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一直以來,都是大唐皇朝的頭等心腹大患,只看邊鎮開支,隴右與河西常年佔據榜一榜二,就可見一斑。
中心位於現在西藏位置的吐蕃皇朝,幾乎與唐朝同時崛起,而在歷史上,又幾乎是同時崩潰。
有一種說法,說是盛唐的出現皆因周邊無強國,實際上是不準確的,吐蕃就是一個實力非常強橫,威脅極大的外部勢力。
眼下的吐蕃也處在發展的鼎盛期,但因其區域面積有限,氣候溫熱而導致的人口暴漲,所以必須要對外擴張,掠奪資源,才能滿足其內部需要。
核心區域在西藏,向西進入巴基斯坦丶阿富汗山地地區,向東,侵入了四川西部丶青海丶甘肅一帶,向北,則是新疆地區。
這一條從西往東的巨大弧形區域,就是大唐與吐蕃頻繁衝突的邊境線,
雙方戰事從大唐開國延續至今。
打的時候多,停的時候少。
想要見到李林甫,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爲自從隴右的消息傳來之後,李林甫就沒有回過家,一直住在興慶宮中書門下的官署。
熬夜對於一個老年人來說,無疑是非常損害身體的,但是李林甫沒有辦法,以當下的政府運行效率,如果不能加班加點的話,事情根本做不完。
他加班,別人自然也要加班,所以興慶宮這幾日來,各辦公官署燈火通明,深夜時分,也不斷有官員入宮,彙報工作進展。
其實基哥要是肯移駕太極宮,會讓大家省事很多,但人家就不回,以至於皇城衙門的各類文件,需要以馬車運往興慶宮,再分類整理。
李隆基口口聲聲說不得貽誤戰事,實際上最貽誤的人,就是他。
「找了半天還沒回來?再催!」
李林甫在中書門下怒廳一聲,便有官員立即跑出去了。
他發怒的時候,別人是不敢氣的。
他要找的,是金城公主幾十年以來,與大唐之間的往來信箋,這些信上的內容,可以讓他很大程度上對吐蕃做出一些有效的分析。
畢竟沒去過隴右,雖然他遙領過隴右丶河西,但終究不如親臨其境的皇甫惟明更瞭解。
信安王李禕八十多了,實在是熬不住,但李林甫不讓他走,所以直接就在中書門下收拾出一間靜室,專門用來讓李禕休息。
曾經擔任過河西節度使的牛仙客,無疑在這方面有着極大的話語權,只見他在堂內皺眉道:
「皇甫惟明的奏報中,稱吐蕃四如皆有調動跡象,但是蓋嘉運那邊卻說,葉如沒有動,也不知道到底情況如何。」
吐蕃的地盤,依據其地形和自然條件的差異,大致被分爲三個部分。
上區阿里三圍,西藏西北區域,這裡宛如池塘,高聳着雪山和山脈,適宜放牧。
中區衛藏四茹,西藏核心區域,政治文化中心,水道縱橫,擁有廣闊的草原和岩石。
下區多康六崗,青海南部,西藏東部,四川西部,這裡擁有無垠的田野,分佈着大量的森林。
上中下三個等級,下區的日子最難過,屬於吐蕃王朝最亂的地方,也是與大唐發生衝突最多的區域,直面隴右防線。
四如當中地盤最大的葉如,其邊境線與河西防線接壤,蓋嘉運卻說葉如沒有動靜,也正因如此,朝堂上很多人認爲皇甫惟明在謊報軍情。
「安人軍丶振武軍丶積石軍丶莫門軍,均有軍情呈報,這不是皇甫惟明可以亂扯的,」還沒有來得及上任河東的田仁琬皺眉道:
「杜希望丶安思順丶王難得,也均有奏報,我以爲,吐蕃四如多半是動了,但他們到底會從哪個方向進攻,眼下還說不清楚。」
