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墨玉巒逼迫柳桓以身體有礙爲由,停了私塾的課,以休養身體爲由,拒絕所有人的探訪。
這日是柳桓練習劈柴的第三日,原本一襲青衣的儒雅男子,經過墨玉巒幾日的摧殘,臉色憔悴的不成樣子。
此刻,柳桓一襲灰衣坐在地上,手中握着斧頭,雙眼看着地上手指粗細的木條暗自嘆息。
“起來”耳畔傳來墨玉巒森冷的聲音,柳桓沉重轉了轉腦袋祈求道,“纔剛休息一會,能不能讓我再多休息會?”
“當然可以”墨玉巒看了眼地上的人冷冷說道,還未等柳桓露出喜色,忙又開口補充道,“把這些木條劈成筷子粗細,你可以想休息多久就多久。”
聽墨玉巒這般說,柳桓哭喪着的臉更加哭喪,他很想起來甩一句,我不幹了,奈何腦中想了許久卻是不敢說出來,墨玉巒的強悍柳桓是見識過的,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從黑山逃脫的小命就這麼交代在墨玉巒手上。
“哎”嘆息一聲,柳桓心中百轉千回終還是認命站起身。
“啪”對着木條緩緩劈下,柳桓看着與木條擦邊而過的斧頭一臉無奈,他根本就不是砍柴的料好嘛,更何況,真要窮困潦倒到砍柴的地步,他也不用將柴砍的這麼細啊!
“沒吃飯是不是?”身後的人一直緊緊盯着,柳桓聽到這略帶惱怒的聲音立馬打起精神。再次將手中的斧子擡起,柳桓雙眼緊盯面前的木條,強迫自己靜下心神。
“雙眼盯着木條的最頂端,身體站直,雙腳穩踏身體兩邊。”一旁站着的墨玉巒“好心”開口提醒。
柳桓聽着墨玉巒的聲音緩緩調整動作,雙眼微微眯着,心中不斷祈求,求老天能讓他快點劈出讓玉巒滿意的木條,不然……真不知道這苦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
劈柴的第一天,他的手臂整個麻的擡不起來,劈柴的第二天,除了灰衣他在不敢穿平日的青衣,劈柴的第三日,他可以連束髮都省了,每每拼命拍劈柴,束好的頭髮總會莫名其妙散掉。
“啪”努力止住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柳桓將手中的斧頭用力揮下,那堅穩的身姿和三日前相比確實進步不少。
斧子落地聲傳來後,柳桓這才緩緩睜眼去看那地上的木條,只見原本手指粗細的木條,真的被他一分爲二,那原本插在地上的木條從中間分開,正好像一雙筷子般。
“我做到了”柳桓看着眼前的一幕呢喃自語,臉上滿是喜色,此刻,他突然感覺自己心中涌出的一絲成就感。
不就是學會了劈柴嗎?真不知道這成就感從何而來,心中這般唸叨着,柳桓臉上的喜色卻是不減。
“玉巒,我做到了”柳桓呢喃許久才轉頭看着墨玉巒激動道。
墨玉巒看着一臉高興彷彿吃到糖的孩子滿頭黑線,這值得高興嗎?當年她用一天的時間都練的比他好,奈何眼前的人笑的太過燦爛,墨玉巒不忍心摧殘他的心情,只得昧着良心點頭道,“不錯”
雖然墨玉巒只是說了兩個字,柳桓聽到後臉色的喜悅卻是更甚。
“繼續劈,你若是能連續三次成功,我便算你考覈成功。”就在柳桓還處在興奮中時,一旁的墨玉巒忙又發話道。
“三次啊……好吧”柳桓低低應了聲妥協道,三次應該不算太難吧。
理想很豐滿,現實總是很骨感,柳桓在之後的一百三十八次劈柴中沒有一次是連續劈成功三次的,日頭漸漸西斜,柳桓已經累的筋疲力盡,只見他不顧形象的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拉着一旁墨玉巒的裙襬,柳桓的語氣滿是祈求,在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墨玉巒站在一旁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嘴上不說,可不代表墨玉巒沒有意見。
“劈個柴真有那麼難嗎?”輕輕提了下地上癱坐着的人,墨玉巒一臉不解。
“很難,真的很難。”柳桓還在喘着粗氣,可爲了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柳桓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是聲。
“哼”墨玉巒滿是不同意哼了聲,擡手奪過柳桓手中的斧頭,“啪啪……”幾下便朝身前的木條劈去,只一瞬間,那穩穩站着的木條均被劈成了兩半。
柳桓看着這一幕已經完全呆了,脖子旁似有冷風吹過,柳桓擡頭摸了下後頸處滿是後怕,這幸好不是要劈自己的脖子,否則他一定逃不出她的“魔抓”。
“怎麼?想讓我朝那劈?”看到柳桓摸脖子的動作,墨玉巒指了指柳桓的脖子開玩笑道。
