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騎們連續解決掉了數名翻過拒馬的馬匪之後,第三波的馬匪也已經衝了過來,這些馬匪見前兩波攻擊受挫,口中發出憤怒之極的厲吼,在衝近拒馬的一剎那,齊齊將馬身側轉,以馬盾護住身形,雙足猛的一蹬馬背,便動作敏捷利落的“飛”上了拒馬寨牆,剛纔透過拒馬的縫隙,見拒馬之後伏有大量的鄉勇,倒也沒懷疑拒馬後面會有什麼手段,所有攀上拒馬的馬匪,幾乎全部都是雙足在拒馬之上猛的一蹬,便飛撲而下。
這些馬匪剛剛撲至拒馬之下,卻見敵人大批大批的後撤,心中頓感有些不妙,一些機靈的鼻中忽然嗅到一絲難聞的猛火油的味道,臉色頓時就變了,若是平時,經驗豐富的他們在翻越拒馬之時,怕是就已經聞到了這味道,但今天在哨煙之中實在是嗆得太久,嗅覺已經有些失靈,一時不察,竟着了道兒,
身後的拒馬足有一人多高,雖然防禦馬匹的正面有些坡度,但背面卻十分的立陡,而且糊了不少溼泥,十分的滑溜,想要再翻回去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見沒了退路,馬匪們只好一咬牙拼命的向正前方撲去,剛剛奔出數步,正前方十步左右開外,百名手持盾牌,早已列陣等候多時的鄉勇突然從盾牌之後齊齊投出了百餘支火把,扔至距腳下一步遠的地面之上,這火把剛一落地,地上原本就被灑落的大量液體忽然猛烈的燃燒了起來,瞬間便蔓延了開去,第三波陸續翻過拒馬的百名馬匪以及前兩波受傷後卻堅持着攀過拒馬的十餘名馬匪,眼中剛剛閃過驚懼之色,便立刻被大火吞沒了進去,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頓時從大火之中不絕於耳的傳了出來。
山谷之內,巴巴圖爾面色陰鬱的看着在大火中慘叫的部下,雙目之中卻現出一股頹然之色,自己從一開始便被人以諸多手段算計,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在第三波馬匪衝上拒馬之時,第四波馬匪便加快了馬速衝了過來,此時已經全部衝至陷馬坑的附近,卻見大火忽起,全部都是面露悲痛絕望之色的惘然站在那裡,眼見着自己的兄弟們慘死於敵軍花樣百出的各種手段之下,這些馬匪雖然悍勇,不少人眼中卻也已經現出了恐懼之色。
就在此時,撤至拒馬後邊的鄉勇們,隨着一聲尖銳的號角,再次飛奔而出,手中各自拿着事先準備好的泥土,迅速扔在火線之上,數百鄉勇齊齊動手,速度倒也極快,大火傾刻之間便被撲滅。
鄉勇們隨手將仍然在泥土中蠕動,沒死利索的馬匪捅死,之後便飛快的退回原處,重新結成了陣勢。拒馬上因有一層溼泥遮擋,倒也沒有被迅速撲滅的大火引燃。
巧娘立於山頂之上,見東側谷口進展順利,在大火剛剛引燃之時,便立刻揮動令旗,西側谷口的那隊哨騎正指揮着鄉勇佈防,見到令旗後,只留下了一人繼續指揮,其餘九人則是沿着山道飛速的向東側谷口支援了過去。
面對着敵人嚴密的防禦,雖然明知不可爲,但巴巴圖爾和他的兄弟們,在沉默了許久之後,還是滿面戚然之色的,悲壯的發起了最後一次衝鋒,很快便衝至拒馬近前,他們的身形依然矯健無比,但他們心卻是冰冷的,目光中也是一片漠然。
拒馬之後,五百名鄉勇,此時已結成了六十五個鴛鴦陣,一百三十名刀盾手,列成了一面厚實的盾牆,正嚴陣以待,六十五名鳥銃手,吊在每一個鴛鴦陣的陣尾,餘下的一百三十五名鳥銃手,則是將鳥銃架在盾牌手的肩上,神色緊張的馬盯着拒馬的正上方。
在馬匪們再次紛紛躍上拒馬,身形甫一露出拒馬的一剎那,一百三十五名鳥銃手們紛紛摟動扳機,饒是馬匪們用盾牌護住了身形,動作也十分的輕盈矯健,但距離太近,這些沒怎麼經過訓練的鳥銃手竟然將近二十名馬匪從拒馬上射翻了下去。
巴巴圖爾帶着幾名頭領,和十幾個身手不凡的馬匪,從拒馬中間的位置第一波便翻過了拒馬,這些人皆是馬匪中戰力最強悍的,若是擰成一股繩,是最容易逃脫的。
蕭俊帶着衆哨騎,透過拒馬的縫隙早已將巴巴圖爾的位置看得十分清楚,立刻帶着十四名哨騎包括柳雷列成一排迎了上去,這小傢伙缺乏歷練,自然要讓他於戰陣之上長長見識,哨騎們的身後還跟着幾十名手持大網、鉤槍的鄉勇。
巴巴圖爾一馬當先,躍下拒馬後,見終於可以和敵人肉搏了,心中積攢了許久的怨氣化做凌厲的一擊,一記力劈華山,衝着蕭俊便怒劈了下來。蕭俊見巴巴圖爾來勢兇猛,左手持盾疾疾的向上一擋,同時太極暗勁向回一帶,縱然卸下了一多半的力量,仍然被震得手臂發麻,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此時其他的哨騎也和這些身手不凡的馬匪們交上了手,這些悍匪身陷絕境,又憋了一肚子氣,所謂哀兵必勝,幾乎個個超水平發揮,柳眉甫一交手,便被一名悍匪一刀劈得連退數步,蕭俊皺了皺眉,這樣下去哨騎肯定有死傷,這些可都是他的生死兄弟,也是他今後在西北立足的最大本錢,想到此處立刻大喊道:“銃擊傷。”