他也是一位頂級戰將,歷史上聲名不顯,是因爲沒有主持過大型會戰,
但能夠身居安西都護如此要職,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大唐與吐蕃之間的戰線過長,每個地方都有可能成爲敵軍的主攻方向,
所以田仁琬認爲,吐蕃未必會主攻石堡城,也許只是聲東擊西的使倆,爲其它方向的戰事推進,提供援助。
這不怪他,畢竟石堡城附近駐兵不少,已經構築成了鄯州以西的一整套完整軍事防線,吐番從這裡主攻的話,代價極大。
而吐蕃當下的情況,似乎不足以發動太大規模的戰爭。
事實上,歷史一次一次告訴我們,國內情況越複雜,對外發動的戰爭就越大。
李林甫眉頭緊鎖,低頭查看着戶部的帳本。
短期內想要徵調足夠糧草,只能是在關中,可是關中地區的糧食,春麥才進入播種期,而粟米還未到播種期,稻米就不要說了,關中沒多少稻田。
而眼下又是漕運的低谷期,南方的糧食送不過來,如果從國倉調撥,又不能調撥太多,否則聖人今年又得跑洛陽就食。
而李林甫知道,聖人不想去洛陽。
「發文給韋堅,四月份之前,我要一百萬石糧食抵運長安,做不到,就罷他的職,
李林甫朝中書侍郎蕭華道:
「立即發文!」
蕭華點了點頭,立即安排官吏草擬令文。
「武庫這邊沒有問題,」韋光乘道:
「西北有戰事,十六衛的軍械也可臨時抽調一些,軍器監也會加急趕製,不會貽誤軍需。」
李林甫點了點頭:「你做事,我放心。」
這就是自己人與外人的區別對待,韋堅那邊供應不上,他就罷人家的官,要是韋光乘供應不上呢?啥事沒有。
裴耀卿皺眉道:
「王忠嗣那邊也要打個招呼,這個時候,他先不要妄動,西北戰事還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朔方要是再打起來,今年就是掏空國庫也供應不起啊。」
「煥之深知我慮,」李林甫臉色凝重道:
「突厥終是小患,就算我們不插手,他們也成不了多大氣候了,但是吐蕃不行,隴右河西累年花費國庫巨資,真要出事,錢都打水漂了,先發文皇甫,令他就地招募吐谷渾部,朝廷會給他調撥布帛,用做軍餉。」
吐谷渾本來佔據着青海大部分地區,但是沒辦法,倒了血黴,同時遇到大唐與吐蕃崛起,他們被夾在了中間。
因此他們的疆域,一半被吐番兼併,一半併入大唐,那麼留給他們的,
也就兩個選擇,依附吐蕃,或者依附大唐。
要知道,當下的吐番是奴隸社會,很多吐谷渾部落扛不住吐番的高壓虐待,所以陸陸續續在一百年間,不斷有部落遷徙至大唐境內,進入由大唐設置在邊境的羈州內繁衍生息。
這些吐谷渾人自耕自種,遊牧生產,沒有紡織業,所以最缺的是布帛,
以此爲軍需,他們是會賣命的。
李林甫對於隴西的情況,其實非常重視,但他也絕對不會認爲,吐蕃會舉國而來,畢竟十年前信安王已經把他們打怕了,吐蕃遣使求和,將那場大戰歸咎於邊將交構,致獲罪於舅。
李隆基是舅舅,尺帶珠丹是外甥,這就是史書上的「舅甥之盟」。
眼下戰事過去也就十年,大唐正值鼎盛時期,李林甫內心深處,也偏向於皇甫惟明有誇大之嫌。
因爲誇的越大,將來勝了,功勞就越大,而皇甫惟明是太子的人。
一個王忠嗣,「一個皇甫惟明,眼下都擔着重任,真要讓這兩人坐大,我還能與東宮抗衡嗎?
