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傅勁鬆來說,傅雅君的情況十分不容樂觀,這座府邸的確是有上好的醫生,但是剛纔那一腳,比宗文所說的要重得多。
幾位大夫接連會診過後,還是沒有拿出什麼好的醫治辦法,傅雅君卻發起熱來,昏昏沉沉中,她連聲叫着青枝紅杏兩個丫鬟的名字,下人們將這件事稟報給了宗文,宗文就將兩位丫鬟從獄中提了出來,安排到傅雅君身邊照顧她。
她們一看傅雅君這幅悽慘的樣子,瞬間紅了眼眶,紅杏顫抖着爲傅雅君擦乾額頭上的汗水。青枝在一旁默默的哭泣,一會兒,大夫又走了過來,將幾副藥放在了她們身邊,說:“這些藥,不管使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姑娘喝下去,如果,今天晚上她的燒能夠退了,那就沒有大礙。”
青枝聽了連忙把藥收好,又細細問了他煎藥的事情,大夫將所有步驟,一一教給青枝後便離開了這裡。
他出門時,青枝又聽到了門上鎖的聲音,頓時她氣不打一出來,與紅杏抱怨。
紅杏聽了,連忙叫她噤聲,暗示她道:“這地方耳目衆多,你要是在這不知好歹什麼話都往外說,連累了小姐,先不說這些人,看我怎麼揭你的皮。”
青枝聽了,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紅杏從她手中搶過藥,按照方纔大夫所說的前去熬藥。
青枝坐在傅雅君身邊,留心觀察着傅雅君的情況,只見她臉色蒼白,眉頭緊皺,似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她已經不再吐血了,但青枝說不上這個現象是好還是壞?她只要一想象,傅雅君變成這樣,到底要遭受怎樣的痛苦?就對宗文愈發恨得咬牙切齒。
此時,蘇子祺不知怎樣突然走到她的身後,把她嚇了一跳。
蘇子祺,將手指放在了青枝的脣上,把她的話堵在嘴邊,待青枝冷靜下來後,他纔在她耳邊說:“別害怕,也不要驚動任何人。”
紅杏在屋子後面問她,“青汁,出了什麼事嗎?”
在蘇子祺懇求的眼光下,她回答說:“沒事,只是我看小姐疼的厲害,有些難受。”
紅杏便再沒起疑,只安心的盯着藥爐。過了一會兒,青枝纔有蘇子祺說:“公子,你是怎麼進到這的?”
蘇子祺神秘的對她一笑,“我自有妙法。”
青枝看蘇子祺這深深秘密的樣子,就知道,從他嘴中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她便放棄了和蘇子祺相互試探,而是直接說:“你現在來這兒幹什麼?”蘇子祺看了一眼牀上的傅雅君,豪不掩飾目光中的心痛與焦急。
青枝一下子便明白了,此時她爲傅雅君由衷地感到高興。終於有一天,除了她與紅杏兩人之外,還有人願意關心她,在乎她。在傅府裡,只要傅雅君不鬧出醜聞來,就算是她某天死在牀上,傅家人也不會多問一句。
“大夫怎麼說?”蘇子祺問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從來沒有從傅雅君身上移開過。
青枝回答道:“說是,小姐能不能熬的過去,全看今天晚上了。”
蘇子祺聽了點了點頭,他在傅雅君身邊坐下,剛想抓起傅雅君的手,就被青枝攔了下。雖然她對蘇子祺極有好感,但是男女授受不親,爲了小姐的名譽着想,她也得這麼做。蘇子祺倒是沒有怪她,反而有,有些歉意地對她說:“是我魯莽了,多謝姑娘提醒。”
他這般客氣,反而讓青枝有些不好意思。
青枝見時間差不多了,她請求蘇子祺說:“公子,你看了就趕緊走吧,要是紅杏來了,那可就不好辦了。”紅杏向來比她更爲固執,也更加註重他人的目光,比起她,紅杏更看重小姐將來的利益。
“那位紅杏姑娘,很討厭我嗎?”蘇子祺這樣問道。
青枝略一思索,道:“也不是討厭,只是目前公子身份不明,實在不適合與我家小姐過多接觸,放公子進來我已經是冒大不諱,還請公子不要讓我難做。”
她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蘇子祺也不好在留在這裡,他便起身,戀戀不捨的將眼神從傅雅君身上移開。
他感激的看了青枝一眼,說:“我還會再來。”
青枝一聽有些急了,連忙道:“你還是別來了,這一次只有我,下一次要是撞上了什麼人?那想我家小姐,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蘇子祺聽了,倒是輕輕一笑,他說:“放心,世界上想抓住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她聽蘇子祺這般自信,心中反而更是不安,還想再勸慰幾句,只不過一個轉頭的時間,蘇子祺就已經從她面前消失了。