哨騎們久經戰陣,反應極快,立刻兩兩一組迅速後退,柳眉一把將反應稍慢的柳雷猛的拉至身後,隨後將盾牌交至右手,以臂盾和右手所持之盾攔住一名馬匪的猛攻,卻再次被震得倒退了兩步,低聲衝着柳雷喝道:“快放銃。”柳雷此時也反應了過來,一把抽出三眼銃,衝着前方疾撲過來的馬匪便是一頓猛轟,連續三銃全部轟在這馬匪胸口之上,柳眉怒道:“沒聽到要擊傷嗎?豬。”
柳雷苦着臉,抽出了另一杆銃,卻又躊躇了起來,他二人雖然配合得不怎麼樣,但其他的哨騎卻是動作十分嫺熟,幾乎在蕭俊發出命令的一剎那,面對超常發揮,不惜以命換命的悍匪們,負責攻擊的哨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的閃至持盾防護的哨騎身後,閃電般的抽出三眼銃,沉着冷靜的連連扣動扳機。砰砰數十響過後,悍匪們的肩腿之上連連中彈,饒是悍匪們臉上的表情眥目欲裂,一付想要繼續拼命的架勢,但在重火力面前,紛紛被打得栽倒在地,哨騎們身後的鄉勇,在這些悍匪被擊倒在地之後,立刻將數張大網撒了下來,許多鉤廉槍也伸了過來,將這些受傷的馬匪雙手雙腳鉤住,盡數生擒活捉。就在蕭俊以爲大功告成之際,巴巴圖爾忽然哈哈大笑道:“長生天不容我。”說完猛的掙脫鉤槍,手中突然現出一把短刃,隨即刀光一閃,便要割開自己的喉嚨,蕭俊反應極快,一腳便踢飛了他手中的短刃,怕他再想辦法尋死,用蒙語淡淡道:“你的身份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可汗,朝廷和葛爾丹多有摩擦,說不定不會殺你。”
說完立刻命人將其餘的馬匪全部控制住,免得再有自盡的,這裡邊可是有着數名首領級的人物的,其份量和普通山匪中的小頭目可是孑然不同的。
蕭俊對鄉勇們的表現還算是基本滿意,淡淡道:“雖然配合還十分生疏,差點兒讓匪首乘機自盡,不過能捉到人就好。”
餘下的六十餘名馬匪,此時也已經和鄉勇們交上了手,雖然蕭俊留下了十一名哨騎,分散開來,幫着照看一下,但悍匪們實在是過於悍勇,鄉勇們又有些輕敵,甫一交手,便落了下風。
一名悍匪跳下拒馬之後,一腳便將一名持盾的鄉勇踹得倒飛了出去,隨即持盾封住兩根刺來的長槍,身形向前猛的一衝,便從另外兩根長槍的縫隙中欺入到了鴛鴦陣之內,一刀便向一名長槍手怒劈了下去,鄉勇們見此人殺氣騰騰、凶神惡煞般的樣子,幾乎個個被嚇得膽寒,呆愣在了那裡,戰陣最後的鳥銃手都是從膽量大些的鄉勇中挑選出來的,這鄉勇倒也還算冷靜,見情勢危急,舉起鳥銃便是一槍,但畢竟未怎麼訓練過,又有些惶急,一銃轟在這馬匪肩上,這馬匪被轟得身形猛的向後一仰,險些栽倒,眼中卻是厲色一閃,一個箭步便衝着那使鳥銃的鄉勇竄了過去,這鄉勇見勢不妙,大吼道:“愣什麼,快攻擊。”
旁邊幾個鄉勇這才反應了過來,一名持刀的鄉勇見這馬匪越過了自己,以爲有便宜可佔,一刀便向他背後狠狠的斬了下去,這馬匪突然回身揮盾一擋,將長刀封住,腰身一扭,右手長刀疾揮而出,一刀便斬下了這鄉勇的頭顱,旁邊的鄉勇見狀,再次被嚇傻,這馬匪舉起長刀,正要來個大殺四方,旁邊一名救場的哨騎大步流星的趕了過來,欺至這馬匪身前,一銃便轟在他的胸口之上。
蕭俊帶着衆哨騎擒獲了數名匪首,回頭向四周望去,卻見馬匪們竟然在這極短的時間,三兩下便將至少十數個鴛鴦陣殺散,不少鄉勇被殺得落荒而逃,縱然旁邊有十一名哨騎救場,但畢竟人數太少,照應不過來,眼看着鄉勇們結成的陣勢就要全盤崩潰。見此情形,蕭俊不禁暗自搖頭,原本是打算留下幾個悍匪讓這些鄉勇“正兵”,好生歷練歷練,但這些鄉勇也太不成氣候了。
只好命五名哨騎看住俘虜,自己則帶着哨騎們衝殺了過去。馬匪們此時還餘下五十餘人,剛剛要將衆鄉勇全部擊潰,蕭俊等人便衝了過來,這些馬匪如果沒有三眼銃,蕭俊等人對付起來也是頗有些吃力的,不過有了這東西,一切倒是簡單多了,二十餘名哨騎,拿着三眼銃,對付五十餘名馬匪,倒還是綽綽有餘的,一頓狂轟,很快便結束了戰鬥,只有五六個遠些的,逃入到了密林之中,不知了去向。
查點了一下人數,剛纔極短暫的交手,鄉勇們竟然死了近二十個,重傷了三十餘名。若不是哨騎們的照應,怕是死的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