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瑜摸着下巴,眸光中滿是譏誚,她望着面色恢復淡定的老婦人,挑眉道:“娜拉王后難道不想問一問,我是怎麼猜到你的身份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老婦人脫口而出,下一刻,她望着顧天瑜那得逞的笑意,冷眉緊蹙,一雙眸中滿是殺機,冷聲道:“你這女人,真是比狐狸還要狡猾!”
顧天瑜揚了揚眉,來到破敗的圓桌前,掏出錦帕擦了擦,而後悠然落座,在老婦人那陰冷的眸光中,淡然自若的爲自己斟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她端起茶盅放在鼻尖輕嗅一番,旋即挑挑眉,明媚的眸子中閃過一抹譏誚,擡眸,她冷笑道:“這環境不怎樣,茶卻是上好的,呵呵,看來娜拉王后這十幾年來過的很舒服啊。”
娜拉王后咬牙切齒的望着顧天瑜,冷聲道:“說,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顧天瑜細細品了一口茶,旋即不緊不慢道:“很簡單,第一,你有能力打通安寧郡王府的地底,卻一直按兵不動,不傷害他一分,這說明你根本不想傷害他,第二,你剛剛抓住我時,說了一句‘本宮’,連你自己都沒注意到,這已經暴露了你的身份。”
娜拉王后凝眉,有幾分狐疑道:“就憑這個?我也可能是其他王妃,不是麼?”
顧天瑜冷笑不止,她搖了搖頭,悠悠道:“王后,您這是在小看我麼?如果你真是別的王妃,不去幫助自己的兒子奪權,幹嘛要躲在地底下這麼多年,不斷激發安寧郡王對鬱藍明的仇恨?”
娜拉王后不再反駁,良久,她悠悠道:“你的確聰明,看來,麝月的事情你也已經知道了。”
顧天瑜凝眸,想起那紅衣黑髮的女子,她是那樣深愛着戰北野,卻不得不背叛他,而戰北野這麼多年來,怨怪着麝月,又何曾快樂過?可是,造成這一切的,竟是戰北野的生母,原本該讓戰北野活得幸福的女人!
顧天瑜想及此,一顆心便像淬了火,zaore的恨,讓她望着娜拉王后的目光,也更加的冷厲。她搖搖頭,“我寧願我猜不到,安寧郡王跟我提起他的母后,總是用一種崇敬的目光,用懷念的語氣,訴說着她的溫柔,善良,而我眼中所看到的娜拉王后,卻是自私自利,惡毒非常之人。”
娜拉王后冷哼一聲,竟義正言辭道:“我自私自利?當年若不是鬱藍明,我花容月貌的一張臉又怎會被毀?那件事又怎會被烈焰知曉?野兒又怎會失了世子之位,受那樣的苦?換做是你,你會甘心麼?”
顧天瑜搖搖頭,眼底譏誚更濃,她擺手道:“我不會甘心,可是,縱然要報復,我也不會拿我孩子的痛苦來報復。你要麝月出現在他的身邊,騙取他動心,騙取他的信任,而後又無情的拿走這一切,將他推入萬劫不復之地,這個時候,你報復的是誰?是鬱藍明?還是你這個因爲你,一直活在‘孽種’的陰影中的兒子?”
“啪!”娜拉王后一掌拍在桌子上,茶盅等被強大的真氣所震,飛起後又猛然落桌,一時間桌子上鈴叮脆響。
娜拉王后怒目圓睜,僵直身子站在那裡,一手掐着顧天瑜的脖子,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她道:“你說誰是孽種?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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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瑜不慌不忙,脣角微揚,淡淡道:“您這是做賊心虛麼?”
四目相對,兩人誰也不讓誰,陰冷的殺機在這昏暗的房間內層層盪漾開來,娜拉王后明明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取了顧天瑜的性命,然而,她卻沒有這麼做。當她望着顧天瑜的時候,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顧天瑜所表現出來的自信與無所畏懼,讓她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突然便生了惻隱之心的娜拉王后,緩緩鬆開手,重新坐下後,她端着茶盅,悠悠道:“你已經告訴了野兒?”
顧天瑜搖搖頭,語氣頗有些無奈道:“告訴他?呵呵,我何其忍心?只是你隱瞞了他這麼多年,這一次,他也該知道了。”
娜拉王后面色沉重,蹙眉慍怒道:“若不是你的出現,他也不會察覺到這一切,是你破壞了本宮的計劃!如果不是你,野兒不久之後,就能夠繼承大業......”
“那麼,如果我沒有出現,你還打算騙郡王爺多久?直到他爲母報仇,與弟弟因爲另一樁殺母之仇,而勢不兩立的時候?還是直到淵兒與他父子反目的時候?到時候,你要如何向他解釋?你的逃離根本是一場戲,他的妻子,是你的一枚棋子,他所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是你這做孃親的一手造成的,嗯?”
顧天瑜步步緊逼,冷聲打斷娜拉王后的話到。
娜拉王后面色中終於露出幾分惶恐不安,她緊緊抿着脣,不知該如何回答顧天瑜,這麼多年來,她當然也害怕過,也擔心過,當初眼睜睜看着戰北野痛苦,看着他被棍打,被人欺辱,她多想走過去把他擁入懷中,可是,她不敢。
失去了美麗臉蛋的那天,她知道,自己在沒有強大之前,根本無法保護戰北野。所以那天開始,她發了瘋一般的開始練功,痛苦?並不是只有戰北野痛苦,當她爲了變強,而躺在一個醜陋的,簡直讓人無法直視的男人身下時,她何嘗不痛苦?
