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還能記得在下,在下萬分榮幸。”汪海聲音低沉而溫柔,對着遲越輕輕行了一禮後又道:“當時只知貴人身份定然不小,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陳國的皇后,下官失禮……”
遲越莞爾一笑,好久沒有遇見舊人,如今能在陳暮凌的府邸遇見,讓她有些分外的驚喜,她對着汪海笑了笑道:“你並未失禮,只是當時我不過也是一市井小民罷了,沒想到能有如今這一身……”
遲越說完,又似是想到什麼,有些遲疑道:“你剛纔稱你自己爲下官,如今你是在哪當值?”
“太醫院,御醫,若不是當時娘娘將下官介紹給寧王爺,下官也不能有如今的成就。”汪海畢恭畢敬的說到。
“哦?那當真是見幸事,只是我當時並未做什麼,只是給了你一個機會罷了,一切不過是你自己的努力,既然你在太醫院以後便少不了你的照撫了。”遲越淡然一笑道。
“娘娘說笑了,乃是娘娘照顧下官,下官定當竭盡全力,若是娘娘日後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下官定然義不容辭!”汪海說的認真,遲越聽得噗嗤一笑,汪海疑惑,擡起頭來看她,而後紅着耳尖慌忙低下頭。
他雖然如今爲官,可曾經到處託人尋找她的下落,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心裡其實一直裝着一個人,可那人人只可遠觀,不可近玩。他以爲再也見不到遲越,可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兩人是在如此巧合遇見,便也註定汪海與遲越無緣。
“你啊,竟還是當年那個書呆子性子。”遲越笑完,開口說到,汪海低着頭,看着遲越身上精緻而華麗的宮裝,將心中的苦澀全數吞進腹中。
兩人敘舊過後,汪海告退,他們兩個如今身份,不能在一起待的太久以免遭人誤會。遲越又獨自一個人走了一會兒,前方又一池鯉魚湖,在月下戲水,遲越問下人要了點魚食開始餵魚,身後又有下人跟着,便讓她覺得有些安心。
正在這時,周媚從屋裡出來,遠遠見遲越正趴在池邊餵魚,冷哼一聲便心生一計,她將王府中一樣貌並不出衆的丫鬟叫來兩人一頓商量後,那丫鬟面色蒼白,一副極不情願的模樣,周媚黑着臉不知說了什麼那丫頭便點點頭答應了。
遲越此時正喂着魚,卻見原本守着她的下人被叫去幫忙端酒去了,她想反正離着大廳也不遠,想必沒什麼事情。正想着,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腳步聲,不仔細聽是發現不了的,只因她曾經練過武,雖然如今大半武功盡廢,自己的身子也弱不禁風,可耳力卻依舊好使,她正想轉過頭去問一聲是誰,卻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推入水池中
撲面而來的水沒過她的身子她的頭,讓她喘不上氣,她撲騰着,想要呼喊救命,卻發現一張口水便進入她的口中。她覺得自己痛苦極了,而後漸漸沒有力氣沉入水中,可意識卻還是清醒的,她聽見有人喊落水了,落水了,也聽見慌亂的人羣,最後聽見有人跳進水中,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想說話,卻失去了意識。
陳暮白本本坐在宴席裡應付着周媚,而後打算將她打發,而周媚見他興致缺缺便也滿臉的不情願藉口酒醉要回宮去,陳暮白見她要走,便鬆了一口氣一般爲她叫人護送回去,剛想去找遲越,便聽見外面的人說有人落水 他的心中一跳,急忙出去看。
雖然心中一萬遍告訴自己應該不是他的阿越,可上天就是如此不公,落水的就是他的阿越。陳暮白不顧衆人阻攔跳下水,他看見他的阿越沉入水中,不再掙扎,他害怕極了,握住遲越的手都是抖得,他將遲越救上岸,握着她的手呼喚她,可是她的阿越沒有動靜,靜靜的躺在那裡,而後他看着御醫急忙趕來,將她擡走,汪海也在人羣中。
經過御醫的大致拯救,遲越已經沒有大礙,只是仍然昏睡着,陳暮白與陳暮凌勃然大怒,勢必要查出是誰敢如此囂張,推遲越下水。
可當時大婚,王府混亂,在加上遲越身邊並無守着的下人,一時間此案竟然也讓陳暮白無可奈何起來,推了皇后下水,破壞了寧王的婚事,此時非同小可,陳暮白在宮中與王府一一排查,杖斃了許多形跡可疑的人。
而宮中御醫再次爲遲越診斷的時候卻帶來了一個算是喜事,又令人心疼的事情,那便是遲越有孕了,時日不多,不過兩月多些,但是因爲遲越失足掉入水中,腹中的胎兒有些不穩,好在搶救及時,以後多加留意,也不算是太大的隱患。
當陳暮白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面上雖是喜色,壓抑不住,可看到塌上躺着的遲越的時候露出的卻是滿眼的心疼之色。他坐在牀邊看着昏睡的遲越,面色蒼白而安靜,陳暮白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顫顫巍巍道:“阿越,我們有孩子了……”
天知道當把阿越從水中救出來的時候他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御醫告訴他可能會救不活的時候他的心彷彿無形之中被一雙大手緊緊握住,疼得他無法呼吸。
他想,如果遲越回不來,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或許便是讓整個天下爲她陪葬吧,有一瞬間他確實瘋狂。
御醫說遲越的身體懷孕已經實屬不易,若不好好調養,等到孩子臨盆時便容易一屍兩命,危險的很,又加上前三月還未到,遲越便落了水,這孩子生下來便也會有不足之症。
陳暮白其實很不想管孩子,他想知道的只有遲越是否安康,可這孩子不是別人的,是他與阿越的孩子,是他們兩個來之不易的骨肉,陳暮白想起便會不自覺的傻笑。
他看着塌上的遲越,心中想的是或許應該叫繡娘加快點腳步了,他要給遲越一個盛大的婚禮,以江山爲聘,一個讓遲越永生難忘的婚禮。
遲越落水,又有身孕的消息很快傳遍宮裡,所有人都欣喜,唯一不同的便是周媚的寢宮,空氣中瀰漫着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