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顯想了想,便知道蕪華問這些東西的原因。於是他潛了書童去了一趟翰林院,再去打探一番。
書童回來之後,李之顯和蕪華彙報道:“今年舒府參考的是大房的舒盛和舒尋。另外丞相府也舉薦了二位士子應考,以及殷家的福如縣主夫婦也舉薦了一位士子。”
“嘉國公府怎麼樣?”蕪華問李之顯。
“嘉國公府今年沒有舉薦,倒是聽說嘉國公府今年設了私塾供士子們備考。而丞相府的一個士子是來自嘉國公府的。”李之顯說。
“那可否幫我查一查,他們舉薦的士子是何人,來自何處?”蕪華食指和拇指交錯揉捏着,心裡下一個局。
李之顯點頭,這件事情倒是沒問題的。如今朝廷裡立後的勢頭正盛,聽說丞相府一直在舉薦立舒昭容爲後。加上秋闈到了,很快朝廷又會有一批新的官員上任,現在正是拉攏人脈、決定後位人選的最好時機。
如今突厥的軍隊因爲陸安的及時防守,已經被逼退到北邊。最近消息報來,說是突厥今年正值旱期,糧草兵馬供應不足,如今處於僵持的局面。而他們要獲得糧草繼續打下去,就必須佔領寶地,獲得資源。可惜的是陸安所派遣的軍隊一直嚴防死守,不斷加築城牆,突厥要攻打,要耗費更多的資源。爲了保存實力,突厥兵一直靜候在魏州之北,不再進攻。
有人預測,在未有資源之時,突厥是不會輕易再有動作的。
就因爲戰局穩定,朝中老臣似乎都像吃飽了沒事幹一樣悠閒起來,把立後一事提上了議程。
蕪華得到這些消息,便及早做好排兵佈陣的準備。其實在她來之前,她就去了一趟嘉國公府找了陳焱麟。
是陳焱麟告訴她準備秋闈的事情,並告訴她要問一下家裡有誰要去考試的,她這纔來李之顯這兒打探。
李之顯的行動很快,他讓書童聯繫下屬,很快就把消息打探到了。
福如縣主一家實則代表了殷家,據傳最近殷家在分家,她們作爲丞相府的姻親,肯定是和丞相府意見統一的,但是福如縣主他們似乎反其道而行之,推薦了一位洛陽有名的辯才王放。而丞相府則推薦了二人,分別是定州的薛仲桓和琅琊的連一甑。
經過證實,薛仲桓是從嘉國公府去到丞相府的士子,蕪華知道之後覺得大吃一驚。因爲他們曾經有過聯繫。薛仲桓本是原定州太守之子,被抄家之後這兩年間,竟然飛速地上升到丞相府中,所有種種不禁讓人思量。
還有連一甑,這個人來自琅琊連家。蕪華看到這個人,眉頭不禁皺起。爲的不是別的,而是他的來源。
“他和舒昭容是什麼關係?”蕪華突然邊思考邊問道。
“爲何二姐這麼問?”李之顯不明所以。
藝華託着肚子,扯了一下李之顯的袖口,輕輕提示道:“芍姐姐的生母,是連家的姑娘,名畫主連玉嬛。”
這件事極少人知道,所以李之顯也算是第一次耳聞。何況深宮的女人是不可能和朝堂的男人有聯繫的,對於芍華,李之顯甚少了解。
“這應該是宗親。”李之顯看了一下資料:“他是寒門子弟。”
蕪華點點頭,沒有很直接的聯繫,那應該是附近的人。如今舒昭容風頭正盛,連家的子弟想要沾邊也是很容易的。
藝華本不該參與這些政事,如今她也坐在這邊聽了。孩子在她肚子裡踢着,似乎很是高興。藝華隱約覺得這個孩子將來會是喜歡朝事的。她本是要回避的,可是她夫君也從不在意這些,總讓她在一旁靜靜坐着,不說話也可以,就看着就好。
藝華這時便隨便拿起那張紙看了一下,偶爾掃到一些東西,她便疑惑的說:“這個洛陽的劉葉實,好像也頗有才能啊。”
“在哪兒?”蕪華聽到這個名字,趕緊坐起來查看。果然她剛纔看漏了。
“是這樣的,是大伯父他推薦的。”李之顯拜禮說道:“我覺得這個人平平無奇,就沒有說與二姐你聽。”
爹推薦的?蕪華皺眉。劉葉實……
她記起將劉果兒斂了的時候她的弟弟來過,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他在舒府?”蕪華問。
“是,我私下接觸過,此人平庸,但很勤奮,也算是個可造之材。”李之顯想了想,如實說道。
舒弘老爺子這輩子雖對她不好,但看人的眼光很少有差。蕪華捏緊了情報,她承認是因爲劉果兒,她對劉葉實關注了起來,如果能夠幫忙,那就真的是不錯了。
當年她的確對劉果兒有愧,畢竟這件事牽扯了芍華。蕪華越想,便越想幫劉葉實一把。
想起劉果兒死的時候,最牽掛的,就是家人。
她不知道劉果兒是不是被下毒致死,但可以確定,芍華對她做了很可怖的事情。想到這些,她把愧疚遷移到了這個劉葉實身上。她要會會這個幾年前見過的弟弟。
她帶來一些安胎的藥品,在李府吃了飯食之後,重新回了一趟舒府。
這是她時隔七年,再次回到私塾來。這個地方,是她很少踏足的。
和以前一樣,這裡佈滿了學子,只是再沒有女人的影子,也沒有她們當年的身影在了。
守門的書童已經從少年變成了青年,模樣滄桑,卻還是當年的感覺。他們認得蕪華這個“搗蛋鬼”,只是誰也不敢再輕視她。
“我要進去察看。”蕪華斬釘截鐵地說。
“這……舒宮正,男女有別啊……”書童很爲難地說。這跟九年前的硬闖書房有什麼區別?
“他們是士子,我是掌握宮務的人,難道我沒有權利看嗎?”蕪華站於門前,冷笑道:“等到他們都有能耐爬到我頭上來的時候,再來跟我討論男女有別的問題。”
說完,蕪華就踏了進去。這是她第一次堂堂正正的走進這個地方。不是用爬,而是理直氣壯地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