青枝頓時目瞪口呆,直到紅杏捧着藥碗站在她面前,她才反應過來。紅杏瞪了她一眼,“你不守着小姐站在這裡做什麼?”青枝知道,剛纔的事是萬萬不能告訴紅杏的,她只得隨意敷衍過去。
紅杏現在已傅雅君的安危爲重,想着等她的病情好了一些,再好好教訓教訓青枝。
青枝滿臉愧疚地對紅杏讓開位置,紅杏拿着藥碗將藥給傅雅君灌下去,但是傅雅君什麼也喝不下去。她灌多少,傅雅君就吐多少,一碗藥很快就見了底,紅杏急的快哭了出來,青枝也在原地看得直直跺腳。
沒有辦法,紅杏只得再去煎一碗。青枝則將傅雅君身上被藥汁沾溼的被褥換了下來,不一會兒藥煎好了,但是她還是喝不下去。
此時,紅杏已經急的眼淚直流,她想出去找人幫幫忙,但就是把門板拍的震天響,也沒有一個人進來,事情已經絕望。
傅雅君身體也越來越熱,她的臉色已經不是方纔那種泛青的慘白,而是異樣的紅暈。青枝哭了,她抓住傅雅君的手,哭得如同一個淚人。紅杏倒是勉強抑制住淚水,又回去煎藥,這已經是她手裡的最後一幅,如果傅雅君還是喝不下去,那就代表她最後的生機也已經斷送。
此時一直在暗中默默關注着情況蘇子祺再也忍受不住衝到了紅杏面前,一把從她手中搶過藥碗,紅杏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驚得目瞪口呆,但她到底比青枝老練成熟許多,很快就回過了神來,行了個
禮,道:“公子怎麼出現在這裡?”
紅杏的沉穩讓蘇子祺不爲讚賞,他說:“讓姑娘受驚了,在下也只是擔心傅雅君,纔過來看看.”
紅杏一聽就知道事情不是那樣簡單,從在寺廟裡蘇子祺就對傅雅君特別上心,幾次三番出手維護傅雅君,當她們被宗文抓來這座山莊時,蘇子祺並不在隊伍中,想來他是一路暗中跟隨。
紅杏這樣想着,心中倒是爲傅雅君感到欣慰,一個男子願意爲她隻身涉險,想必也是對她抱有極厚的情誼。
紅杏此時,倒是對蘇子祺沒有那麼牴觸了,她將傅雅君的情況簡單的說給蘇子祺聽,蘇子祺專心致志地聽着,當她說到傅雅君現在連藥也灌不下去時,頓時眉頭緊皺。他看一下傅雅君所在的方向,面色陰沉,眸中壓抑的神色,看的紅杏心裡也有些害怕。
但這也只是一瞬間而已,蘇子祺又恢復成了玩世不恭的樣子,他從紅杏手中接過藥碗往傅雅君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對紅杏說:“一會還請姑娘多多擔待,千萬別被嚇着。”
紅杏聽了他的話,不知道他知道究竟是打算幹什麼。
青枝一轉頭,就看到蘇子祺和紅杏並肩往這邊走來,她見紅杏神色如常常,也沒有表現的特別厭惡和牴觸,當時就對蘇子祺刮目相看。
蘇子祺趁着紅杏不注意,偷偷遞給青枝一個得意的眼神,青枝見他那副得寸進尺的樣子,內心也沒有方纔那樣悲痛了。
接着,蘇子祺拿着藥碗代替青枝來到傅雅君身邊,他把碗放在一旁,將傅雅君摟在懷裡,紅杏看了剛想上去阻攔,被青枝攔住了。
蘇子祺摟着傅雅君,在她耳邊輕聲道:“姑娘,在下失禮了,形勢緊急也不得不如此。”
傅雅君似是聽到他的話,竟然睜開了眼睛,她看着蘇子祺線條優美的臉龐,露出一個微笑,聲音沙啞地說:“是你呀。”
青枝紅杏見傅雅君醒過來,大爲驚異。
蘇子祺卻是面色如常,他拉住傅雅君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微微摩擦着,說:“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幅樣子?”
傅雅君似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用開玩笑的口吻,微弱的回答蘇子祺,“別人吃飛醋,倒黴的就只是我而已。”青枝紅杏聽得一頭霧水,蘇子祺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傅雅君惱羞成怒的想捶他一拳,卻怎麼也舉不起自己的手,此時,她只感覺到身上越來越熱,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她看着,蘇子祺的臉,彷彿一層層白紗蒙在她的臉上。
漸漸的,她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傅雅君頭一次這樣害怕,她還記得死之前也有這樣的感覺,她想大聲呼喚蘇子祺的名字,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想逃離這黑暗的泥潭,可她的四肢就像綁了水泥一般沉重。
她只覺得自己正在向下墜落,她多希望有什麼人能拉自己一把。
就在此時,她突然感覺到脣上一涼,緊接而來的就是沖淡熱氣的苦澀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