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的話就像刺耳的刀劍劃破的聲音,在陳暮白的耳邊發出最後的凱旋聲。
他的眼眸溫柔,卻帶着致命的嚴肅。北月心看着他的眼神身子不禁微微顫抖。
“你如何幫我?”
陳暮白看着遲越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白師父既然已經放我下山,就足以證明我的能力已經達到了你所期望的樣子。”
遲越的眼眸裡帶着期盼的光芒,她說話的聲音顫抖着。
“僅此而已嗎?陳暮白冷冷的一笑。
僅此而已嗎?
遲越在心裡反覆說着,只覺得一顆心瞬間彷彿被冰凍了一般。
他想要的,她是不是永遠都達不到他的要求?
“我會替你剷除北方犯亂之徒。”
她說,儘量控制住內心不斷涌起的悲傷。
那個曾經無論受到多少傷害,都不會哭泣的人兒,在這一刻,突然堅持不下去。
“阿越,我要的遠遠不夠。”
陳暮白說,一雙眼眸彷彿看透了遲越的心思。
我知道你會去做,我的心卻迫使我,說出最絕情的話,護你離開。
“既然達不到我的要求,就給我回到白師父那裡去。”
他低吼道,眼眸的光芒猶如寒冰。
北月心冷漠的看着這一切,眼前的畫面,是她期待的,而一顆心,卻覺得面前發生的一切如此的虛假。
她是他心心念唸的人,怎麼捨得低吼橫眉?
不過是想用不在乎逃過所有人的眼睛,護她周全罷了。
北月心在一瞬間,體驗了曖 昧的萌動又處在失戀的漩渦。
“沒聽見二皇子的話嗎?”
北月心看着遲越冷冷的說,緊緊的挽着陳暮白的手臂。
“姑娘識相的話,還是離開吧。”
她的眼睛裡帶着情敵似的嫉妒,挽着陳暮白的手臂從她的身旁擦肩而過。
肩膀一用力,直接將毫無反應的遲越狠狠的撞到在地。
只聽的“啪”的一聲,遲越摔倒在兩人的身後,身子揚起塵土,眼眶紅 腫,卻不敢出聲。
陳暮白甩開北月心的手,眼眸一橫。卻對上北月心嘴角勾起的笑容。
“如果你不想傷害她,就不要回頭。”北月心輕輕的說:“別忘了,今日是冊封大典。”
一句話把他的回眸切斷,目光注視着前方邁着堅定的步子。
她趴在地上,感受着他的腳步聲堅定而遙遠。
所有的目光隨着北月心和陳暮白遠去,只空留下遲越一個人摔落在紅毯之上,隨着塵土揚起的孤獨。
陳暮凌和徐如義連忙跑上前來,將她扶起來。
“阿越。”兩人異口同聲道。
“他已經做好決定。”
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站起來,嘴角帶着幾分自嘲的笑容。
“不是我。”
看着遲越的模樣,徐如義的眼淚瞬間決堤。
“阿越,都怪我。”
徐如義淚如雨下。倘若不是她一意孤行,將遲越帶下山來,就不會被陳暮白傷的這麼重。
“我就不該勸你下山。”
“不怪你。”
遲越輕輕的搖了搖頭,嘴角勾起幾分冷意。
“早知他的絕情,也好斷了我的念想。”
她站起身來,亦如昨日的傲氣,將心頭的悲傷掩蓋。
“我想,我是時候離開了。”
徐如義抽抽搭搭的問:“你要去哪兒?”
“我要回去陪師父和蘭芝。”
她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曾經的遲府已經不是她的家,她現在的家只有師父那破敗的草廬。
“阿越,你還會回來嗎?”
徐如義連忙握着她的手,急切的問。
陳暮凌連忙衝着她試了一個眼神,讓她不要問下去。
可是,言語已經脫口而出。遲越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
“倘若有緣,再會吧。”
她的眼裡只剩下淡漠。當孃親離開的那一刻,她的命運註定是一個人的漂泊。
“暮凌,替我找匹快馬。”
“好。”
陳暮凌答應,強忍住眼裡的悲傷。他知道,她會離開,卻不想來的如此之快。
遲越翻身躍馬而上,繮繩狠狠的一抽,馬兒隨着向南的風奔騰而去。
她的背影決絕,在徐如義的痛哭聲中遠去。
最終,她的離去還是沒有見證他的挫敗。
遲越策馬揚鞭,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草廬。蘭芝正在掃地,她將手中的繮繩甩給蘭芝,快步走進屋去。
“小姐,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蘭芝驚疑的問。
遲越沒有回答,只是走進屋中,拿上兩壇烈酒便匆匆的往山上跑去。
白師父好像有着某種預感,獨自坐在榕樹下,看着山下的雲海翻騰。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輕輕道。
“來啦?”
遲越將兩壇酒放在他面前,坐在他的身旁,輕輕的點了點頭。
“師父,越兒想喝酒。”
遲越說,將酒罈的封蓋打開,濃烈的酒香味瞬間充斥着她的口鼻,她被這酒香暈的有些睜不開眼睛。
“喝吧。”
白師父看着她淡淡的一笑,將另一罈酒拿起來打開。
“師父陪你喝。”
說着,白師父仰頭喝下滿滿的一口。遲越也仰頭,喝下滿滿的一口。
再次喝酒,已經沒有第一次喝時的濃烈,卻還是如火焰一般灼燒着她的喉嚨,讓她嗆得眼淚直流。
“師父,這酒真烈。”
她說,一邊強忍着不停流下的眼淚,一邊抹去臉頰上滾落的淚珠。
“多喝幾次就不烈了。”
白師父說,看着遲越的模樣,心疼不已。
都是他最得意的弟子,都是讓他費心的徒兒。
“可是,師父,我怕我不敢再喝了,好痛苦。”
遲越說,再也控制不住心頭的委屈,眼淚忍不住的落下來。
“越兒,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這裡除了我,沒有人聽得見。”
白師父說,看着眼前的雲海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遲越端起酒罈又喝了一大口,或許是酒太烈,迷醉了她的神經。
她大聲的怒吼道:“師父,他不愛我,他對我從來都沒有一絲感情。是越兒一直自作多情。越兒好傻,越兒好傻。”
她說着,低頭不停的抽泣着。
白師父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越兒都會過去,只是時間太短,纔會這麼深刻。”
她聽着,擡起頭來真誠的看着白師父。
“師父,我會好好練武,替他剷除北方叛亂,我便離開,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