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個屋裡歇了兩天,精神好了不少。
早上,太陽領着幾隻小鳥停在院子裡的樹上啾啾鳴着,牆角的茉莉花和鳳仙花一白一紅的相互鬥着豔吐着香;大水缸裡的荷葉正往上長,擠了滿滿一缸,等着盛夏時節開花兒。北方的春天總是遲到,倒是夏天有那麼個繁華似景的樣子。
秋雁提着大包小包往門外的馬車上放,我想要幫忙,卻被秋雁和小月擋了,說我身體不好,不能做這些粗活。其實我身子已大好,提這些衣包什麼的是沒問題的,但她們幾個就喜歡小題大做,將我像個國寶一樣保護起來。我一人敵不過她們,也只得隨了她們意,做個閒人。
這些包裹都是大哥託我帶給家裡的,那天二哥來看我時,我本是想讓他帶回去的,可見他要忙公務,也就沒有讓他帶了去。今兒正好是端午節,我也多備些禮送去了。也不知這將我除了籍的七品老爹還讓不讓我進門呢。
到了家門前,秋雁跟我下去敲了敲門,門開了,管家金大叔見是我,忙笑道,“原來是小姐呀,小姐您怎麼來了?”
“金管家,我是來給大娘和阿瑪送禮來的。因前陣子我去江南玩了轉,大哥便託我給家裡人帶些物件回來。還煩請金管家報與大娘知道。”我對着金管家道。
“那小姐您稍等,老奴這就進去稟報。”金管家說着便進了屋去。
一會兒他出來,臉上滿是笑,“小姐快進來吧。夫人有請。”還是大娘好,我剛纔還想着會不會被掃出門呢,現在倒是放心了。我將一錠銀子放在金管家手上,“有勞金管家了。”金管家想要託脫,但被我制止,他也就將銀子放入了袖中口中道着謝領着我們進了去。我讓他找幾個人將車上的物件也搬進來。
到了花廳,只有大娘一個人坐在正中椅上,一臉慈笑,“韻兒快過來,讓大娘瞧瞧。”我先給她請了安,然後走過去,大娘拉地我的手看着我道,“韻兒這一年你可過得好?你怎麼也不來看看大娘,大娘可想你了。”說着大娘拿着手帕揩着眼淚,“都是你那個鐵石心腸的阿瑪,好端端的女兒怎麼就忍心……”我拍了拍她手背,“大娘,過去的事兒就不要再提了,現今雪韻過得很好,有勞大娘記掛了。”
“您瞧,這些都是大哥給您和各姐妹們的禮物兒,您瞧着可喜歡?”我指着僕人們搬進來的大包小包道,“這些都是杭州城的特產,有上好的湖綢,茶葉,這些都是大哥孝敬您的。”大娘看着滿屋子的禮物笑道,“你大哥從小就聽話孝順,這些年在外也苦了他了。他在那還好吧?雪韻快坐下說說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大哥好着呢,侄子侄女都在上學呢。”我坐下對着大娘道。
“知道他們好,我這心也就放下了。前年你二孃走了,我就怕他在外一個人孤苦,現在兒女都長大了,日子也過得順,真是謝謝菩薩保佑。”大娘雙手合十道。
這時,二嫂牽了小侄子進來,“雪韻你回來了。”我一見大嫂忙過去拉了她手叫了聲,“二嫂”然後抱起小侄子親了個,沒想到到這小傢伙也不避生親了我一口還說了個‘香’,把屋子裡的人都逗得笑起來。
“這個呢是給小甯浩的。”我拿着一個七彩紙鳶給侄子,那小傢伙忙對着又是親了口道,“謝謝姑姑。”二嫂怕我抱着他累了,忙將小侄子接了過去,對着後面一個丫頭道,“青玉,你帶小少爺上後花園玩兒去。”小甯浩得了紙鳶向我擺了擺手跟着小丫鬟出了門去玩兒了。
“大娘,這個是給金枝姐的,這個是給二嫂的,”我一一將物品分着,“這些個是我給您的,您天天操心家,身子骨也要補補了。這些鹿茸、高麗蔘您多燉些湯喝。”我拿着一包補品給大娘,大娘雙手接過,眼睛溼潤,“韻兒,你這孩子怎麼盡給大娘買,這些你不要破費了,大娘身子好,你將銀子存起來,以後尋個好人家自個用吧。”
“喲,今兒個怎麼這麼熱鬧?”一陣尖細的聲音傳來,我轉身一看,寶枝身後跟着幾個丫頭踏進了門來。寶枝一見我,從來沒個好臉色,隻眼斜着瞄了我一下,便坐到了一旁。二嫂見了忙過去打招呼,寶枝還是鼻口朝天地不願搭理。她只對着大娘道,“寶枝給大娘請安,大娘安好。”大娘聽了忙笑道,“都好,都好。”說着又對寶枝道,“你瞧,你妹妹今兒個給咱們送了好多禮物兒。”寶枝聽了,還是轉了臉不看我,我因着過節不想讓大家不開心,於是拿了個包對寶枝道,“二姐,這個是杭州最有名的‘芙蓉’胭脂店的胭脂,送給你的。”寶枝沒有伸手過來接,二嫂見了忙過來接過,“先放一邊吧,姐妹們也好久沒說說體己話兒了,坐下好好敘敘。”
“有什麼好敘的?她是我妹妹嗎?”寶枝哼了一聲。
“喲,這野種怎麼還上這來?以爲買了東西就會讓你進家門呀,別妄想了!”一個更尖更剌耳的聲音傳來。
寶枝娘一步三搖地進了屋,對着我嗤道,“誰希罕你這些個破東西?你給我有多遠就滾多遠。”
“寶枝娘你給我產說兩句。”大娘厲聲道。
“姐姐,我今兒個沒打她算是給你面子了,上回她打了我家寶枝,咱這帳還沒跟她算呢。”寶枝娘根本就沒將大娘的話放在心裡。
“讓她給我滾!”門口吼了一聲。七品老爹出場了。
“阿瑪,你來得正好,快讓這個賤人給我滾出這屋去。上回這賤人打了女兒,十四爺可心疼的緊呢,要不是我勸着,她早就被人當街亂棍打死了。今兒她倒有臉上這來,阿瑪……”寶枝一把挽住七品老爹的胳膊撒嬌道。她向來能將白道成黑,攀上了皇家這可是七品老爹的榮耀呢。
“你給我滾吧,我養了你們母女十幾年,你爹救我的情我已還了,從此後你不要再上這來,這裡不歡迎你。”七品老爹黑着張臉道。幸好他不是我爹,所以他說這些話時我也不氣。他聽寶枝說十四阿哥要亂棍打死我,這棵大樹他可得罪不起,所以一個勁的趕我。一旁的秋雁聽了氣得臉色蒼白,扶住我的手握得有些緊。二嫂滿臉同情地看着我,想爲我說話,被我一個眼神止住。我不想她爲我受那幾個人的指責。大娘也被他們氣得直咳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旁的丫頭正使勁地給她撫着背舒氣兒。
“大娘,二嫂,雪韻就此告辭了。你們多保重。”我對着大娘和二嫂一福身說道。
“雪韻……”二嫂趕緊扶着我,眼裡閃着淚花,“真是對不住……”我聽了搖了搖頭,“以後請二嫂好好照顧大娘了。”
大娘對我招了招手,想要說什麼,卻被氣堵着說不上來。我對着她微微一笑,對着秋雁道,“咱們回去。”我才懶得理那幾個呢,看也不看他們一眼,便讓秋雁跟着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