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操縱命運的賭徒
“操縱命運的賭徒，最大的錯誤，是以爲自己能控制遊戲。”
第四次鯨鳴的回聲在沉眠籌碼的賭場內震動，
如同低沉的喪鐘，爲那些即將被鯨墓號吞噬的靈魂哀悼。
洛里昂的目光依舊平靜，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思維仍在飛速運轉。
他不需要擊敗司命。
他只需要讓司命繼續使用那令人忌憚的秘詭能力，一次又一次地燃燒理智之星。
只要他堅持得夠久，司命終究會走到理智耗盡的那一刻。
他有九顆星，司命只有六顆。光是這個差距，就足以決定結局。
只要他不慌，只要他能穩住局勢，不動聲色地拖延時間，最終勝利者……仍將是他。
洛里昂眯起眼睛，彷彿在對自己低語。
繼續吧，讓我們看看，誰能撐到最後。
他微笑着，熟練地洗牌，將牌盒歸位。
他的動作優雅從容，如同一位經驗老道的荷官，在爲客人奉上一場精緻的賭術盛宴。
發牌。
他用一貫從容不迫的姿態操控着整個流程，指尖在牌盒上滑動，輕巧地將撲克送上賭桌。
他依然是這場賭局的莊家，是命運的掌舵者。
然而，當司命的第一張牌落在桌上——黑桃A，洛里昂的瞳孔驟然收縮。
第二張牌緩緩翻開，又是——黑桃A。
他心中一緊，呼吸略微停滯了一瞬。
按照賭規，雙A可以拆分成兩家，進行獨立博弈。而這，僅僅是序章。
“拆分。”
司命懶洋洋地笑着，推開自己的牌，像是在隨手翻開一本早已看過的書。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墓碑上的刻字，冷冷地宣告了一場賭局的終結。
兩張黑桃A被拆分，緊接着又翻出——黑桃A，黑桃A。
再拆分。
第五張牌——黑桃A。
第六張——黑桃A。
第七、第八……都是黑桃A。
梅夫人的呼吸幾乎停止，她雙眼圓睜，手指在桌面上微微發顫。
她不是賭術白癡，她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這不是運氣。這是篡改，是……某種不可理喻的命運干涉。
洛里昂的指尖輕輕顫抖，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洗過這副牌，是否真的親手發過這些牌。
爲什麼，一切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這是他的賭桌，他的規則，他的牌……可一切早已不屬於他。
第四次鯨鳴的餘波尚未散盡，沉眠籌碼深處的賭桌前卻已然掀起了真正的風暴。
洛里昂的額角滲出冷汗，彷彿有一股無法言說的寒意沿着脊背緩緩攀升。
他終於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失控了。而這失控，來自一個他原本以爲早已吃透的對手。
“繼續。”司命輕輕擡手，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只是點了一盞茶。
又一張牌落下——黑桃10。
然後是第二張、第三張……接連不斷，宛若夢魘延伸至現實的邊界。
每一張牌都像是在抽離洛里昂心底的信心，每一張黑桃10的翻開，都是對現實秩序的蔑視。
第八張黑桃10落下的那一刻，賭場彷彿陷入絕對的沉寂。
八副黑傑克。八面21點的絕殺牌面。 圍觀者的眼珠幾乎都要從眼眶裡滾落出來。
就連一向冷靜如鏡的梅夫人，此刻也難掩震驚與興奮的情緒，她猛地轉頭看向司命，聲音低得幾乎發顫：“親愛的……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她的眼中燃燒着幾乎癲狂的光芒，不是因爲勝利，而是因爲這份勝利超出了她對賭術、對命運的全部認知。
洛里昂死死盯着眼前的牌局，彷彿整個人都被釘死在椅子上。
他的手指鬆開，骰子啪地一聲滾落在桌面，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
他的嘴脣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質問：這怎麼可能？
他親手洗的牌，親手發的每一張，他確信每一道工序都無懈可擊。
可現在，他卻親眼看着這場賭局脫離自己的掌控，如同親手將一艘船送入暴風中心。
命運……在何時被篡改了？
他緩緩地擡頭，看向對面的男人。司命正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像是剛打完一場不費力的牌局，
嘴角勾着那抹一貫的淺笑，眼神裡卻藏着無法測度的深意。
“洛里昂，”司命的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在說着一場陳年舊事，“你的命運之骰……還能救你嗎？”
這句話，像刀子般插入洛里昂心口。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最後的底牌。
紅桃4。
梅花7。
方塊10。
——21點。
足以通殺大部分賭徒的強牌，在八副完美的黑傑克面前，毫無意義。
他怔怔望着手牌，呼吸亂了節奏，胸口起伏不定。
忽然間，他的指尖微動，像是想要去拿起那隻命運之骰。
他還有機會……他還有命運的權限……他還能改變——
可就在手指即將觸碰到那枚骰子的前一秒，他停住了。
他明白了。
這一局，他早已沒有翻盤的權力。司命不只是改變了賭局，他從根本上剝奪了洛里昂的“改變命運”的資格。
他輸得不只是籌碼，不只是牌，更是整個“命運”的主動權。
他輕輕垂下手，閉了閉眼。
沉默片刻，洛里昂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你贏了，客人。鑰匙歸你。”
司命站起身，隨意地將鑰匙收入囊中，另一把則輕巧地拋給梅夫人。
梅夫人笑着接住，眼角眉梢都帶着未散的震撼與興奮：“親愛的司命，你真是太迷人了。”
司命沒有回答，只是抻了個懶腰，朝賭場大門走去。
他的背影在昏黃燈火下拉得很長，如同夢魘離開了現實。
洛里昂仍坐在原地，手指輕輕撥弄着那顆骰子，久久不語。
“兩顆星……”他喃喃低語，語氣複雜。
“至高者的持有者……果然有一套。”
他低頭看着骰子，眼神逐漸幽深。他知道，這場賭局雖然落幕，但真正的遊戲，纔剛剛開始。
他看向遠方，嘴角緩緩浮起一抹莫測的笑意。
“只剩四顆星的你，接下來……又打算如何逃出生天呢，命運的編織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