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蕪華成爲太傅一事,已經傳遍了朝野,包括陸安也知道了。誰都在想,太傅是個女的,到底是福是禍?
於是他找到了白恩敬和李之顯,讓他去見一個人。
溫室殿的大門打開,芍華看着這個男子,迎着陽光下光束四處照射着,讓眼睛終於落了淚水。
她不知道自己追求了這麼多年究竟是要什麼。也許一開始就是錯的。
“這麼多年,你可曾恨我?”芍華把頭髮拂到自己的面前,她沒有辦法以這樣凌亂的容貌見陸安。她悶聲問,她不敢祈求陸安會愛她,她只擔心他會因爲蕪華恨極了她。
“我記得之前,蕪華跟你最要好,你們原本是最親的姐妹。”陸安站在芍華面前,芍華就算逆着光也已經看不清他的樣子。他的語氣中透着一些失望地說:“我一直以爲,只要蕪華遠離了朝堂,她就會一心一意地忘掉權利……可惜我做不到。”
“她這一生,終究是愛着權利的。”陸安輕輕的說,心裡卻是在滴血。
“你不是也要權利嗎?可是,我只想幫蕪華。”陸安蹲下身子,說道:“我知道你刺殺她,也知道你是爲了去掉你的眼中釘,只是,你能不能和從前一樣,和那個善良的舒芍華一樣,答應我放棄這些?”
芍華這時才愣了愣,半晌,她站起來,走到梳妝檯去。她拿起很久沒有開啓過的脂粉盒,一點一點的往臉上抹妝。到最後,她還是以前那個樣子。
“其實這一輩子,我只是爲了爭一口氣。”芍華如是說:“愛不可得,是最悲哀的。”她突然笑的淒涼,血色的嘴脣笑成了一瞥紅葉。紅色在她的臉上肆意地綻放着,她拿出梳妝檯上那一瓶小藥膏,打開來倒在一個茶杯裡,再把那些冷水倒進去,裡面出了幾分泡沫,但很快就消散了。她一共準備了兩杯。
“你知道你現在自身難保,就算是皇帝,也不免猜忌你會不會反。”芍華把杯子遞過去,說道:“我知道,你很愛舒蕪華。可只要你現在在,你就是她永遠的阻礙。因爲你已經是個被懷疑的對象了,這個皇帝是離不得舒蕪華的。”
陸安聽她這麼說,眼裡閃出一絲苦悶,半晌他苦笑道:“而陛下畢竟從小是蕪華所育,以蕪華的性格,斷不會離開。”
皇帝一開始就想要了他的命,他又怎麼能逃過一劫呢?這麼多年過去,經歷了從未來到過往,他只想好好地活着。可是誰也沒給他機會。愛上了舒蕪華,他的命便如草芥。
他知道芍華指的是什麼意思,他想了想,終究是執起桌上的那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芍華看着他這般,不由自主地也落了淚下來。
陸安這時才釋然了,肚子裡的不適漸漸傳上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在蓄勢待發。他竟不自覺的伸手去擦拭了芍華的眼淚。
倒下之前,他說:“無論如何,我知道,你還是我的朋友。”
看着陸安沉睡的容顏,芍華終究還是忍不住眼淚,哭的更厲害了。
“貴太妃又發瘋殺人了!”
“快來人!”
那些宮人在叫着,一邊把芍華擒住,一邊擡着陸安的屍體往外走。
芍華回頭看了看宮殿,悽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