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蘊石去長老那裡做什麼?莫非想要惡人先告狀?”蘊熾連忙向青石路跑去,邊跑邊輕輕搖頭,“不對,以長老之明恐怕見了蘊土的傷便會知曉一切,蘊石怎麼會自尋死路!”蘊石方纔怨恨的神情忽然在蘊熾心中閃過,蘊熾神色一動,而後暗暗咬牙。或許蘊石是想要找能打敗蘊晴師姐的東西,或許那禁咒就是……可是他要如何瞞過長老們盜取禁咒?一人突然擋在蘊熾前方,正凝神思索的蘊熾不及躲開,二人重重撞在一起。不過被撞的人安然無恙,反而是蘊熾險些跌倒在地。
“蘊銘……師兄?”蘊熾撫着額頭擡起眼,似乎還有些頭暈。
“你是蘊……熾?”蘊銘微笑着扶住蘊熾,“什麼事如此慌張?”
“是……”蘊熾正要回答時似乎想起了什麼,抿抿嘴別過了頭,“師弟有些要事要向長老稟告!”說完,蘊熾便繞過蘊銘想要繼續沿着青石路追趕蘊石。
“哦?要事?”蘊銘身形一動,再度擋在蘊熾面前,“長老們這幾日似有要事都不在房中,有什麼事便告訴我吧!”
“不在房中?!”蘊熾一愣,隨即猛醒。若非如此,蘊石哪裡會有膽量去長老房中竊符?可是如此一來,蘊晴師姐就……念及此處,蘊熾臉上頓時佈滿焦急。
“究竟怎麼回事?”見蘊熾神色有異,蘊銘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褪去了,“難道你不相信我?無論什麼事,我蘊銘保證會公允處置,便是蘊土和蘊石犯下錯事也絕不偏袒!”
“絕不偏袒……”蘊熾擡起頭看着蘊銘滿是嚴肅的俊朗面孔,神色猛然一定,拖起蘊銘便沿着青石路向上跑去。
“蘊銘師兄,快去阻止蘊石!他似乎想要盜取禁咒,蘊晴師姐有危險!”蘊熾低聲急促地說道,卻沒有發現身後的蘊銘嚴重驀然閃過一道寒光。
“盜取禁咒?!長老那裡的確有禁咒,但你又是如何知道蘊石要去盜符的?以你之言來看似乎並不是蘊石親口告訴你的吧?”蘊銘懷疑地問道,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
“去長老房中盜取禁咒的確只是我的猜測,但蘊土和蘊石使用禁咒卻是我親眼所見!加之現在蘊石的古怪行徑,我想一定沒錯!”蘊熾面上一紅,急忙辯解道。
“既是這樣,我相信你。”蘊熾身後,蘊銘的冷笑聲傳來。蘊熾心中頓生疑惑,正要回頭卻只聽蘊銘一聲大喝。
“蘊熾,你擅闖長老修行之處,盜取禁咒,你可知罪!”
“什麼?蘊銘……師兄?!”蘊熾驚駭地轉過頭,卻無法再蘊銘臉上找到一絲玩笑的神色。
“哦,不要慌~蘊銘師兄許是一時氣憤,弄錯了名字而已!”陰森的笑聲從蘊熾身前傳來,竟是蘊石!
“你們這是……”轉回頭的蘊熾猛然睜大了雙眼,蘊石冷笑着一掌向他劈去,蘊熾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竟已動彈不得。在蘊銘陰冷的笑聲中,蘊熾的身體向後飛出,重重地落在青石路上。
“我……不該……相信……”蘊熾喘息着看向面目猙獰的蘊銘和蘊石,口中無力地喃喃。青石板上凝結的冰寒沿着背脊滲入心中,蘊熾身體一顫,溫熱的血便沿着脣淌下。
“蘊石,把他帶走。長老們說過有要事商議,不準任何人打擾。所以在此之前我們只能勉爲其難地先將這逆徒看管起來了!”蘊銘瞥了眼躺在地上的蘊熾,冷冷說道。
“遵命,師兄!”蘊石慢慢走近蘊熾,俯下身笑看着他,“蘊熾,下次不要忘記也要稱我爲師兄。如果,有下次的話!”蘊石狠狠說道。蘊熾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
望閬門密室中,掌門及幾位長老齊聚一堂。然而燈影搖曳之下卻是無人說話,只有一張張蒼白的面孔再光影之間不停沉浮,看去如同鬼魅。時光就在燈火的明滅中悄悄流逝,隱約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轉動的聲音在密室中迴盪,只是想仔細聽時卻又聽不分明瞭。
“執法長老,這消息確實嗎?”終於,在燈火將盡之際掌門的話響徹密室,破碎了肆虐許久的沉寂。
“消息確實……那孩子其實早就開始偷學本門劍法符咒,只是派去看守他的弟子資質太低又愚鈍不堪,竟被他瞞了過去。唉,早知如此該派個得力弟子去纔是!”執法長老惶恐地看了看掌門,懊悔地說道。
“這不能怪執法長老一人!當初是我們一同決定將這孩子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注意到他!”妙法長老用手指卷着烏黑的髮梢,微啓朱脣輕輕說道,“但不知那孩子是何人所教,進境竟如此之快。若在門中,恐怕也可列名於幾大弟子中了。”
