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影中戲法
“黑暗之中，僞裝者與真實難以分辨，
然而，扮演得最完美的人，往往連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
血紅的祭臺高聳，黑色的鎖鏈如毒蛇般盤繞，將司命等人牢牢束縛在冰冷的石臺之上。
冰涼的金屬緊貼着皮膚，森然的血紋在鎖鏈上浮動，彷彿活物般緩緩吸吮着他們的生命力。
呼吸之間，血液順着紋路緩緩流向腳下的法陣，匯聚成暗紅色的光輝，映照着整座祭壇。
公爵的腳步緩慢而沉重，他的身影籠罩在鮮血的光影中，目光在石臺上的少女身上久久停留。
他的手指收緊，握着一柄漆黑如夜的利刃，刀鋒映着猩紅的光澤，如嗜血的野獸，等待着吞噬生命的那一刻。
他在猶豫。
他的紅瞳深邃如淵，眼底閃爍着痛苦的掙扎，沉重得彷彿可以碾碎黑夜。
血族的命運，千年的桎梏，還是他的女兒？
半空之中，雙生姬俯瞰着這一幕，目光幽遠而冷漠。
她們的面容模糊，血霧繚繞，如同被扭曲的幻象，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帶着饒有興味的嘲弄與戲謔。
“沒有耐心，可不僅僅是你王者的美德。”
“亦是吾，血族真祖的美德。”
她們輕輕一揮手，血色藤蔓如活物般破空而出，
瞬間纏繞住塞莉安的四肢，將她從石臺上拽向半空，拖入她們的懷中。
“既然你不願動手，那就由吾親自取用吧。”
血色的觸鬚緊緊纏繞，像一條條吞噬靈魂的枷鎖，勒進塞莉安的肌膚。
血族至純的真血開始被強行抽取，她的身體泛起不正常的血色，血脈的共鳴引發痛苦的顫抖，低啞的喘息夾雜着隱忍的痛楚。
公爵的指尖猛然攥緊，連骨節都發出細微的脆響。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血族的冷靜與曾經的父愛瘋狂交錯，衝撞着他的理智。
殺意翻涌，恨意燃燒，他的紅瞳驟然收縮，手中的長槍幾乎在瞬間揚起。
但就在那一刻，一道低沉的嗤笑聲，在幽深的黑暗中緩緩響起。
“呵呵，你以爲她是塞莉安？”
司命的聲音悠然響起，帶着一絲玩弄人心的輕蔑，他的嗓音不高，
卻宛如寒刃穿透空氣，讓公爵的動作僵滯在半空。
一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
公爵猛地回頭，猩紅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死死盯着那個仍舊被束縛在祭臺上的男人，
眼神從疑惑到震驚，再到不可置信的寒意。
“你……在說什麼？”
司命微微一笑，黑色的鎖鏈壓迫着他的脖頸，但他依舊散漫地倚靠在石臺上，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看來它扮演得很完美，不是嗎？公爵大人？”
他輕描淡寫地吐出的話語，如投向深水中的石子，激起了所有人的驚疑與不安。
公爵的目光死死凝視着那張熟悉的臉，耳邊是血霧翻涌的低鳴，心臟卻彷彿被冰封一般。
錯了嗎？不可能錯……她的血，氣息，靈魂，分明……
不對。
有什麼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對勁！
“你在——”
他的嗓音低啞，話語未盡，司命卻已經輕笑着開口，語調慵懶，卻帶着致命的危險意味。
“不信嗎？”
他慢條斯理地擡起手，指尖輕輕一轉，鎖鏈上的血紋竟微微顫動了一瞬。 “那就看看吧。”
下一瞬，他的聲音低沉而冷厲，彷彿劃破了黑暗的天幕，字字落下，如雷霆轟鳴。
“迷途書生，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空氣劇烈震盪，祭臺之上，塞莉安的身體猛然一顫，
隨即，她的皮膚如水波般泛起粼粼漣漪，血肉的輪廓逐漸扭曲，開始融化，化作一灘深邃的黑影。
那不是血肉被撕裂的慘烈景象，而是一種詭異的流動，如同陰影悄然迴歸本源，
在血光之下，緩緩地剝離、消散。
周圍人羣的心臟彷彿在這一刻驟然停滯。
“你是誰？你是誰？”
那道黑影在低語，聲音尖銳而晦澀，彷彿迴盪於冥界與現實的交界，
它的聲音在耳畔呢喃，如同來自幽冥的回聲。
“吾是人非鬼，吾是鬼非人——”
“迷途書生！”
剎那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娜塔莎的呼吸驟然滯住，洛倫愕然地望向那道詭異的影子，
赫爾曼的瞳孔微縮，洛卡攥緊拳頭，艾維爾腳下的影子悄然蠕動，彷彿感知到了同類的降臨，微微顫抖。
影子在翻騰，細碎的呢喃迴盪在整個祭臺之上，
低沉的笑聲如同裂縫中滲出的幽魂，在黑暗之中交錯呼應。
模糊的人形從陰影中浮現，半凝固的臉龐無聲地蠕動，像是曾經存在於世的亡者，被困在這黑暗的囚籠之中。
下一瞬，黑影猛然凝聚，影刺化作死亡的鋒刃，破空而出，
攜帶着詭秘的氣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刺向半空中的雙生姬！
與此同時，血色的鎖鏈在一陣低沉的顫鳴中裂開，鐫刻在上面的古老符文瞬間暗淡。
禁錮被打破，血紋潰散，司命等人終於擺脫了束縛！
司命站起身，手腕輕輕一翻，一簇幽藍色的火焰在他的掌心浮現，
不知火鬼炎在他指間跳躍，散發着吞噬靈魂的寒意。
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他的笑容在暗影與藍焰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癲狂而愉悅。
“遊戲，終於要進入高潮了。”
雙生姬微微傾首，血紅的瞳孔映照着射來的影刺，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她們纖長的手指微微一捏，空氣驟然震盪，血氣翻涌，瞬間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座漩渦，
化作一張血色巨口，竟直接將影刺吞噬其中。
整個空間被血氣籠罩，死寂一片。
然而，她們並未因突如其來的攻擊而憤怒，反而露出了幾分興味。
她們的目光緩緩落在司命身上，眼底涌動着詭譎的波光，
低語聲交錯迴響，彷彿來自深淵的神祇在竊竊私語。
“命運的編織者……”
“汝之血……或許，比吾等所想的，更加甘美。”
司命嗤笑了一聲，嘴角帶着一絲輕蔑，邁步向前。
幽藍的火焰在他的腳下蔓延，燃燒着扭曲的影子，將黑暗與血色交織成一場死亡的盛宴。
他的眼神幽冷，聲音低啞，帶着一抹隨時都可能掀翻賭局的狂意。
“那就試試看吧。”
黑暗與火焰交錯，血色在空氣中翻騰，殺戮與獵食的氣息瀰漫開來。
這一刻，獵人與獵物的身份，悄然轉變。
命運的賭局——真正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