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俊回到城守營時,疲累不堪的衆人睡得正香,蕭俊身爲領軍武官,更是操勞,此時也有些感覺到睏乏了,回到自己的營房,和衣沉睡了過去。
蕭俊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發現月娘小手兒拄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正癡癡的望着他,見月娘大病未愈,有些弱不禁風的模樣,蕭俊隨手取了件衣物披到月娘的身上,捏了捏月娘可愛的臉蛋兒,拉着她在自己身旁躺下。
月娘小臉兒上露出甜甜的笑意,乖巧的窩在蕭俊的身邊,將小腦袋靠在蕭俊的肩膀之上,一付十分享受愜意的模樣。
蕭俊望了望窗外的夕陽,正要說些什麼,錢大壯忽然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先生,你醒了,外邊有個人說有重要事情找你,已經等了有小半刻了。”
蕭俊聞言心中一動,立刻爬了起來,來到兵營的門口,卻見當初被自己放回去送信的那個小頭目,正有些神色焦急的在門口等候着。見蕭俊出來,這小頭目連忙跑了過來,衝着蕭俊拱了拱手,低聲道:“軍爺交付的事情,我們已經都照着做了,大王被人擺了一道,吃了大虧,折損了不少兄弟,咽不下這口氣,一咬牙把壓箱底的銀錢拿了出來,重金懸賞,打探這些人的下落,結果線上的兄弟聞風而動,很快便找到了這些人的下落,大王僱了幾個寨子把這些人給堵在了城外不遠的一處林子裡,這十幾個人似乎不是一路的,欺騙大王出手的共有三個主謀,其餘的人好象並不知情,聽說了此事後都不肯替這三人背黑鍋,似乎對這種有違江湖道義的事情也是十分的不恥,那三個主謀的見勢不妙,突然發難,從人羣之中殺開一條血路,衝了出去,這三人功夫太強,再加上他們藏身的地方,林木茂密,極利於逃脫,我們一時不察,被他們點燃了林木,趁亂逃得不知了去向,大王怒極,再次命線上的兄弟尋找這三人的蹤跡,卻怎麼也尋不到,城外遍佈我們的眼線,一些要隘之處也早就被我們佈下了暗哨,卻都沒有發現這三人的蹤跡,我們懷疑這三人已經逃進了城中。您是官面上的人,這進了城可就歸官府管了,我們盯住外面,您在裡邊多下些功夫,把人拿到,一旦事成,還請速速放了我們三個當家的……”
此時已近黃昏,街巷之上還算熱鬧,就在這小頭目向蕭俊低語的時候,一輛裝載着大量茅草的牛車從巷尾轉了過來,沒過多久便來到了小頭目的身後,街巷狹窄,這牛車上捆紮的極爲寬闊厚實的茅草幾乎是蹭着這小頭目後背的衣衫向前行去。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茅草堆中突然竄出兩道黑影,一人從這小頭目的頭頂,另一人則從這小頭目的左側,而那牛車車轅上端坐的老農也同時出手,左手閃電般的在茅草堆中一抹,手中便多出了一把鋥明瓦亮的長刀,同時雙足猛的一蹬車轅,身形似乎一道利箭般便從這小頭目的右側射了過來,三人成品字形,迅捷無比的撲了過來,分襲蕭俊左、上、右三路。
蕭俊此時身穿寬鬆的布衣,並未着甲,甚至連兵器都未曾攜帶,距離牛車也僅僅一步之遙,還好他以前跟劉瞎子學過測卦,這靈覺還是比較敏銳的,在牛車掠過的時候,他便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心中已經有所警覺,幾乎在這三人暴起發難的一剎那,蕭俊左手疾伸,突然一把纂住這小頭目的衣襟,拼盡全身的力氣猛的向懷中一帶。隨即雙足猛蹬地面,向後用力倒躍而去。與此同時,三道寒光泛起,這三人凌厲至極的攻擊已經襲至這小頭目的背後,其中兩刀在這小頭目後背打了個交叉,劃出兩道極深極長的血槽,左側使劍那人身手卻似乎十分了得,身形也遠比另兩人迅捷,在蕭俊身形倒躍而出的一剎那,長劍便已掠過這小頭目的頸側,化成一道銀光,瞬息之間便已刺到了蕭俊胸前,蕭俊見狀大驚,身形急急的一扭,長劍重重的刺在蕭俊的胸口之上,蕭俊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這長劍正刺在胸口內揣着的那摞八卦小盤之上,雖然並未洞穿八卦小盤,但其強大的衝擊力仍然震得蕭俊半邊胸口發麻,見躲過了致命一擊,蕭俊太極腰一扭,雙足再次拼盡全力猛蹬地面,將身法施展至極致,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爆發出空前的潛能,身形化作一道殘影,一溜煙兒的便逃進了兵營之內,