“縱天資卓然又如何?他所揹負的,是他的宿命!”掌門撫了撫雪白的鬍鬚說道,“現在重要的不是誰教了那孩子,而是我們該怎樣處置他!”密室中再度一片死寂。執法長老默然無語,妙法長老低下頭,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
“掌門,你是說……可是,我們怎麼能!那孩子、那孩子明明是無辜的,他是……”一直沒有開口的掌劍長老猛然起身,連背後的劍也在不住嗡鳴,“我入門之初掌門的話言猶在耳,如今我們竟要做出這樣的事!我們曾經也是……”
“對,曾經!”掌門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厲芒,一縷詭異的黑氣自他掌心滲出,“自從碰了它,那些就已經是曾經了。如今那裡有誰還記得頭頂湛湛青天有我們的一份功績?我自問不是聖人,只敢於在一瞬間九死不悔,卻沒有勇氣在時光流逝中消磨殆盡。掌劍長老,若你有如此胸襟,那孩子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可是……”掌劍長老眼中掠過一抹痛苦,他恐懼而排斥地看着掌門掌心的黑氣。
“我們已經被蝕了心,所以只能繼續下去。如有萬一……也只能硬下心腸。”掌門盯着掌劍長老淡淡說道,笑容中夾雜着悲哀。面對掌門的目光,掌劍長老久久不語。終於,他伸手握住了仍在顫抖的劍,一聲長嘆迴盪在密室中。
“那麼,我們該商議一下應當怎樣做了。”心中暗歎一聲,掌門收起掌心黑氣,看了看左右重新冷了語氣說道。
望閬門之外的破敗院落中,正躺在樹枝間發呆的葉凡初身體猛然一抖,平日身姿靈活的他居然直直地從樹上跌落下來,砸落了一片嫩枝綠葉。
“怎麼回事?”聽見異響,老道連忙從房中跑出,見了葉凡初的樣子不禁捧腹大笑,“小初,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在樹上發呆,若是睡着後果可是慘不忍睹,對不對?哈哈哈哈!”
“我怎麼可能會……”葉凡初衝口而出,然而看到老道的笑容時卻又一愣,而後便一言不發地將目光挪向一邊。雖然中途離開,但整整一晚他的心中都是蘊晴和蘊熾的影子,又怎麼可能睡着?!方纔他會墜地是因爲……葉凡初咬咬嘴脣,那種突如其來的冰寒是怎麼回事?彷彿墜入無底冰窟一般。葉凡初動了動手臂,彷彿能聽到僵硬的身體強行撕裂寒冰的聲音。自己也算是修道之人了,難道會是預兆?是什麼預兆會如此可怖而強烈……
“哦,對了!”老道忽然大叫一聲,驚得葉凡初渾身一顫。他慢慢回頭,老道詭異而邪氣的神色便映入眼中。
“什麼……”葉凡初心中一緊,臉上的血色也悄然溜走了幾分。
“你是不是……想要趁我不在偷吃樹上剛結出的仙果?哼,這可不行!”老道慢慢走近葉凡初,忽然伸出手指點着他的鼻尖道,同時從袖中取出了一隻酒葫蘆,“喏,這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我用它來交換,你一定要等我一起!”
“我道什麼事……這樹上的果子分明未熟,何來偷吃!”一滴冷汗從葉凡初背後滑下,他鬆口氣無奈地推開老道的手,扶着樹幹慢慢站起,“反正瞌睡蟲早已被摔得不知去向了,我去山上走走,還能看看日出。”一陣刺痛忽然從扶着樹幹的手掌處傳來,葉凡初擡起手,只見一滴鮮血從掌心狹長的傷口中滲出,緩緩滴落,正砸在地上碎成數塊玉佩上,那玉佩是葉凡初從小便戴着的。看着玉佩上沾着的點點殷紅,葉凡初微微一愣,而後向老道士揮了揮手便轉身向山上走去。這預兆是蘊晴,是蘊熾,還是……
“小初,你路上一定要小心!”老道的笑容隨着葉凡初的遠去而漸漸消失,忽然他緊趕幾步向着葉凡初叫道,聲音中夾雜着一絲淒涼。然而葉凡初的身影還是消失在樹林間了,老道慢慢拾起地上染血的碎玉,一滴清淚滑過皺紋。
“修道之人多得預兆,掌門和幾位長老大概是要……小初,我雖名爲看守,但你對我而言一如家人。若你能平安渡過此劫,老道一定不再害怕,盡力幫你。如果你……那麼入夢來吧,無論你是怨是恨!”老道仰天嘆道,日出前的微光照在他臉上,一片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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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可淡定多了雖然這前塵還是氣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