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神廟,柳桓帶着墨玉巒直奔自己老家猴山村而去,兩人途中吃了一隻烤雞,那美妙的味道讓柳桓差點熱淚盈眶,連帶着丟失‘小七’的悲傷也減淡不少,當然一切表情隱藏的鐵盔下的墨玉巒心情也極度歡悅,甚至比柳桓要更激動歡悅。
“火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墨玉巒丟掉手中的雞骨頭感慨萬千道。
同樣的材料,生吃與烤熟,味道絕對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
“恩恩”多日未曾好好吃飯的柳桓聽墨玉巒這般說,忙激動的點頭表示認同。
“這裡距離你家到底還有多遠?”墨玉巒看了看前方似乎不見盡頭的小路疑問出聲。
她現在這個模樣還是先同柳桓回家的好,等想辦法將頭上該死的面具去掉,等她改換身行頭保證所有人認不出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前往京都復仇。
“我來的時候走了一日纔到黑山,我估計……我們在走上半日應該就能到。”柳桓將一旁還在燃燒的火堆熄滅,認真思索後說道。
“走吧”墨玉巒倏地站起身道,她現在有些疲憊,可爲了防止路上出什麼差錯,她還是快些安定下來的好。
見墨玉巒站起身朝前走,柳桓忙緊跟了過去。
春日的氣候很是宜人,即便是在太陽的直照下,身上溫暖卻不燥熱,那感覺是墨玉巒三年未曾體會過的美好。
“如果別人問起,你就說我是你遠房的表弟。”路上,墨玉巒一字一句叮囑柳桓道。
“表弟?可是你是女人?”柳桓停住腳步滿是不解。
“你照着我的話說就好,哪有這麼多問題?”墨玉巒擡手在柳桓額頭猛敲一下提醒道。
“嘶……”柳桓揉着額頭一臉不解,明明是女人,偏讓他說她是男人,難不成,她還真想當男人不成。
“聽到沒,按照我說的來,不然就別怪我收回你這條小命。”見柳桓捂着腦門一臉不贊同,墨玉巒聲音森冷開口威脅道。
“知道了”柳桓一臉無奈,低頭應聲道。
……
柳桓帶着墨玉巒走回自己那間小院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
“吱喲”小院院門被推開後發出一陣吱喲聲音,只見這聲音剛落下便聽隔壁傳來動靜。
“可是柳夫子回來了?”中年男子的聲音從隔壁由遠而近傳來。
眼見隔壁的院門就要打開,墨玉巒一個健步走進小院後示意柳桓留在外面應付那要走出來的人。
“柳夫子你真的回來了?”原本有些粗獷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墨玉巒背靠在院門後聽着外面兩人的對話。
“我回來了,我把‘瞿酉’帶回來了。” 柳桓說着忙將腰間的布袋拿出,一臉激動不已。
“唉,回來就好,我們家小狗子天天唸叨着您呢!”張有成邊說邊用衣袖在眼角邊輕擦了起來。
柳夫子要去黑山時,全村都不同意,那可是村中唯一有見識的人,猴山村不能沒有他啊。
“謝謝張伯伯掛心,對了張伯伯,我大伯這幾日好點嗎?”柳桓看着眼前的老實莊稼漢滿是擔心問道。
“哎,哪裡好的了啊,你走後好幾日沒消息,村長天天吐血,大家都擔心你回不來了,更擔心村長撐不了幾日。”張有成聲音有些低落,可只一瞬間,那低下的頭倏地昂起道:“現在好了,你回來,大家不用再擔心,村長也有救了!”
“嗯,我回來了。”柳桓雙眼堅定。
是啊,他回來了,等救了大伯後便可繼續現在平靜的生活,教教學生,治治小病,這樣的日子何其樂哉!
“柳夫子,你先回去休息,我給村長家報個平安去。”張有成說完邊一陣風似的跑開。
柳桓看着眼前眨眼間消失不見的人有些無奈搖頭,這麼晚不該打擾到大伯,也罷,大伯知道自己回來並帶回‘瞿酉’時,應該能安下心睡個好覺。
“看不出來你還挺受歡迎?”耳畔傳來女子涼涼的聲音,柳桓緊盯遠處的頭這才轉回來。
“大家是一家人沒什麼歡迎不歡迎的!”柳桓說着推開院門走進小院。
小院的一切柳桓很熟悉,所以即便是在這夜色中,柳桓依舊腳步淡然沒有絲毫的停滯。
墨玉巒跟在柳桓身後,一雙眼睛不斷打量起這看似簡陋卻充滿溫馨的小院。墨玉巒夜視的能力很好,所以,即便是黑暗中,她也可以看清這小院的全貌,正中三間小屋,進院門後左右兩邊各有兩間屋子。左手邊的小屋看起來更亮堂寬敞些,應該就是柳桓提過的教學生的私塾,右邊的小屋隱約可見屋樑上懸掛的臘肉蔬菜等物,應該是廚房。
“今夜你睡在這裡,我去書房睡。”耳邊傳來柳桓輕柔的聲音,墨玉巒忙將眼睛轉向柳桓所說的‘這裡’,原來她已經跟着柳桓來到中間的臥室。
“不是還有一間房?”墨玉巒指着另一間屋子不解開口。
正中間的三間小屋一間臥室,另一間是書房,那麼另外一間呢?
