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清軍與周軍終於爆發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戰,清軍主帥於城西南兵分十九路,列陣數十里,而周軍亦同樣兵分十九路,以大將王緒爲先鋒,統精兵近萬,化成一個巨大的箭頭,孤軍深入,深深的契進了清軍大陣之中,清軍立刻調集所有馬軍,以輕騎迂迴包抄擊之側翼及後翼,以重騎兵結陣攻其正面………
蕭俊此時身着當年陣斬都司時繳獲的那付重甲,左手持了一面大盾,右手持了一杆狼憲長槍,騎于飛霜之上,正神色凝重的催動着飛霜緩緩的前進着,而飛霜亦被遮蓋了一件棉甲。柳雷在蕭俊的左側,同樣持着盾槍,內置一件硬甲,外邊罩着一件棉甲。大青身上也披了件棉甲。
哨騎們因盔甲精良,馬匹雄健,負重能力強,此時全部被編入到了重騎兵當中,綠營兵大都馬匹贏弱,盔甲簡陋,因此能擔任重騎兵的極少,而正面攻堅,向來只有重騎兵的才能勝任,輕騎去正面衝擊嚴整的軍陣,那簡直就是自殺。因此在蕭俊等綠營重甲的身後,則墜着大量的漢八旗重騎,再然後是蒙八旗的重騎,再再然後是黑龍江流域等各少數民族八旗的重騎,再再再然後是滿八旗的重騎。
蕭俊等衝在最前邊的被稱之爲“死兵”,拖在最後邊“押陣”的那叫“銳兵”。
接近敵軍近百步時,在將官的號令下,所有重騎結成數排,開始緩緩的加速,最終化做一道道銅牆鐵壁,衝着周軍先鋒氣勢洶洶的壓了過去。由於持續乾旱,大地乾裂,如雷的蹄聲當中,上萬奔騰的健馬同時揚起遮天蔽日的煙塵,幾乎將周軍“淹沒”。
蕭俊此時已經衝進了三十步之內,不由自主的纂緊了夾在腋下的長槍,同時透過濃濃的煙塵向周軍的軍陣望去,卻不由得驚疑不定起來,只見不遠處的周軍只是用大盾豎起盾牆,卻並未擺下用來抗拒重騎的槍陣,還未來得及細想,對面的周軍忽然齊刷刷的撤去了盾牆,露出裡邊密密麻麻的三眼銃。
蕭俊見狀,不由得大吃一驚,周軍竟然採用了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他可是衝在最前邊的,見情況萬分危急,蕭俊立刻放棄了“勇往直前”的打算,將身形一伏,大盾迅速前探護住飛霜的頭頸,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對面的周軍的三眼銃如爆豆般的接連響了起來,大量的銃彈如疾風驟雨般的襲捲了過來。身陷絕境,蕭俊無奈之下,只好使出最後一記殺手鐗,暴吼一聲:“我信春哥。”
隨着周軍陣前道道火光騰起,蕭俊耳畔只聽得戰馬悲嘶之聲不斷,無數重騎如下餃子般的從戰騎之上跌落。蕭俊的運氣略好些,一枚銃彈狠狠的砸在左腿重甲之上,幾乎將整條腿震得失去了知覺。還有一枚銃彈擊穿了大盾,從耳畔擦過。倒也沒受到致命的傷害,就在此時,飛霜忽然發出一聲高亢的痛嘶,卻並未撲倒,顯然已經被銃彈擊穿了棉甲,受了些傷。
蕭俊用餘光一掃,卻發現柳雷身子先是猛的一震,緊接着便從大青的背上滑落了下去,顯是已被銃彈擊中,見柳雷危急,蕭俊迅速拍了拍飛霜的馬頸,給它發送了一個迅速逃離戰場的暗示。緊接着便裝做中彈的模樣,從馬上飛快的翻落了下來,直奔柳雷撲了過去。
此時在“彈雨”中殘存下來的重騎已經撲至周軍的前沿,因衝鋒隊形已經被打殘,這些重騎將手中長槍刺穿了一名三眼銃射手之後,立即側轉馬身橫擊周軍前沿,砍瓜切菜般的屠殺了起來,但這部周軍十分精銳,第二波三眼銃射手根本無視清軍重騎的砍殺,藉助着濃濃的煙塵和硝煙掩護,大踏步前進了兩步之後,手中的三眼銃再次轟響,給清軍後續的重騎以重創,緊接着大批周軍的輕騎從陣後掠出,衝入了遮天蔽日的煙塵之中。重騎作戰靠的是嚴整的陣形,以及衝鋒的速度,而此時清軍重騎陣形已被打殘,地面又殘存着大量倒地的馬匹等障礙物,加之塵土飛揚,幾步之外便不能視物,因此這些周軍輕騎一衝入重騎之內,便利用馬匹的靈活性等各種優勢,對清軍重騎展開了圍殺。
蕭俊趁亂迅速來到柳雷身邊,將他扶了起來,詢問道:“怎麼樣?”
