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遲府近幾年衰敗,沒有從前的鼎盛,若想能一直保持屹立不倒,只能永沐皇恩。也就是說,他需得放下老臉,去跟這遲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戲來。
如此想着,遲國公呵呵一笑,佯裝露出一些愧疚的神色來:“阿越不必這麼說,當初爲父趕你出遲府也是逼不得已,誰叫你糊塗闖出那樣大的禍事,如今如今既然已經歸家你便仍然是府裡的二小姐。”
遲越看着遲國公一臉虛僞的神色不禁冷笑出聲,她皺着眉頭道:“二小姐不敢當,只是別在叫我洗碗做飯洗衣服就行,若是你們遲府二小姐每日裡乾的就是這些,我可不敢當。”
遲越這麼一說,衆人皆下不來臺,她說的也沒有錯話,衆人心虛,也無法反駁,倒是大夫人多年的算計,什麼人沒有見過。便心中略微冷靜,面上還有些心疼道:“當年是我這個做大母親的沒有管教好那些偷懶的下人,才任由他們欺負你們母子兩個,如今那些人已經被我打發走,阿越你就儘管住,不會在有人虧待你。”
遲越有些不耐煩的看着她道:“若不是大夫人心中已經默許,他們豈會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府裡的二小姐跟姨娘?大夫人還是別惺惺作態了,不然出醜的可是你自己。”遲越手裡攪動着冒着熱氣的白粥,這麼幾番話下來突然覺得滿桌子的菜都失了香味,頓時沒了胃口。
遲書雨見她母親被懟,一臉的氣憤,脫口而出道:“妹妹可別因着皇上的寵愛欺負我們這一大家子,你把皇上放在哪裡?又把三公主放在哪裡?這麼明目張膽的,是覺得我們拿不了你,回來耀武揚威的吧!”
“放肆!我看是你沒有把朕放在眼裡!”陳暮白一怒之下拍了桌子,遲書雨嚇得連忙閉嘴,陳暮白淡淡道:“我看這頓飯大家都別吃了,不如都撕破臉,有什麼委屈不妨都說出來吧!”
一直沉默的陳暮雪擡起頭來看着他淡淡道:“皇兄不是說今日有戲要看嗎?不妨現在就開始吧,皇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
早飯沒有用成,在一場舌槍脣站中結束,衆人心裡都壓着火氣無法發泄。陳暮白坐在主位看着旁邊零散坐在偏位的幾人,眉頭皺的很深,大夫人眼睛轉了一圈看了看周圍沉默的幾人先發制人的哭了起來,頗有幾分潑皮的意思:“哎呦,我真是命苦啊,嫁到這兒來,這麼大年紀了,本應該兒孫滿堂到頭來,什麼都沒有,遲家就順良這麼一根獨苗,到現在還沒有孩子,若是斷了香火,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遲書雨見狀在一旁佯裝安慰道:“娘,你別哭了娘……”陳暮雪似乎被戳到痛處只是咬着脣,使勁的用手捏着手帕,她當年孩子那麼大了被藥物流產,雖然調養的很好,可終究是傷了身子。再說要孩子這種事,本就是隨緣,她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經過那件事,遲順良連帶對她也不再如從前那樣,兩個人終究有了隔閡。
遲越被吵得頭疼,脫口而出道:“好了,不要再鬧了,當年的那件事情到底真相是什麼大夫人跟大小姐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清楚什麼?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做的嗎?你簡直是血口噴人……”遲書雨因爲心虛,回過頭來連忙吼道。
遲越看着她閃爍的目光,面容冷冷的,她看了一眼還未在受傷中緩過來的遲暮雪道:“有些事情看來一定要說個清楚了,我總以爲不存害人之心,便不會被害。可我錯了,有些人天生心胸狹隘,連一丁點沙子都容不下,甚至爲了除掉自己不喜歡的人會把自己沒出生的孫子犧牲掉……”
“什麼?遲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的孩子是……”陳暮雪有些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
“你胡說!你這是在污衊,那是我孫子啊,我爲什麼要殺了他!暮雪,你怎能聽她一面之詞,這些年,爲娘對你怎麼樣你還不清楚嗎?”大夫人激動的打斷遲越的話,撲到陳暮白旁邊假裝受傷的神情道。
“大夫人何須如此激動,自然不是你親手做的,因爲,你沒有想到,你的女兒爲了除掉我,會做這種事,對嗎?一個是你的女兒,一個是你的兒媳,你只能忍痛爲你的女兒收拾爛攤子……”陳暮白冷笑着看着衆人道。
“不是我,不是我,明明是你動了端過去的粥,證據確鑿,你怎麼能顛倒是非呢!”遲書雨假裝無辜道。
“是,當年是我端給公主的,可是是你給我的,這中間有沒有動過什麼手腳恐怕不止我能動吧?廚房裡的所有人,還包括大小姐你,都應該仔細盤查,可爲什麼查都沒有查直接就認定是我呢?這裡面的秘密恐怕只有大夫人和大小姐知道吧,因爲當年負責調查此事的正是你們兩個!”遲越十分的平靜,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樣,甚至一絲慌亂都還沒有。
“誰說沒有排查?那藥剩下的藥紙是在你房裡找到的,這不是物證嗎?人證是王婆她親眼看見你動過粥,以爲你只是想偷吃便沒在意,現在想想你分明是在攪動粥裡的藥粉不是嗎?”大夫人稍微平靜了一下,說到。如今曾經的那藥已經沒有了,參與此事的人也都離開了府上,她做的如此天衣無縫,又怎麼可能讓遲越翻身,如此想着她有了幾絲安心,不再慌張。
遲越看着她有些得意的表情,嘆了一口氣道:“你把事情所有的紕漏都爲你的女兒做好了,我又怎會翻身呢?若是從前的我定然會認下這罪責,可如今我是不會屈服的。”
遲越笑了一下道:“你說藥是在我房裡找到的,可陳國對此類藥的律法格外嚴謹,當年我一個孩子誰又會賣給我這種藥呢?再說我每日的活計那麼多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