“……不是”嚥下口口水,柳桓大睜着眼睛非常肯定回道。
“出息”墨玉巒笑着嘟囔了聲,而後復又將斧子塞進柳桓手中道,“好好加油,你離解脫不遠了。”
墨玉巒說完便踏着腳步進了屋子,柳桓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也不敢去問,只得認命舉起斧子。
“啪……啪……啪……”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墨玉巒給的心裡壓力的原因,柳桓這次竟然是連續三次劈開木條。
“成功了,我成功了。”柳桓一手握着斧子,另一手抓着被自己劈開的木條滿是驚喜。
“什麼成功了?”墨玉巒這時從房內走出來問道,只見她手上拿着凳子,聽見柳桓的喊聲一臉疑惑。
“我剛剛劈了三次,三次都成功了,你看。”柳桓一臉驚喜,滿臉討好將手中的木條遞給墨玉巒看。
“你確定真的成功了?”將手上的凳子放下,墨玉巒明顯是一臉不信。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說謊。”柳桓一臉肯定,對墨玉巒的懷疑堅決反駁。
真的成功了?墨玉巒看着柳桓皺起眉頭,她剛剛回房間拿板凳時還在琢磨不知道柳桓什麼時候能練好,她拿板凳就是準備做長期觀察計劃,畢竟站着有些累,坐着會舒服些。
“成功了好”墨玉巒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配合着現在灰暗的天色說不出的詭異。
“你幹嘛?”見墨玉巒一步一步緩緩靠近自己,柳桓一臉緊張開始後退。
“跟我過來。”沒理會柳桓的緊張,墨玉巒拉過柳桓便朝一旁的空地上扯去。
走至一旁後,墨玉巒也不顧地上的灰塵,直接仰面躺在了地上,柳桓看着眼前的一幕摸不着頭腦,只得開口問,“玉巒,你這是做什麼?”
“看不出來?”
“沒看出來”柳桓很誠實搖搖頭。
墨玉巒心中鬱悶,以這人的智商估計再讀書下去一定會傻掉的吧,“叮叮”擡頭在自己頭上的面具上敲了兩下,墨玉巒再次開口問,“這次懂了沒?”
“懂什麼?”柳桓抱着斧頭依舊是一臉疑惑。
“老孃讓你朝這砍,你豬腦袋啊”忍無可忍,墨玉巒脾氣爆發朝柳桓大聲後去。
柳桓已經被墨玉巒的前半句“朝這砍”驚住,對於後半句的那句辱罵完全沒心思理會。
“玉巒,你別想不開,有什麼困難你可以跟我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們做兒女的不可以這般隨意毀之,此之視爲不孝。”柳桓一臉擔心苦口婆心勸着。
墨玉巒聽着這大段的“大道理”差點沒有吐血三升,“小桓,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囉嗦?”半天才等柳桓停頓一下,墨玉巒忙開口插話道。
“這倒沒有……”柳桓認真思考了下回道,想起墨玉巒方纔的話,復又開口勸說道,“即便你嫌我囉嗦我還是要說的,人生不可能總是風風順順,如若一旦遇到小挫小折便要自殺,那這世上豈不是沒有人活着?”
柳桓語氣誠懇,墨玉巒也是忍了好久纔沒有打他,見柳桓終於停下來,墨玉巒苦笑一聲問道,“說完了?”
“嗯,差不多了。”柳桓抓了轉腦門點頭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自殺?”墨玉巒滿是無奈,白天不懂夜的黑,跟這傢伙講話簡直是雞同鴨講,呸……怎麼把自己也罵上了。
“你說讓我劈你的頭”柳桓低着頭緩緩開口,他不會是劈柴劈的耳朵出現幻覺了吧?
“我只是讓你幫我把這頭上該死的面具劈開,我說要自殺了嗎?你這隻笨豬若是在自以爲是,老孃就幫忙把你揍的聰明點,免得被你的口水淹死。”墨玉巒一臉嫌棄,邊說邊用手輕彈了下自己的衣角,好似方纔柳桓說話時真的噴了她一身口水似的。
“可是,這太危險了”柳桓想明白墨玉巒的意思後急忙搖頭否定,若是不小心一斧子劈開面具,那墨玉巒的頭不是也要被斧子劈開?不行,這太危險了。
“老孃說不危險就不危險,你以爲這面具的材質很普通,這可是雲海山上的朱金沙鍛造出來的,我敢說以你的力氣,三次能劈出一道縫就算你厲害。”墨玉巒滿臉堅定解釋道。
柳桓聽到她這般說,依舊是抱着斧頭滿臉猶豫不決。
“你倒是快點啊”許久未見柳桓有動作,墨玉巒急着在他腳腕上輕踢了腳提醒。
“可是……”柳桓看着地上的人可是了半天沒說個什麼所以然。
“你倒是劈啊,老孃說沒事肯定沒事。”墨玉巒徹底急了,若不是努力壓制着怒氣,以她以往的性子,早就爬起身揍某人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