這三人卻似乎懷了孤注一擲的心思,吊在蕭俊身後,不管不顧的便追殺了進去,兵營之內,哨騎們此時正在聊天打屁,或者尋一兩個混得極熟的小妹妹聽曲兒,卻忽然見四人如一陣疾風般的掠了進來,這些哨騎久經戰陣,不僅臨敵經驗極其豐富,反應亦是極快,見狀僅是略微一愣,便紛紛躍起,各自就近尋找武器,或是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抄起刀槍,或是直接抄起長凳,或是從附近的柴堆中拽出一根長棍。
錢大壯一腳踹翻了旁邊的一扇門板,隨即將其抄了起來,和另一側同樣抄着門板衝過來的牛丁組了一道“盾牆”,二人衝着其中一名刺客便猛撲了過去,三個從柴堆中抽出長木棍的哨騎迅速靠了過來,躲在“盾牆”後邊,在他們的身後很快便又吊着兩個從兵器架上抽出長槍的,緊隨在長槍手身後的則是一兩個抄着大刀長凳的。一個山寨版的鴛鴦陣很快便結成。
蕭俊僅繞着院子跑了多半圈,後邊的三名刺客便被六七扇門板攔了下來,其中一名使刀的刺客,見被兩扇門板攔住了去路,二話不說,揮舞着長刀一記力劈華山,便衝着錢大壯的門板狠狠的怒劈了下來,錢大壯見狀,雙手託着門板,吐氣開聲,口聲大喝了一聲,猛的向上一迎,鋒利的長刀如切中了豆腐一般,瞬間便劃開了木板,直奔錢大壯劈去,錢大壯反應極快,趁着長刀刀身嵌入門板的一剎那,抱着門板拼盡全力的一扭,長刀立刻便從那刺客手中被絞了下來,後邊跟隨的幾個哨騎見敵人被繳了械,立刻嗷嗷喊叫着從門板後衝了出去,三個用長棍的由兩扇門板的中路出擊,化棍爲槍,一頓勢大力沉的亂捅,意在將敵人推到角落裡,兩個長槍手,以及後邊一個使刀的,一個用長凳的,分別自兩塊門板的左右兩側出擊,每側兩人,長短結合,封住去路,在七人齊力配合之下,這刺客僅掙扎了片刻,身上便被長槍刺了數個窟窿,又被木棍狠狠的捅了不知多少下,手臂上捱了一刀,腦袋上還捱了一板凳,最後被錢大壯和牛丁來個二鬼關門,給生生的擠在了一面牆壁之上。
另一名使刀的刺客,同樣捱了無數下之下,被兩扇門板“封”在了院子的角落裡。
那使劍的卻是十分的了得,在院子中竄蹦跳躍,身形如風,接連刺傷兩名哨騎,從七人的合圍之中竟然生生的逃了出去,此人見勢不妙,趁着哨騎們沒追上來之前,藉着旁邊的柴堆,飛身躍到旁邊的屋檐之上,身形一縱,便要逃之夭夭。
蕭俊被追殺的時候,柳雷正在屋中睡覺,很快便被院中的聲音驚醒,柳雷一咕嚕爬了起來,抄起三眼銃便飛奔了出來,卻恰好看到這使劍的攀上屋檐的一幕,柳雷飛快的看了蕭俊一眼,蕭俊會意的略點了一下頭,柳雷迅速將一隻銃向蕭俊甩了過去,隨即平端起手中的另一隻銃,連續摟動扳機,瞬息之後,三道密集得幾乎分不出個數的銃聲響起,雖然離得有些遠,射擊得有些倉促,但其中一銃還是轟到了這使劍刺客的手臂之上。
這刺客雙腿正要發力前衝,兀然中槍,身形猛的一個踉蹌,略穩了穩身形,正打算繼續飛奔逃命,身後卻忽然再次響起三眼銃密集的轟鳴之聲,緊接着便感覺到後背似乎被大鐵錘重重的敲了一記,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緊接着心肺之處傳來一陣難以明狀的劇痛,身形卻忽然變得綿軟無力起來,然後便感覺到自己從屋檐之上滾落了下來,在落地之前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蕭俊極有射擊天賦,手感極佳,離得又比柳雷近些,第二銃便轟到了此人的後背之上。
將三眼銃丟還給柳雷之後,蕭俊走上前去仔細看了這二人幾眼,雖然經過簡單的易容,但蕭俊還是一眼認出,這二人正是當日在戰象象攆之上襲擊自己的那兩名逃掉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