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琦下樓的時候正巧碰到商隊的人探出頭來, 正狐疑看着這邊,可很快被鐵哥拎回包間。女掌櫃面帶微笑地將他們送出酒店。
白琦隨着司大人進宮,一路無話。進了宮, 司大人讓人帶着白琦去沐浴更衣。白琦拒絕宮女們的服侍, 自己趁着沐浴的時候將僞裝的東西丟掉。
等她沐浴出來的時候, 宮女們大概以爲和親公主會穿不慣漠北的服飾或者別的原因, 她們已經爲白琦準備好大夏的女裝。因爲沒有人見過和親公主的真面目, 白琦也不怕穿幫,躲不過就是換上了他們準備好的女裝。只是當白琦拎起準備好的衣服時,愣住了。
水紅色織銀絲的棉襖, 逶迤拖地的西番花緞子裙,酒紅色烏雲豹薄煙紗, 都是上好的服飾, 只是這些東西怎麼穿?
白琦正在爲此苦惱不已, 房門已經被推開,無須白琦動手, 那些訓練有素的宮女們已經開始忙活起來。
穿衣的穿衣,綰髮的綰髮,化妝的化妝。工程繁瑣,卻井然有序。白琦本來很緊張,可時間太長了, 便覺得有些無聊, 卻是隻能一動不能動。
“公主, 好了。”宮女們笑着對白琦說。
白琦舒了一口氣, 去看鏡中的模樣。白琦有點認不出鏡中的自己, 烏黑亮澤的長髮被綰成了隨雲髻,額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紅色寶石, 點綴的恰到好處,頭上插着一枝嵌珠金牡丹簪。她身上穿着那件水紅色織銀絲的棉襖,顯得膚色更加白淨,手腕上戴着一個琥珀連青金石手串,腰繫銀色蝴蝶結子長穗五色腰封,上面掛着一個赭紅百蝶穿花錦緞香袋,腳上穿的是青綠蓮花軟緞鞋子,整個人貌似天仙。
白琦看着鏡中的容顏,除了吃驚外,有些不自然,這是她第一次穿女裝,她沒有想到她第一次穿女裝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曾經想過穿給那個人看的,只是不知還是否有再次相見的機會。想到這裡,不由苦笑不已。本來等着得到稱讚的宮女們見到白琦這副模樣,有些面面相覷。
這時司大人走了進來,看到白琦的模樣,目光中顯出驚豔,讚歎道:“公主果然是天生麗質,美豔絕倫,女皇見到公主一定會很高興。”
白琦斂起心事,笑了笑,小心翼翼站了起來,知道應對這個人必須小心爲上。
“公主,這邊請。”司大人微微躬身。
白琦拿不準他的意圖,試探地問道,“這是要去哪裡?”
司大人笑着說:“自然是參見我朝女皇。公主也來得巧,正好遇上漠北一年一度的萬狩節,女皇正在大宴羣臣。若是女皇要是見到您,一定會很開心。”
白琦想起路上商隊曾經提過這次來漠北便是爲了趕這個萬狩節。漠北是一個以狩獵爲主的國家,二百年前建國。據說當初建國的國主殺戮心很重,弒父殺兄,喜怒無常,異常暴虐。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國主突然發生改變,實行仁政,國主想百姓承諾讓百姓過上平安喜樂的日子。這一天被封爲“萬狩節”。一直到後來,這個節日一直被沿襲下來,這一天將會異常熱鬧。
白琦心念一動,不知是否有機會逃脫,想着便準備邁出步子。只是剛邁出一步,白琦就覺得不對勁兒。大夏的女裝寬袖長裙,對穿慣男裝的白琦來說是一大災難,這一步邁出去差點摔倒,還好身邊的宮女扶了一下。
白琦終於知道爲何文人們形容大夏女子行走如弱柳扶風,身姿婀娜,不爲別的,這步子邁大了會摔跤。白琦努力將步子邁小,小心翼翼,免得再踩到裙襬出現悲劇。
只是單單能走路,遠遠糊弄不了別人,白琦收到司大人狐疑的目光,心中有些慌亂,可面上卻是回以笑容,“司大人先請。”
司大人走在前面,白琦努力讓自己適應這身裝束。大夏的公主自然不僅僅是能走路就行的,她身上應該有一種特殊的氣質。白琦說不上來那究竟是什麼,可是不管是段鳳鸞,還是五公主段飲月,她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有那種東西。白琦曾親眼看到段鳳鸞在她面前由七尺男兒變成高貴優雅的公主殿下,她是如何也學不來他的範兒,可是他身上應該有一些沒有改變的東西,是與生俱來的。白琦開始細數他的特點,他傲慢、張狂、目空一切,他輕薄放蕩、喜怒無常,白琦想着想着,身體不由放鬆,學着他的樣子,挺直了身子,肩膀自然放鬆,平視前方,目光中少了些慌亂,多了些穩定與淡然。
司大人忽然停下腳步,試探地問道,“公主,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白琦駐足,坦然回視,之前一直以男裝示人,這個模樣恐怕連母妃都認不出來,倒也不擔心他識出她的身份,於是笑着說:“哦,是嗎?不記得了。本公主從未出過大夏,更是第一次來漠北,難道說司大人去過大夏?”
