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命運編織
「你可以騙所有人，但你能騙命運嗎？如果可以——你會願意賭上什麼？」
火焰與迷霧纏繞在一起，像一場來自海底的夢魘。
鯨墓艦隊正緩緩收攏包圍圈，那座漂浮於現實與沉眠邊緣的幽影戰艦——
鯨墓號，宛如深淵睜開的眼睛，冷漠地注視着海面上掙扎的生命。
王冠號與迷失者號如兩頭重傷的幼鯨，在漩渦中心喘息，隨時可能被吞沒成鯨骨一片。
司命立於迷失者號艦橋最高處，深藍色船帆在身後呼嘯獵動，彷彿刀刃揮斬長空。
他的目光靜得出奇，彷彿一柄尚未出鞘的細刃，指間一張漆黑卡牌緩緩浮現，紋路蠕動如活物——至高秘詭卡，《命運之主》。
他低聲開口，彷彿對着天穹、深海、或命運本身低語：
“……命運啊，我需要一次編織。”
命紋星圖微微浮現出柔光，卻在下一瞬間倏然熄滅。
司命一愣，隨即瞭然地喃喃：“……規則未知，命運無法識別編織目標。”
“我不能對一個看不清的未來動針線。”
就在此時，一道慵懶卻堅定的嗓音從側舷傳來：
“那你就別動。”
伊恩倚靠在船舷上，披風鼓盪如風帆，他緩緩摘下風語指環，戴在食指上。
風在他耳畔低語，一如他的聲音：
“這次，讓我來。”
他深吸一口氣，掌心翻轉，一張銀藍色卡牌在風中旋轉，閃爍着元素的微光。
“高階世界系秘詭——風語者，啓動。”
剎那間，風暴升騰，海面如被無形巨手掀翻！
以伊恩爲中心，一道看不見的風之領域驟然擴張，覆蓋整個戰場五海里。
空氣中充斥着低語，那是風在說話，是海在傾訴，是鯨墓號甲板深處的沉吟。
鋼鐵與骸骨的縫隙中，彷彿藏着千萬年未被傾聽的低詠，一曲永恆沉眠的福音。
伊恩的瞳孔泛起幽藍，他緩緩睜眼，聲音沉靜而清晰：
“我聽見了，鯨墓哀歌……正在唱一首賭命的歌。”
他轉頭看向司命，如一位引路者，輕聲告知：
“聽好了——”
“規則一：沉眠之境。克爾科森在鯨墓號上不可被攻擊，任何攻擊意圖都會遭遇反噬。”
“規則二：深眠哀歌。鯨墓領域隨着哀歌擴散，聆聽者將逐漸沉眠，化爲鯨墓船體的一部分。”
“規則三：哀歌之主。克爾科森擁有點名權，可挑選任意對象發起賭局，賭注爲靈魂。被點名者，無法拒絕。”
風之低語最後纏繞在他身後，如巨龍盤旋：
“鯨墓號的規則，是用靈魂做籌碼的絕對遊戲。”
此刻，鯨墓號的核心，如同一顆巨大的心臟，在風的解剖下暴露無遺。
司命眼神一凝，腦中已開始編織命運之線。他緩緩轉頭，目光落在右方——莉莉婭。
她站在甲板邊，臉色蒼白，嘴脣緊抿，雙目卻比任何時刻都清明。
“我需要你的密語。”
“我知道。”莉莉婭點頭，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到他身邊。
密語精靈在兩人之間浮現，靈體發出低頻嗡鳴，彷彿迴應他們即將干涉的命運走向。
“我只能構建一次局部密語領域。”她聲音低啞，卻堅決，“你最好別失敗。”
司命沒有答話。他只是平靜地舉起《命運之主》，指尖微微顫動，那是理智之星燃燒前的前兆。
他深吸一口氣，對命運低語：
“命運啊——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你曾將賭命的權柄，賜予一位叫‘克爾科森’的男子。他是哀歌之主，是鯨墓號的神祇。”
“可我說——他的賭局，太無聊了。”
話語通過密語領域傳導出去，整片沉眠海域的鯨墓艦隊，全都聽見了這句話。