“我不知道,你從一個溫文爾雅的王后,變成現如今的模樣,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痛楚,只是,戰北野本身就是受害者,你根本沒有資格折磨他。他雖然恨鬱藍明,可是他沒有想過要置鬱藍明於死地,原因,你應該也很清楚。”顧天瑜見娜拉王后一直不說話,便淡淡開口道。
娜拉王后眼眸瞬間陰冷,她銀牙緊咬,周身顫抖,冷聲道:“不,他一定要親手殺了鬱藍明,那樣,他就不得不繼承王位了!”
“你錯了!”顧天瑜高聲打斷道,娜拉王后凝眸望着她,眼底閃過一抹警告。顧天瑜卻無所畏懼的迎視着她的目光,繼續道:“縱然你能逼郡王爺殺死鬱藍明,他也不可能因爲要防備戰北無極,而當西涼王。你從來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娜拉王后搖搖頭,眼底閃過一抹譏誚,脣角微彎道:“我不知道?不,我清楚的很,野兒自小便嚮往自由自在的田園生活,本宮也曾想要成全他,可是......是鬱藍明欺人太甚,她迫不及待的害了我,害了野兒,既如此,野兒便無需將自己的東西讓給她!”
“那是你自己所想,郡王爺可從來沒這麼想過。”顧天瑜搖搖頭,眼底閃過一抹同情,“一直被圈在仇恨中的,是你。不要說你想要郡王爺擁有一切,不要說你蟄伏多年,均是爲了郡王爺,不,你只是一個自私的,想要報復別人的人。爲了報復,你不惜犧牲所有人的幸福,這其中......也包括你的親生兒子!”
說至此,顧天瑜頓了頓,見娜拉王后面色蒼白,她搖頭太息:“虎毒不食子,王后,還請你放過郡王爺吧!”
娜拉王后緩緩攥緊拳頭,她閉上眼睛,回想着自己當初受的苦,玉手顫抖着撫上面頰,她的手,分明還白皙光華如玉,然而這張臉上,已經爬滿了難看的皺紋,她甚至不願意再想起,當西涼王認不出她時,他眼底的厭惡和疏離。
“呵呵呵......”娜拉王后開始倉惶大笑,她如中了魔魘一般,整個人左右搖晃着,口中不斷髮出古怪的笑聲。
顧天瑜秀眉輕蹙,同時將腳緩緩擡起,想要悄悄將腳底的一包毒藥拿出來。這包毒藥此時是她身上唯一的一包,因爲其他的,均在她昏迷的時候,被娜拉王后拿走了。
然而,她的目的最終沒有得逞,因爲娜拉王后在她即將得手的那一刻,突然出手,用力捏着她的腳腕,只聽“咔嚓”一聲,顧天瑜甚至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她的額頭立時沁出一層冷汗,臉色亦瞬間慘白。
“疼麼?”娜拉王后冷笑道。
顧天瑜咬緊牙關,慍怒的瞪着娜拉王后,娜拉王后脫下她的鞋子,而後從裡面將一包毒藥拿出來嗎,隨手丟到一邊,她繼續譏諷道:“本宮說過,莫要在本宮面前耍什麼花樣。”
顧天瑜此時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她只是死死的瞪着娜拉皇后,恨不能將眼神中的憤怒,化爲無數飛刀,將面前這張討厭的面容給割得支離破碎。
娜拉王后冷笑着放手,端着茶盅,她悠悠道:“你放心,本宮還不會殺你,很久都沒有人陪本宮說話了,我一直都好像找個人,聽我訴說當年的苦啊,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選。”
說罷,娜拉王后緩緩起身,來到顧天瑜面前,一雙玉手同時在她的玉頸間遊離。她淡淡道:“所有人都以爲,當年本宮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一定很知足。可是,本宮不知足,本宮根本無法忍受,所愛之人朝三暮四,連侍寢,都要翻牌子的事情!所以,當本宮在外遊玩,遇到野兒他爹時,被他的憨傻和專情所吸引,最後甚至願意與他春宵一度......”
說至此,她俯下身,貼着顧天瑜的耳畔,悠悠道:“然後,我便懷上了野兒。我知道野兒不是王上的孩子,但那又怎樣?他依然會是西涼的世子,會是王上最疼愛的人!”
“所以......你是想報復西涼王麼?”顧天瑜捏着腳腕,冷聲道。
娜拉王后卻搖搖頭,直起身子,面上露出一分苦笑道:“不,我愛王上,我願意用我的一生,來彌補我意亂情迷犯的錯。可是......鬱藍明將這一切都搞砸了!她奪了我的寵,並且告訴了王上我所犯下的罪,還毀了我的容。讓我此生......在悲慘中度過。”
“說來說去,郡王爺有什麼錯?”顧天瑜轉過臉,凝眸望着娜拉王后,冷聲道,“他唯一的錯,不過是投胎時選錯了孃親。”
“啪!”娜拉王后狠狠甩了顧天瑜一巴掌,她怨毒道:“臭女人,你和鬱藍明一樣下.賤!該說的本宮已經說完了,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