司大人臉上一僵,又連忙陪笑着說:“下官也從來沒有去過大夏,一定是下官認錯了,公主莫怪。”
白琦旦笑不語。
不多時,白琦已經被帶進大殿,殿中一片歌舞昇平。白琦沒有料到會在上位見到紅裳,愣了一下。本來她還以爲紅裳被人挾持,可是見他衣着華麗,並無半點受傷的痕跡,覺得有些奇怪。這時白琦恍然想起當初身邊的這位司大人叫紅裳主子。
白琦正在揣測紅裳的身份,上位的女皇已經看到白琦他們進來,讓人歌舞停了下來,開口問道:“這位便是大夏公主?”
司大人立刻回道:“是的,女皇殿下。”
白琦沒有應聲,小心打量着上位的女皇,女皇應該已經三十來歲,卻並不顯老,眉眼之間皆是威嚴,細看之下竟與紅裳有幾分相像,特別是那雙丹鳳眼,更是有些神似。只是紅裳喜歡笑,那雙丹鳳眼總是蓄着風情,便成了桃花眼,專招桃花;而女皇一臉莊嚴,那雙丹鳳眼被生生拉長,蓄着寒冰。
女皇看向白琦,眉角顯出笑紋,緩緩說道:“大夏公主,歡迎您的到來。能與大夏國結親實乃本國之幸,更是十年來漠北與大夏關係融冰的重要一步,實在是可喜可賀。孤日前聽聞和親隊伍遭到襲擊,甚是擔憂,今日看到公主能安全到達,深感欣慰。來,公主這邊坐。”
白琦看女皇並不像刻意破壞和親對大夏不利的樣子,便只能選擇靜觀其變,坐了下來,心中卻還是有些不安。
女皇從白琦身上收回目光,對衆人說道:“今天真乃是千載難逢的好日子,來上酒。”
話音一落,便有一隊宮女端着酒盞上來,爲席中的大臣王侯們獻上美酒。白琦面前的酒杯也被蘸滿。
“來,這一杯祝我們漠北與大夏永結同好。”女皇傾出一杯酒。
“吾皇聖明。”大臣們齊吟,舉杯去飲杯中之酒。
白琦在衆人都飲下的情況下,也不好推脫,便也舉杯,只是不想嘴脣剛接觸到杯子,肘部受到物體輕輕一擊,酒杯沒有拿穩,酒灑了。白琦往四周看看,發現沒有人注意這邊,她也沒有見到發現什麼異常,便悻悻然放下了酒杯。
白琦看了眼上位的紅裳,紅裳已經飲罷杯中酒,面無表情地看着前面的表演,也不像是之前中毒內力全失的模樣。白琦猜想可能是因爲紅裳認不出自己現在的樣子,所以表現的冷淡,只是紅裳爲什麼會在這裡?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皇兒,爲大夏公主斟酒。”女皇突然看向白琦這邊,有些高深莫測。白琦看不明白她的用意,卻見紅裳聞聲起身,從旁邊侍女手中接過酒壺,緩緩走了過來,爲白琦沾滿酒,低聲說道:“請公主飲酒。”
白琦瞳孔遽然收縮,心中大駭,紅裳竟然是漠北的皇子?白琦近距離看着紅裳,卻發現紅裳此時目光渙散,沒有焦距,絕不是白琦所熟悉的紅裳,此時的紅裳像是一隻提線的木偶,失了靈魂,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公主殿下。”上位的女皇提醒着。
白琦有些糾結,她的直覺告訴她紅裳敬上的這杯酒絕對有問題,可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卻也不管公然拒絕。於是白琦只能硬着頭皮接過酒盞。
“噌”一聲細響,白琦動作一滯,眉頭一跳,來不及細想,手腕已經擡高,一飲而盡,末了還將酒杯翻轉過來,沒有一滴酒落下。
女皇鼓掌稱讚,“好,爽快。”
紅裳退了回去,白琦沒有將酒杯還回去,握着酒杯的手藏在袖子裡,隱隱發抖。白琦也不知道方纔那一幕紅裳有沒有看到,只是有些後怕。方纔在她正要飲下那一瞬間,杯中酒突然凝結成冰,白琦來不及多想,便做出假飲的動作,實際上一滴酒都沒有到白琦的嘴裡。兩次發生這樣的事情,白琦可以確定一定有人在暗中幫她,只是不知是誰。而眼前的漠北女皇絕對有問題,便不再碰桌子上任何酒。
這邊女皇在衆人酒酣之際,向司大人示意一下,司大人會意,歌舞聲起。
漠北的歌舞與大夏大不相同,大夏注重的是柔美婉約,而漠北考慮的則是力道與美。在十幾個漠北漢子與姑娘跳過勁舞之後,四個穿着怪異的薩滿上場,他們跪着向上空跪拜之後,開始跳一種奇異的舞蹈,口中還唸唸有詞。場正中放着一隻鐵架,上面有一隻鐵鍋,裡面燃燒着炭條。他們開始對着火盆跳舞,然後將一把一把東西往火盆裡丟,場上開始瀰漫着一種奇異的香味。