像他這樣的人,在爲國家考慮的同時,首先會爲自己考慮。
李林甫突然想起李瑁曾經對他說過的那句話: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皇甫惟明與蓋嘉運,他們到底誰的奏報是準確的,我們身在長安難以知曉,」李林甫望着衆人,沉聲道:
「但此事務必嚴謹對待,思則有備,有備無患。」
韋光乘道:「如果吐蕃真有大動靜,蓋嘉運不會不開口的,他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跟朝廷要錢?」
「那個人靠不住的,」裴耀卿道:
「去年我就看出來,此人對軍務之事,有怠之嫌,留戀長安,久不願去,應發文河西觀察使王,探明敵軍動向。」
「你這不是挑事嗎?」牛仙客不滿道:
「河西現在的節帥是蓋嘉運,你讓王捶去查探敵情,置蓋嘉運於何地?
這兩人要是鬧不和,出了禍事算誰的?」
裴耀卿呵呵道:
「隨便找個理由不就好了嗎?令其觀察邊境防務,這本就是在他的職責範圍,蓋嘉運有什麼好說的?吐蕃葉如部到底動沒動,事關重大,總是要查清楚的。」
一直沒有聲的門下省黃門侍郎陳希烈,搖頭道:
「時間上似乎來不及了,王這一探一報,至少都需三四個月,恐怕隴右已經打起來了,不過河西早做準備,還是有必要的,他們如果能更大的牽扯敵軍主力,隴右的壓力也能小些。」
牛仙客擺手道:
「那要是萬一大戰是在河西打呢?蓋嘉運之所以無法探明軍情,也許敵軍就是故佈疑陣呢?現在的情況是,隴西有防範,河西還不怎麼當回事呢。」
李林甫聽到這裡,拍桌道:
「正因如此,所以更有必要給蓋嘉運提個醒,就如煥之所言,令王督查防務,蓋嘉運着手調動健兒,以做大戰之準備。」
張均一愣,臉色難看道:
「這麼一來,是不是河西也得給他們籌備軍需了?」
牛仙客笑道:「我們只要防患於未然,早做防備,吐蕃懼我軍威,無從下手,大戰就能變小戰,甚至無戰,耗費不會太大。」
你特麼說的輕巧,出錢的又不是你?張均內心腹誹,戶部侍郎這個差事,他是一天都不想幹了。
事實上,皇甫惟明在呈報軍情,請求調撥軍需的第二天,朝廷便已經發文送往鄯州,其上內容也很簡單:你放一萬個心,只管安心佈置防線,軍餉的事情朝廷一定供應。
能不能供應的上,是一回事,漂亮話必須提前說出去。
人家在前線,你總不能告訴皇甫惟明,我沒有軍需給你?
那仗還怎麼打?類似於典故:前有大梅林,饒子,甘酸可以解渴。
無論任何時候,你都要給邊鎮希望,他們如果絕望了,會讓你也絕望的李林甫深譜其中的道理。
沒錢丶沒糧丶沒布帛,這似乎不符合杜甫那句「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虞俱豐實。」
事實上,國家的各類倉庫確實非常充盈,但問題在於:開支巨大,收支不抵。
我月薪三萬,一個月卻要花費四五萬,這就是大唐眼下的財政狀況,有錢是真有錢,花錢也是真能花錢。
李瑁通過楊洄,希望能與李林甫單獨會面,但一直都沒能實現,因爲楊洄在太極宮張羅武庫的事情,甚至還需要去一趟太原,監管軍器督造。
李林甫給了他一個臨時官職,行北都軍器監事,試用期一般是一到三年,楊洄如果幹的好了,就能被正式任命。
