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之事格外繁瑣,徐如羲每天被人拉着學各種各樣的禮儀,試穿丈量身材,只爲做出合身的喜服,徐如羲努力的讓自己變得無所謂,不去在意這些,每天依舊喝茶玩樂,侍弄花草,可即使是這樣,和親的日子也悄然到來。
這天,天剛漸漸明朗,丞相府與宮裡便已經忙活起來,似乎在沉重的氣氛下,能略微發現一些大婚的喜氣。徐如羲一夜未睡,臉上帶着疲倦的神色,遲越看着她,輕聲道:“或許,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不悔。”徐如羲面容倔強,似乎這是她最後的賭注一般,丞相夫人看樣子也是一夜沒有休息好,原本保養得體的她臉上難
蒼老憔悴,她忍住眼淚,走過去拿起梳妝檯的梳子道:“娘來爲你束髮吧。”
徐如羲露出一絲安慰的笑來,丞相夫人將她的發散開,從頭梳到尾,輕聲道:“雖然娘是極不願意你去戎狄和親,娘也知道無法做主,更無法改變,可當孃的哪有不希望兒女幸福美滿如願。”
徐如羲從鏡中看着自己母親的臉,心中感慨萬千,只是擠出一個笑來:“娘便當從此沒生過我這不孝女兒吧。”
“你這話叫我怎麼能不痛心,好了,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不該哭,娘爲你梳頭,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丞相夫人目光慈愛的看着徐如羲,從此山高水長,再不能相見,只能每日爲她祈福。
因爲是以公主身份出嫁,所以一切要從宮裡出發,徐如羲看着鏡中穿着繁華紅裝的自己,精緻的妝容下覆蓋着她脆弱的心她輕聲的問遲越道:“我今日,美嗎?”
“美,你今日最美。”遲越看着她,說出最由衷的話來,凡是女子,嫁人的時刻是最美的,因爲她臉上洋溢的幸福,是沒有任何人能比的,可阿羲的美,卻是冰冷的,毫無感情的。
“那你說暮凌哥哥如果看見我這樣,他會喜歡嗎?”徐如羲想笑,卻發現根本笑不出來。
“會的……”遲越嘆了一口氣,神情複雜。還想再說什麼,宮中的太監已經來催,徐如羲無奈,被遲越扶着上了轎子,趕往宮中。
而此時的寧親王府,陳暮凌躲在屋裡,腳下已有酒瓶若干,他一夜未睡,髮絲散亂,帶着濃濃的酒氣,賽維雅站在門外,敲門道:“陳暮凌,今日徐如羲出嫁,你不去看看嗎?身爲寧王爺,公主出嫁,這麼大的日子你不應該不在場吧?”
她的語氣中帶着勝利者的喜悅,徐如羲和親,以後就再也回不來,那以後就再也沒人跟她搶陳暮凌。爲了以防萬一,她還做了另一手準備,就是在即將進入戎狄的路上埋伏了一羣殺手,必要的時候,殺掉徐如羲,這樣,這個人就永遠的消失了,等到追查起來,也不會查到她的頭上。
“你不去送親嗎,這個日子文武百官都應該在的。”賽維雅又說了一遍,裡面卻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是陳暮凌將酒瓶子摔碎的聲音。
“滾。”一聲盛怒的聲音傳來,賽維雅被嚇了一跳,慌忙退開並嘟囔道:“不去就不去,這麼兇幹嘛,那你要等我回來,等將固倫公主安全的送到戎狄我就會回來陪你。”
她的語氣裡帶着壓抑不住的神色,因爲她有的是時間和信心去讓陳暮凌喜歡她,因爲她最大的情敵已經要成親了。
陳暮凌腦子裡渾渾噩噩,滿腦子都阿羲的一顰一笑,她生氣的樣子,高興的樣子,可愛的樣子,他想忘掉,可怎麼也忘不掉。他原以爲,他現在最應該想起的是遲越,可他突然發現他找不到當初喜歡遲越的原因,反而一想起徐如羲便會心疼,他想起她雨中單薄瘦弱的樣子,格外深刻。
馬車進到宮裡,按祖宗規矩,先是祭拜先祖,最後再拜別親人,陳暮白穿一身**龍袍,目光淡淡的,看着徐如羲給他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最後擡頭道:“阿羲此番前去,必定再回不來,望暮白哥哥念在我爹孃年事已高,又只有我一個孩子,萬事體諒。”
“朕會的,你且放心”陳暮白淡淡的,微皺眉,心中想的卻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到現在還沒有幡然醒悟,若再不快點,這就真成別人的新娘子了。
徐如羲看着自己的二位父母心頭有千言外語,卻說不出來,只是默默的給二老磕了個頭道:“女兒不孝,反而讓你們爲我擔心,女兒一去再回不來,希望二老保重身體,別再想念女兒。”
如此說着,吉時已到,喜婆將徐如羲迎進轎子裡,離開宮中。
遲越見狀,再也按耐不住,騎馬一路馬不停蹄的進了寧王府,不顧下人阻攔,踹開陳暮凌的房門,陳暮凌被刺眼的陽光刺的睜不開眼,微微適應過來,發現是遲越,慘淡一笑道:“你來了?阿羲她……”
遲越冷冷一笑道:“已經在路上了,或許已經出了城,你再不去追,她就真的回不來了。”
陳暮凌沉默不語,只是不停的喝酒,遲越氣不打一處來,奪過酒壺:“我以爲你該想明白的,從將要和親到現在,給了你大半月的時日,你究竟怎樣才能遵從自己的內心?”
“可是她已經對我失望,我若去,她會不會不跟我走?”陳暮凌自嘲的笑笑。
“你該醒悟了,你知道阿羲有多喜歡你,只要你一句話,刀山火海她是都願意去的人,可就這麼一句話,你都不願意對她說,你知道她有多失望嗎?”遲越生氣道。
“你再不去,出了我國陳內,就再也無力迴天,不管她發生了什麼,我們都無能爲力你知道嗎!”
陳暮凌想到徐如羲笑顏如花的臉,突然起身就往外走:“來人,給本王備馬!快!誰若耽擱,我殺了你們問罪!”
下人們一聽連忙將馬牽出來,陳暮凌翻身上馬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