白琦覺得有些頭暈,也發現場上衆人的表情有些變化,如癡如醉,有些沉迷。白琦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神智卻是很清楚,無意間瞥見上位的女皇,發現她居然笑了,表情柔和,與剛纔完全不一樣。
女皇右手一擡,薩滿歌舞聲停,她說了一聲漠北話。
白琦沒有聽清,只是不消片刻,一個人被帶了上來。
“寂郎。”女皇的聲音刻意拖長,顯得有些生硬。
待白琦看清來人的面容,心中滿是震驚,這個人是墨跡。他又怎麼會在這裡?紅裳變成了漠北皇子,而墨跡成了漠北女皇的情人?
女皇熱情地迎了上去,墨跡本能地讓開身子。
女皇瞬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泫淚欲滴,“你還是願意原諒我嗎?是,當初是我做錯了,不敢那樣逼你。可是,你看我們的公主就要娶大夏最尊貴的公主爲妻子,我們就要子孫滿堂了,你就原諒我好嗎?”
周圍的衆人對女皇前後的改變沒有半點驚訝,像是早已習以爲常。墨跡倒是有些不自然,只是並沒有再次拒絕,細看之下會發現他的眸子也不甚清明。
漠北女皇眸中一片春水,含情脈脈地看着墨跡,說:“寂郎,今日我們二人與裳兒和大夏公主一起結爲夫妻可好?”
墨跡眉峰緊皺,從女皇手中抽回衣袖,本能反駁道:“不好。”
女皇聞言大怒,“哼,你還想着她是不是?”
墨跡頭上冒着細汗,眉頭微縮,“她?你說的她是誰?”
女皇愣了一下,面容緩和下來,“沒有誰,寂郎你說你爲何不想今日成婚?你說過要對我負責的。”
墨跡卻回答不上來。女皇示意一下,“司大人,舉行儀式。”
司大人行了一個宮廷禮,一擊掌。禮樂聲起,有宮女上前攙扶白琦,白琦本欲繼續裝暈,可在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使花招,便跟上臺去。
“叮鈴”地一聲脆響,在喜慶的歌舞聲中顯得格外明顯,也有些突兀。白琦看到有一隻金色鈴鐺落在紅色地毯上。墨跡的動作一滯,傻傻地看着地上的鈴鐺,眸中的墨色慢慢消散,額頭的細汗越來越多,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鈴鐺,握緊。
“寂郎?”女皇開口問道。
墨跡擡起頭,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漠北女皇,“她在哪裡?”
女皇有些狐疑,“誰?”
墨跡攤開掌心的金色鈴鐺,一字一頓地說:“段飲月,飲月公主。”
女皇聽到從墨跡口中說出段飲月的名字,愣了一下,有些不悅,“不認識,寂郎,我們繼續吧!”說着話,便要上前去挽墨跡的胳膊。司大人卻已經看出不對勁兒,連忙攔了一下,“女皇小心。”
墨跡目光清冷,冷笑着說:“女皇殿下,您不要自欺欺人了,請您看清楚在下不是師父寂川道人,而是墨跡。您可以用藥物控制別人,欺騙別人,也可以自欺,卻不能欺騙你自己的心。師父已經死了。”
看到女皇臉色大變,白琦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看來女皇是將墨跡當成了別人。紅裳曾說過他父親也就是白琦的師父與他母親之間恩怨很深,師父的死於他的母親有莫大的關係。如今女皇便是紅裳的母親,那麼她的師父寂川先生便是女皇的愛人,她口中的“寂郎”,原來她口中喚的一直是“寂郎”,而非“跡郎”。
白琦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方纔墨跡顯然是被藥物控制了,身邊的紅裳恐怕也是,那麼說假如白琦也喝了方纔的酒也會被人控制?白琦出了一身冷汗,覺得這個漠北女皇有些可怕。
墨跡彷彿沒有看到女皇微怒的表情,斂着眉說道:“您曾答應放過飲月公主,那麼爲何現在這個鈴鐺會在這裡?”
