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進宮,在御書房看到了喝醉酒的陳暮白,那時陳暮白已經喝醉了,根本就沒有認出她來,他的手中緊緊的拿着遲越的人像木偶,嘴中呢喃着,“阿越,我好想你啊,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那天爲什麼沒有拉住你。
我得到了天下,我如願以償,完成了我二十多年來的願望,可到最後我才發現,沒有你,這萬里江山也失去了滋味兒。
阿越,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阿越,我錯了,你一定要在那邊等我,等再過兩年,我就把皇位傳給暮凌,到時候我就可以去陪你了,阿越,你不知道,我現在一個女人都沒有娶,你不知道,她們都不是我想要的人,我想要的只有一個你,這樣挺好的,從此以後我的身,我的心全都是屬於你的。”
那是徐如羲就站在他的身邊,聽完陳暮白的情話,頓時就淚如雨下了,她從來不知道,陳暮白的心中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她是知道的陳暮白心中對於皇位的渴求,可現在他卻對他這耗費了不是多少心思,算計了不知多少人換來的皇位不屑一顧,就只是爲了遲越,如果說他不愛遲越,恐怕難以說服任何一個人。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把一切都告訴陳暮白,可是她答應過遲越,她尊重遲越的選擇,她也明白遲越的擔心,她輕輕的將龍案上的東西給陳暮白整理好,爲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便悄悄的離開了,她爲陳暮白和遲越兩人的感情惋惜。明明是兩個相愛的人,卻偏偏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她站在橋頭,默默地看着往來的人羣,心中感慨萬千,她看明白了陳暮白和遲越的感情,那麼她自己呢?
她知道自己喜歡陳暮凌,可是暮凌呢,陳暮凌又是否喜歡她,她以後的人生又會是什麼樣的呢,無人能知。
遠離了人羣,遲越回到了小竹屋當中,痛哭了一場,只有這裡,她才能完全放開自己的情緒。
“小白……忘了我吧,我配不上你!”
冰涼的淚珠滴答滴答的砸在青綠的荷葉上,雪白的白蓮很快就沾染上了晶瑩剔透的水珠,煞是好看。
街上往來的行人,匆匆的躲避着突如其來的大雨,眨眼,整個街上便空蕩蕩的,再無一人。不,除了一人,不,他不是人,他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他的心已經死去,靈魂已不復存在。
陳暮白落魄的行走在街上,手上拿着一壺酒,時不時的喝上兩口,他的眼神落寞,沒有一點的精氣神。
曾經深邃的眸子成了一攤死水,再無半點的生機可言,此時的他說自己是陳國的皇上,恐怕別人只當他是一個瘋子,帝王的霸氣逝去,只有失去愛人的心痛像死神的鐵鏈緊緊的束縛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要到哪裡去,他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着,兩年,他整整壓抑了兩年,沒有人知道他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
每一個夜深人靜,當所有人都進入香甜的夢鄉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埋案伏筆,他不是不想休息,每當他閉上眼睛,他就會看到遲越那張笑臉,那張爲了他付出一切的臉,她爲他出生入死的樣子。
她的一舉一動全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當中,他自責,他懊惱,他後悔,可是一切都沒有用,失去的終歸是失去了,時光永遠也不會倒流,他再也回不到當初。
以前,他總是說,人總是要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可現在他才終於知道這句話的真正的含義,然而他懂得這句話的含義,卻爲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兩年了,他一直沉浸在遲越去世的痛苦當中走不出來,他努力的去治理國家,每日勤勤懇懇的處理政事,不是因爲他有着多麼廣闊的心願,而是因爲他想用忙碌來麻痹自己,這樣他就不會時時刻刻的想着遲越。
可說不想那又怎麼可能。今天,在城門見到的那個白衣女子,將他心中潛藏了許久的東西全都勾了出來,這些一直壓抑在他心中的東西,一下全都爆發了出來。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放縱自己,不再理會所有的凡塵俗事,這一刻,他只想有片刻屬於他自己的時間。
“駕……前面的人怎麼回事,還不讓開!”
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車伕在上面駕着馬車,耀武揚威的衝着下面的陳暮白喊道。
因爲陳暮白站在街道的中間,正好擋了他們的路,車伕仗着自己身後的主子,對於這種平民從來沒有客氣過,當然他是認爲陳暮白是一個平民。可是此時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陳暮白怎麼可能會聽到車伕的聲音。
他只顧着自己的路,眼看馬就要撞到陳暮白了,憤怒的車伕不得不讓馬停下來,畢竟他後面的主子再厲害,要是鬧出了人命,他主子的名聲多少會有影響,而他也就別想好過了。
車停了下來,車伕從車上跳下來,就衝着陳暮白數落,“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擋我們小姐的道,還不給我們小姐賠禮道歉,瞧你也不過是個落魄書生,要是你今天把爺的腳給舔乾淨了,爺今天就饒了你。”
車伕大言不慚的說着,口水唾沫星子到處亂飛。車伕見陳暮白不理他,頓時感覺自己臉上十分的沒有面子,乾脆直接動手打起了陳暮白,他一拳砸在了陳暮白的臉上,直接將陳暮白打翻在地。
身體上的痛不僅沒有讓陳暮白清醒過來,反而更讓他沉迷其中,他的心中本來就心懷愧疚。可他是皇上,沒有人敢說他是錯的,如今有人竟然打在他的身上,疼痛讓他愧疚自責的心微微好受了一些,所以他放棄了反抗,任由那個車伕拳打腳踢着。
車突然停了下來,車裡的人很是不高興,“張三,你做什麼呢?發生了什麼事?”
誰也沒想到,從車裡出來的竟然是京城第一美人兒,遲國公府的大小姐,遲書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