嗎?如果我註定要接手一個爛攤子,那麼我只能想辦法,讓它不要太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