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陳焱麟審訊薛伯森:“當晚你是因爲何事去到了孔家?”
“回陳司法,”薛伯森作禮道:“因爲我的馬就在孔家門口被裝飾的盆栽絆傷,理應向孔家索賠,如若陳司法不信,大可去檢查我的馬的傷勢,我絕無說謊。”按照律法,凡是在戶主的住宅範圍內產生的糾紛,屬於戶主及受害者雙方的責任,這道理也無不可。
關鍵是問題不在這兒。
“那據孔家所說你當晚拉扯孔家姑娘孔一貞但被孔家丫鬟攔下,可是真的?”陳焱麟抓緊問道。
薛伯森神色緊張起來,他眼神四處遊離,想了許久,說:“確實是。”
“你爲何如此?你可知你的行爲,間接造成孔一貞受到傷害,憤而自盡?”陳焱麟刻意避開“死”這個詞,換了個說法問道。
“她死關我什麼事?人又不是我殺的。”薛伯森語氣僵硬,似乎很是不在乎,“當時他們孔家的盆栽刻意擺在門前阻擋我的去路,把我的馬絆倒,我氣不過就進去和他們理論,那個女人礙手礙腳的,我只是想把她拖出去罷了。”
蕪華坐在堂後聽案,不禁蹙眉:孔一貞做了什麼會讓薛伯森這麼衝動?
她正想着,雲意繁就走了進去。雲意繁聽着陳焱麟在前面判案,也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她和蕪華說:“我查到了那輛馬車的蹤跡了。”
蕪華頓首,那架馬車實在是太奇怪了,就算這件事情分離了她的注意力,她也一定要提防起來。畢竟她現在還是使者的身份,隨時都會和突厥有着這樣或者那樣的聯繫。
堂上陳焱麟審案,他拍了拍驚堂木,大叫道:“休息一炷香時間再審!”然後他從堂上下來,看到雲意繁的時候,差點沒滑倒在地上。
蕪華知道他看到雲意繁就緊張,就走上前去,一把拉過他,小聲的說:“你這麼慫,鬼才喜歡你啊。”
“你再說!”陳焱麟生氣地指着她:“別怪我不義,案子你自己去查。”
“好啊,你是負責人還是我?”蕪華擡起頭質問,還帶着幾分調笑:“這事兒辦好了,雲姐姐也許會對你刮目相看,你這樣慫,鬼才注意你。”
“我……我懶得跟你計較!”陳焱麟心虛的背過身來,然後披露了一些細節:“那個薛伯森說,當時他進到孔家,孔一貞看到他就把他攔住了,他氣不過才把孔一貞拉扯出去,你想想有什麼問題!”
蕪華聽他說起正事,也就不打趣了,她和不知情況的雲意繁相視一笑,然後正兒八經的推斷:“昨兒孔一貞不是說了嗎,她喜歡的人是薛仲桓,肯定是薛伯森上門的時候被孔一貞看到,孔一貞怕事情敗露,就把他攔住了。”
“這個道理也說得過去。”陳焱麟點點頭,眼睛不經意看了一眼雲意繁,然後順着蕪華的思路繼續問下去:“所以,因爲這樣,孔家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情,轉而要加害孔一貞?”
“我覺得是這樣。”蕪華肯定了陳焱麟的推斷:“貞節牌坊誰都想要,誰都盼望自家女兒是貞潔烈女,還不就是這般?”
“那既然事情已是個定論,那有什麼可查的呢?”陳焱麟攤手:“按照律法,既然孔一貞沒死,那麼孔家的人也就沒有什麼很大的罪名成立,這時也應該結案,讓孔一貞現身說法了。”
“赤鹿,拜託你用腦子想想,把孔一貞放回去,事情還會這麼簡單嗎?”蕪華有些着急:“既然她的父母要置她於死地,她回去就更是死路一條了。”
“那你說怎麼辦?”陳焱麟頗爲無奈,真是不知道蕪華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問問孔姑娘怎麼決定吧。”蕪華躊躇了,“而且還要看,薛仲桓怎麼想了。”
她昨日接納了孔一貞,想要把她帶回雲麓山莊,爲的就是不讓別人發現她的行蹤。這時正值靠近乞巧節日,孔一貞逃過一命,卻仍想找機會去找薛仲桓問個清楚,一時不肯跟蕪華去雲麓山莊。
蕪華再三勸阻,答應給薛仲桓送信,這才讓孔一貞安心去了雲麓山莊。
雲麓山莊是江湖最大的搜索網,信息接受和發送是最快的,蕪華找到了雲意繁,託她把孔一貞的信送到薛府。
孔一貞一去到雲麓山莊,就嘔吐不止,蕪華看她這樣,便試着打探道:“孔姑娘你……”
“我懷孕了,所以大人才急着要我的命。”孔一貞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滿是憐愛地說:“我和仲桓……已是夫妻了。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再見到仲桓了,我不能親口告訴他,只好給他偷偷寫信,可他一封都沒有回……”
私自成婚,在中原可是個大忌,何況孔一貞有美名在外,孔家定然是不能容忍這種有辱門風行爲的。
蕪華正想着,外面就有人擊鼓鳴冤,鼓聲似震天雷一般,陳焱麟嚇得趕緊鑽到堂前,問師爺道:“如今開堂審案,是誰在擊鼓?”
師爺也是一臉茫然,趕緊差人去看,派去的人回來說:“稟報陳司法,是一個名叫薛仲桓的郎君,他要報案。”
蕪華聽到這個名字,忽然來了精神,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