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風巔的松竹,日日研讀的典籍,修道前住過的茅屋,山下曾經單純的雲月,它們如同盛滿瓊漿的果實漂浮在程霓身周,可卻沒有依附的樹枝,反而掉落着、破敗着。程霓又一次忍不住用手觸碰它們,但它們變得更加細碎,朦朧而絢麗的光芒從它們的裂痕中流淌出來,匯成圍繞着程霓的河流。可惜即使九轉九彎,它們終究流向遠方,所以程霓更加不甘地流連在這裡,抵禦着失去的痛惜。
程霓苦笑一下,他仍記得他在這裡對刑浪說的每一個字,可現在是他久久逗留在閬風巔的秘境,追尋着他總感到失去卻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大抵當初刑浪的心情也是如此。傳說這裡秘密連接着望閬門法陣中心,而當年的衝刃因此才擅闖禁地,以身染魔氣迫使他師父答應他太過稚嫩的要求。所以這裡也可以顯示人心幻象,但影響卻小得多,不過聽聞玉音卻……
幻象的顫動迫使程霓壓下已然紛亂的思緒,他望向秘境入口,一名弟子神色異樣地向程霓走來,匆匆行過禮後,俯身在程霓耳畔。程霓聽着那名弟子的耳語,目光灼灼但一言不發,良久,那弟子後退幾步,靜候程霓吩咐,而程霓眼中的光芒則漸漸轉暗,他轉過身,無意識地將尚未消散的幻象化爲齏粉。
“你確信那是各門派的印記,不是有人假冒?他們一同靠近並且消失在魔界,並且大打出手?!”看着那些幻象完全消失在眼前,程霓終於慢慢開口,“冀之門近來動盪之事雖然可能已經泄露,但是他們爲何要在此時觸碰魔界?” WWW⊙тт kan⊙¢ ○
“消息說,冀之門選中的人去了那裡。”那名弟子想了想,看着面無表情的程霓回道。
“可是門中去打探消息的人平安回來了,其他門派派下山的弟子應當不會這樣不中用,不僅被發現,而且攪得天翻地覆,最後一起消失在魔界。這消息在魔界中盡人皆知了嗎?”程霓看着那名弟子微紅的面色和額頭的細汗,輕輕笑了笑,“最近望閬門可風平浪靜?他們可有人去追柒柒……哦,對了,連你也不曾知道這是他的名字。”
“柒柒……”那名弟子一陣失神,而後猛醒,連忙回答,“掌門恕罪,柒……冀之門選中的人竟從望閬門二次出逃,他們自然應該去追回。上次被奸人趁機擾亂門中,這次應該學乖了,恐怕還在其他門派之前。這……弟子實在看不出哪裡不妥。”
“那就去看。”
“是……什麼?”那弟子隨口答應,突然覺得不對,“掌門,您是說……魔界不寧,我們不用緊盯魔族動向?”
“去觀察望閬門弟子。如果可以,探出蝶墨最近可過的安寧。”程霓平靜地盯着面前的弟子,“魔族可不需要我們去看。”他揮揮手讓那名弟子出去,但卻久久凝視着那名弟子的背影。做這件事,想必他們會比緊盯魔族更加用心。刑浪,什麼時候你才能悠然地來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