女皇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褪盡,丹鳳眼拉的細長,冷冷的說道:“原來你是記起了那個賤女人,早知如此,當初孤便應該殺了她。”
“師母。”墨跡反駁道,聲音低沉暗啞,痛苦不已,指節握得發白。
女皇從身邊宮女手中的托盤裡拿起一杯酒,緩緩說道:“你不應該清醒過來的,孤再給你一次機會,自己喝了這杯酒,否則,你的命運就和你的白師弟一樣。”
墨跡睜大眼睛問道:“白琦怎麼了?”白琦不其然從女皇的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吃驚,難道和親隊伍遇襲與她也有關係。
女皇脣角勾起,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你可以問問大夏公主,他們這一路上都遇到了什麼。墨跡,別怪孤沒有提醒你,別說你現在自身難保,就算你能僥倖和你的飲月公主脫離這裡,你們也回不了大夏。如今的大夏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的大夏國。”
白琦聽到這裡,掩飾住心中的驚訝,裝作也中了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免得漠北女皇看出端倪。
墨跡吃驚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女皇眉目之間已經恢復了淡定,挑眉說道:“不久前孤收到消息,你們的太子殿下攝政,宣告天下大夏皇帝身染重病,由太子掌權,並對外宣佈你們的白駙馬在和親途中發生意外,不治身亡。雖然不知真假,可是我相信,就算是假,你們的太子殿下會將這假變成真。況且日前你們的太子殿下向孤發來合作提議,孤也覺得以白駙馬一人換得梅城一座城池的提議不錯,便答應了。所以你覺得這普天之下還有白駙馬存身之地嗎?或者你願意孤也這樣對待你和你的飲月公主?”
白琦心中一驚,想不到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大夏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突變,她竟然也成了必死之人。不知算不算幸運,還好她現在是以和親公主的身份站在這裡,而不是以白駙馬的身份站在這裡,否則她恐怕一現身就會身陷囹圄。
女皇看着滿是震驚的墨跡,聲音緩和下來,“寂郎將他所有一切都傳給你,只要你飲了這杯酒,你便可以成爲他。”
忽然從一處傳來一陣笑聲,“呵呵呵,老不羞,真是老牛吃嫩草,也不看看自己都能做別人的孃親,還在做着這樣的白日夢。”
啪”地一聲,司大人一擡手,那個聲音戛然而止。
“老犟牛,你居然偷襲本姑娘,你找死呀!”女子的聲音又從另一個地方發出。
司大人皺着眉頭,細細辨聲,然後再次出手。
“你輸了,我在這裡。”聲音又從另一個地方發出,場上已經是一片混亂,早有護衛上來護駕。
司大人應接不暇,剛一出手,聲音就會從另一個地方出來。忽然司大人眼前一亮,收手,冷笑着說:“姑娘到底有幾個人,請現身吧!不要讓下官一個一個抓出來。”
驀地,在不到十米的地方一個黑衣人現身,臉上戴着冷玉面具,聲音暗啞地說道:“紫凝,黃桃,你們已經被識破了,出來吧!”
這時一紫一黃的兩個女子在他身後並不遠處出現,悻悻地跟在他的後面。
來的人,白琦認識,鳳鳴宮的宮主,還有他的兩個護法。白琦對他的身手有所體會,特別那玄冰針。只是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司空竹呢?
“你們究竟是何人,來這裡做什麼?”女皇厲聲問道,也問過了白琦的疑惑。白琦可不認爲鳳鳴宮宮主是來這裡閒逛的。
紫凝站了出來,“羞羞羞,老不羞。這麼老的人了,還抓着人家的情郎‘寂郎、寂郎’地叫。”
女皇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下令說道:“來人,拿下他們。”
紫凝馬上退後一步,吆喝着,“喂!我們可不是來打架的,不是來打架的!”他們一來就挑釁,還說不是來打架的。她這話當然誰也不信。
司大人站了出來,目光如炬,“不管閣下是誰,侮辱女皇殿下便是死罪,是自裁還是要在下動手,請你們思量。”
紫凝正要說話,身邊的黃桃拉了她一下,她撇了撇嘴,噤言。
一襲墨色錦袍的宮主大人緩緩開口道:“在下鳳鳴宮宮主,來此處理宮內事務,無意冒犯各位,還請見諒。”說是見諒,可態度卻是倨傲,戴着面具的臉更是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