雖然楊洄不一定稀罕。
其實李瑁自己也沒能想好,怎麼與李林甫談話,甚至對於能否說服李林甫,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說到底,軍國大事,沒有他參與的份,李林甫在權力鬥爭中或許覺得用得着自己,但是在國家大事面前,李林甫根本就想不起李瑁。
石堡城這一次會不會丟?李瑁自己也說不明白。
他按照往常的習慣,將自己關在房間內,憑藉後世自己曾經做歷史博主的經驗,在紙上勾勒出了一幅大唐與吐蕃之間的邊境防線圖。
如果不備註文字的話,保準這張圖就連牛仙客也看不懂,因爲畫的太粗糙了。
李瑁費了老大功夫畫成,自然不願付之一炬,所以只以△丶○丶X等符號來代替文字標記。
一整天,李瑁都沒有從房間出來,飯食是女婢放在進門的屏風後,李瑁自取。
傍晚時分,李迎月來了。
李瑁抱着最後的希望,在房間內接待了對方。
「不行的,眼下四哥等閒都見不到阿爺,」李迎月嘆息道:
「中書門下不是誰都能進的,有事詢問,纔會特召,參議大事的官員,
眼下都被暫時安頓在宮中,出宮需阿爺批准才行。」
李瑁點了點頭,只能是接受這個現實。
見不到就見不到吧,就算見到又能如何?一來,自己不一定能左右李林甫的心意,再者,長安這邊只是後勤,真正打起來,輸贏還是要看前方的將帥。
好在這一次坐鎮隴右是皇甫惟明,而不是歷史上丟了石堡城的蓋嘉運。
李迎月挪動腳步,來到書案後方,好奇的打量着圖紙上的鬼畫符:
「這是某種道家符篆嗎?是不是太大了點?」
你什麼眼神啊?你見過符能畫在這麼好的紙上?李瑁又問道:
「李近來在做什麼?」
李迎月答道:
「四哥最近與王走的挺近,那個人好像一直在巴結他,以前邊境有戰事,將作監會調撥一些工匠前往營造防禦工事,眼下各藩鎮已經不缺工匠了,所以隴右的事情,將作監幾乎是作壁上觀,所以大多時間都和王在一起,好像在商量聖人華清宮的修事宜。」
李瑁內心一嘆,當皇帝就是好啊,不管別的地方缺不缺錢,皇帝反正是不缺錢,人家的各類開支一個都不能少,生活水平不會因爲任何事情而受到影響。
那句話怎麼說來看?人家心裡裝的是九州萬方,一地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石堡城就算丟了,李隆基最多鬱悶幾天,幾天之後便是一切如故了。
李迎月已經悄悄來至李背後,雙臂探出,身子緊緊貼在他的後背,柔聲道:
「四哥讓我提醒你,這種大事不要摻和,這是爲你好,太子都沒能參與議事,你插手是哪門子道理啊?」
太子?李瑁眉頭一皺,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
長安,東市以南,過了安邑坊,就是宣平坊。
這座裡坊內居住的北方人居多,南方人少之又少,有一個卻在當下的朝堂,威高極高卻沒有多大實權的官員,越州永興人,正授秘書監賀知章。
他有一個加銜,集賢院學土,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純的不能再純的讀書人。
李瑁如今是右金吾衛大將軍,按理說,巡京師輪不到他來巡,但這不是想見賀知章嗎?