聲音擊穿迷霧，迴盪在每一艘戰艦之間，
傳進每一名沉眠者空洞的耳中，也傳入鯨墓號那彷彿永遠不會迴應的深處。
“他的賭局，只是不斷地將人送入沉眠，將掙扎扔進深淵。” “但今天，我，命運之主，爲你帶來新的賭注。”
司命舉起右手，一顆理智之星燃燒崩裂！
“我將挑選一個賭徒，由他提出賭注——不再是他自己的靈魂。”
“而是——鯨墓號本身的命運。”
整個鯨墓艦隊，在這一刻，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彷彿連海風都忘了如何呼吸，鯨墓號的“神性沉默”如一頭古獸被驚醒，
它的法則被撼動，它的“哀歌”第一次在千年之中——聽見了來自命運的挑戰。
——命運之線，被另一隻手介入。
迷失者號與王冠號的甲板之上，所有人彷彿聽見了一場神祇間的對弈。
“若他贏了，鯨墓哀歌將沉默一日，哀歌之主將閉口，放過今日之戰。”
“若他輸了，他將化作鯨墓之槳，永世划動於沉眠之海。”
風停了。
海鷗遠去。
克爾科森的聲音終於響起，低沉而幽冷，如深淵吐息：
“……命運之主，你在挑釁我？”
司命嘴角微挑，神情平靜，聲音卻像冰刃劃破夜色：
“我在給你一個更刺激的賭局，克爾科森。而似乎我記得，你自己定下的規則中，你不得拒絕‘死鬥賭局’的邀請，對吧？”
沉默三息。
鯨墓號之巔，忽然幽藍雷霆轟然劈落，撕裂海面！
納西爾·科羅薩從濃霧中現身，幽袍獵獵，面色冰冷，聲音如潮水迴響：
“你以爲你是誰？你妄圖改寫鯨墓的法則？你不能干涉——”
但他話音未落，鯨墓艦隊中的某艘副艦上，一名副官忽然跪倒在甲板，渾身顫抖，臉色煞白。
“……如果……如果沉眠只是個騙局呢？”
他聲音低得幾乎要被海風吞沒，卻在下一刻像刀子一樣劃開寂靜。
鯨墓哀歌的領域，開始震顫。
原本如鐵幕般封鎖的沉眠領域，驟然出現一道細微裂口，
那裂縫像是一滴寒露落入滾燙的鐵鍋——炸裂、蒸騰、失控！
艾莉森雙瞳驟縮，剎那間捕捉到那道裂口，爆喝出聲：
“升旗！！”
血喬治死戰旗幟，如同迴應命運呼喚，在船首頂端迎風而起！
那面血色的戰旗不是布料，而是一段誓言，在風中撕裂沉默與壓迫，將整片沉眠海域點燃！
赤紅如火的戰意從兩艦蔓延開，燃進了所有人的骨血裡。
王冠號的士兵驟然驚醒，有人痛哭，有人怒吼，有人緊咬刀柄重返陣位！
火炮再鳴，甲板再戰。
迷失者號船側的幽靈船員們也如被召喚，從陰影中列陣，持刃肅立，迴應戰旗之召！
鯨墓艦隊前線，第一次真正出現了“動搖”！
鯨墓哀歌沒有沉默，但它開始“走調”了。
司命站在艦橋之上，氣喘如牛，渾身冷汗直流。
星圖上僅存的兩顆理智之星微弱閃爍，像將熄的星火。
他聽見《命運之主》的低語——溫柔、陰冷，如刀割羽翼：
「很好，故事說服了我。」
「不過，代價也該來了。」
「在鯨墓賭局中，你必須——拿你自己作爲賭注。」
司命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他只是擡起頭，仰望那宛如神殿浮於空海之間的鯨墓號。
風，再度涌起。
他緩緩伸出手，指向遠方鯨墓號那陰影森森的艦橋之巔，望着那一片幽藍光芒的深淵。
聲音不高，卻清晰如裁決：
“我說服了命運……也許就能說服世界。”
“來吧，哀歌之主——”
“輪到你下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