柳雷足足過了數呼才緩了過來,拭去嘴角的血跡,罵罵冽冽的說道:“咳,他孃的,胸口被砸了一下,肋骨斷了幾根,內臟好象也受了不輕的傷,咳。”
此時戰場之上,戰馬的悲嘶聲、兵士的慘叫聲、銃炮聲、吶喊聲、馬蹄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場面異常的混亂,蕭俊護着柳雷,透過濃濃的煙塵,警惕的注視着周圍的一切,剎那之後,一匹健馬突然從飛揚的塵土之中鑽了出來,因地上障礙物過多,加之能見度極低,這戰馬的速度倒是不快,馬上的周軍騎士見前方有兩名敵兵,眼中寒光一閃,立刻毫不猶豫的用力一磕馬腹,戰馬一聲極短暫的嘶鳴之後,猛的向前一竄,這周軍手中的長槍藉助着馬勢衝着蕭俊迅猛無比的疾刺了過來。
蕭俊身後便是柳雷,若是閃躲,這一槍怕是就要將柳雷釘到地上,見對方槍勢威猛,轉瞬之間已經疾刺到了胸前,蕭俊幾乎不假思索的甩掉手中長槍,口中吐氣開聲的暴喝了一聲,隨即雙手疾探,“砰”的一聲輕響,便將白蠟槍桿牢牢的纂住,但這槍勢藉助着戰馬的一衝之力,又猛又急,足有千斤之力,縱有太極暗勁卸去了一部分衝力,槍勢仍然只是略緩了一緩,便透甲而入,蕭俊見情形危急,太極腰猛扭,急急一側,槍尖頓時透過胸前的護心寶鏡,劃爛了胸前的鐵甲鱗片,在硬甲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從前胸劃了過去。
蕭俊見躲開了這迅若奔雷般的一記猛刺,心中稍安,趁着槍勢變老之際,雙手順勢向前略略一頂,又猛的向回一帶,這周軍被閃了一下,身形立時變得有些不穩,還未等反應過來,蕭俊已經閃電般的欺至身前,一把抓住這軍士右臂,一個背摔,將這軍士的身子掄了起來,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弧線,將其狠狠的貫落在了地上,隨即一腳踹碎了他的咽喉。
這周軍的戰馬在用力一躍之後,失了主人,反倒停了下來,一付不知所措的模樣,蕭俊一個箭步竄了過去,飛身上馬,拔轉馬頭,正要去接柳雷,卻見的煙塵之中忽然又衝出一騎周軍的輕騎,輕騎上的周軍反應極快,腋下的長槍略調整了一下姿勢,便衝着地上的柳雷疾刺了過去,就在此時,柳雷手中的三眼銃也轟然炸響,這周軍和長槍,和柳雷的銃彈幾乎同時擊中了對方,只見這周軍身子猛的一震,隨即便從馬背上被震落了下來,手中的長槍雖然連續刺穿了柳雷的棉甲和硬甲,卻也僅僅傷到了裡邊的皮肉。
蕭俊迅速趕過來控制住第二匹戰馬,和柳雷飛快的扣上週軍的白盔,僞裝成周軍的模樣,各乘着一匹馬,跟在這些左突右殺,銳不可當的周軍輕騎之後,藉助着煙塵的掩護,從側面悄悄的溜出了中央主戰場,翻過一道丘陵,見這丘陵之後有一道乾涸的溝渠,蕭俊立刻帶着柳雷藏匿到了溝渠之內。
柳雷的肋骨斷了數根,必須得儘快處理一下,蕭俊幫助柳雷除去硬甲、外衣和中衣,卻忽然發現柳雷裡邊纏着數圈白布,一時沒反應過來,皺眉道:“原來你以前就受傷了,這次傷上加傷,可不好辦。”說完將那白布一圈圈扯開,就在蕭俊拆開最後一圈白布的一剎那,一對雪白的的肉球突然從柳雷的懷中彈跳了出來,瑩白柔軟的肌膚、滾圓顫動的玉?乳,刺激得蕭俊頭腦微微有些發暈,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蕭俊隨即便明白了過來,滿臉震驚之色的詢問道:“你……你是女人?”
這柳雷雖然平時說話比較中性,長得也比較清秀,但畢竟她還沒長成,年齡比較小,衆人皆以爲她是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加之平時大大咧咧,行事粗獷豪放,蕭俊也從來沒懷疑過,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女兒身。
“噓,小聲點,別讓人知道你看過老孃身子,老孃今後還要嫁人呢。”柳雷卻是一付滿不在乎的模樣說道。
“是是是,”蕭俊連忙大點其頭,一付深以爲然的模樣,萬一她下一句來個要讓他負責那可麻煩了,雖然他一直把柳雷當成生死兄弟,不過若真是讓他去娶這個男人婆、母老虎,他還真沒做好心理準備。
略微收斂心神之後,蕭俊努力的將視線從柳雷胸前那兩團白花花的東西上移開,從棉甲上取出一團棉花墊在柳雷傷骨斷口處,接好傷口,然後,用她身上原有的那些白布重新將前胸緊緊的圍住,扶她躺下了下來。又尋了些草木將她遮掩住,二人均沉默着,氣氛顯然有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