“那間屋子好久沒整理,我明日整理後纔可住人。”柳桓不好意思開口道。
其實那間房子他幾乎沒怎麼用過,他的生活只圍繞學堂、書房、臥室,那間房子已經被他當做雜物間,裡面堆着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連他自己都忘記到底有些什麼了,唯一確定的是,他明天花費一天的時間也不一定能弄好。
“這樣啊?”墨玉巒摸着下巴一臉思考,“你還是睡臥室好了,書房估計沒有睡覺的地方。”墨玉巒看着那間小小的書房提議道。
她本是個外人,怎麼可以把主人趕走,自己大搖大擺住進唯一的臥室呢?這點良知她還是有的,更何況,這一日走來,他們兩個人都已經累的筋疲力盡。
“這……我還是在書房就好”柳桓看着房間唯一的牀斷然拒絕道。
墨玉巒見他這般,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便冷聲道,“叫你睡這裡你就睡這裡,廢話這麼多做什麼?”
“不是……我睡這裡你睡哪裡?”柳桓一臉不解。
“我也睡這裡啊”墨玉巒一臉理所當然。
“這……這怎麼行?”柳桓一臉不贊同,臉上還帶着紅暈。
雖說他準備回來後三書六聘娶了玉巒,可這畢竟還沒有,他是個很傳統的人。
“怎麼不行,不是說了,我現在是你的遠房表弟。”墨玉巒鬆開手,對於柳桓的固執己見是一臉的嫌棄。
“可是你不是”柳桓一根筋倔道。
“你這人真囉嗦”墨玉巒一臉不耐煩,見柳桓轉身要離開,忙一把抓住他的手便朝房間拖去,,“老孃讓你睡你就睡,囉裡囉嗦什麼啊?”
“玉巒快放手,姑娘家怎麼可以這般與男子拉扯?”柳桓漲紅着一張臉責備着,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哼,我說了,你可以當我是男子,而且這有什麼啊?當年我行軍打仗時,還不是跟將士們住一個大帳篷!”墨玉巒一臉不贊同,何必爲了那些所謂的女子、男子授受不親爲難自己。
“行軍打仗?”原本掙扎的人突然停下滿是不解開口。
“我……我是說以前在貢學院學習時的沙場演練。”墨玉巒吐了吐舌頭解釋道,一激動差點暴漏了自己。
“你還在貢學院學習過?”柳桓瞪着眼睛滿是驚訝。
貢學院是皇家直屬的最高院系,能在裡面學習的大多是皇親貴族,貢學院最特別的一點是不限制學生的性別,只要通過其入學測試,男女均可進入裡面學習,最重要的是,裡面學習的東西很多,不止民間私塾所學的四書五經,就連戰場戰術也是有教的。
“嗯,我們家沒被定罪前也是名門望族。”墨玉巒昧着良心繼續撒謊道,她能說她不是在貢學院學習過,而是在裡面當過一段時間的“夫子”嗎,好吧姑且算夫子,因爲那些她教的學生比她年紀大多了。
“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事了。”柳桓忙低頭滿是歉意道,“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都要向前看纔好”彷彿也想起自己的傷心事,柳桓忙開口鼓勵墨玉巒道。
“沒事,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沒有什麼傷心的了。”墨玉巒幽幽一笑擡手便將手中抓着的人扔到牀上,自己則是轉身將兩張長凳拼在一起着衣而睡。
“你睡那裡?”柳桓看着那躺在細長板凳上的人輕問道,那板凳太窄,大概連他後背的一半寬也沒有,她睡在那上面不怕一轉身掉下來嗎?
“不然你以爲我要睡哪裡?”墨玉巒不滿嘟囔了聲,緩緩閉上眼睛。曾經那段歲月中,她連樹枝上都睡過,更何況是比樹枝粗很多的板凳。
“沒事”柳桓噤聲,看着已經呼吸平穩的人,臉上的紅色更甚,他到底在亂想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