所以他出門了,只帶了幾名親隨,身邊一個金吾衛都沒有,就這麼在長安城裡溜達,以至於巡城的金吾衛,也不敢摸魚了,老老實實的巡邏,以防被頂頭上司抓個正着。
傍晚散值的時間,李瑁恰好進入宣平坊,與賀知章來了一個偶遇。
這老頭愛騎驢,因爲他信道。
其實多年前,大唐也有一個喜歡騎驢的,名叫張果,也是個道士,野史上記載,李隆基希望玉真公主下嫁張果,人家沒同意。
這是純扯淡,你把王維當空氣呢?論顏值,論才華,論年紀你都不是對手,別以爲神話小說你是張果老,你就能跟王維爭風吃醋。
實際上就是一個名氣比較大的道士而已,沾了李唐崇尚道教的光,人家王維信佛,逆水行舟,都比你名氣大太多了。
「這不是隋王嗎?您這是巡查呢?」賀知章騎着驢,慢悠悠的朝着李瑁這邊過來。
李瑁騎着馬,兩人見面誰都沒有下馬的意思,就這麼騎着坐騎打招呼:
「申時剛過,您就已經回到宣陽坊,賀監難道也與我一樣,比較戀家?」
算算時間,賀知章至少都是下午三點就提前下班了,不過也正常,秘書省本就是閒差,再說了,一把年紀了,還能去上班,已經夠可以了。
李瑁自問自己活到六十,就啥也不想幹了,人家八十了,還天天早出早歸的,已經很了不起了。
「沒去省內,從少陽院回來的,」賀知章笑道,他其實對李瑁沒有多少牴觸,儲君之爭當年他也沒插手。
既不想插手,也沒那個資格,因爲那時候他還不是李紹的屬官。
不過他以前還給廢太子瑛做過太子右庶子。
「不請我進去喝杯茶?」李瑁笑道。
賀知章哈哈一笑:
「老夫不喜飲茶,獨愛飲酒,聽說隋王亦是此道中人,若不嫌棄酒水粗劣,那便請吧。」
人活到八十,就算你年輕時候是愣頭青,活了這麼大歲數,也該成精了。
所以賀知章猜到,李瑁是有事找他,故意在這裡等着他的。
李瑁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品類豐富的酒具,有情調啊,喝酒還選杯子?
在屋內坐下之後,李瑁把玩着手裡精緻的瑪瑙杯,再回想自己總是用木杯,頓時覺得落了檔次。
「隴右就要打起來了,賀監對此有沒有什麼想法?」李塌問道。
賀知章慢悠悠的喝着酒,閉目回味着,答道:
「隋王要是有什麼想法,大可說出來,太子對你還是很看重的,需要老夫轉達,大可直言。」
「好!賀監快人快語,我也就不藏掖了,」李瑁放下酒杯,正色道:
「我要舉薦一個人,去皇甫惟明身邊,走吏部流程,還是皇甫自闢都可以,但前提肯定是需要太子同意。」
賀知章頓時皺眉,睜目道:
「其中深意,隋王可否告知?
李瑁道:「這幾天中書門下的議事,少陽院並未參與,但我相信賀監,
一定能有所耳聞。」
賀知章也沒有裝,坦誠道:「自有辦法知曉。」
李點頭道:
「皇甫惟明聲稱吐番舉國調動,四如大軍皆有行軍跡象,但是蓋嘉運那邊,卻沒有發覺任何端倪,賀監信皇甫,還是信蓋嘉運?」
皇甫惟明是太子的人,人家除了向朝廷奏報之外,也有一份詳細的彙報遞送給了太子,兩邊的內容是一樣的。
而皇甫惟明肯定不會欺騙太子。
賀知章臉色凝重道:「自然是信皇甫。』
李瑁道:「那麼賀監覺得,中書門下又會信誰呢?」
賀知章渾身一震。
他所在的部門,雖然無法接觸朝廷政務,但是少陽院的官員們,來自各個部門的可不少,消息彙總之後,會有清晰的答案。
戶部沒有多餘的錢調撥給隴右,那麼他們自然會傾向於蓋嘉運的判斷原因很簡單,這樣一來,籌備軍需的壓力會小一點,指標會定的低一點。
出了事沒關係,可以推到蓋嘉運身上,是你監察失職,致使朝廷做出錯誤判斷。
能不能打贏,其實在很多官員心中,都不是他們最當緊的事情,他們真正在乎的,只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我就是一個會計,薪水跟銷售額不掛鉤,銷售額不是我考慮的事情。
我就是一左後衛,孫興走左路,他進球不關我的事。
賀知章臉色越來越難看:
「隋王的意思,河西這次會拖後腿?」
「以防萬一,」李瑁沉聲道:
「我需要派一個人去皇甫惟明身邊,給他提個醒。」
「誰?」賀知章問道。
李瑁答道:「杜鴻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