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餘燃之光·星所小憩
星圖不是在天上,
它在每一個想離開的靈魂裡。
想回頭的人看不到,
只有想出海的人,
才知道那是——
命運地圖的第一頁。
耀星秘所,南側第二層·秘藥醫所。
這裡是秘詭師專屬的深層治療區域,空氣中充滿了淡淡的草藥香氣,
混着生命系微粒在空中流動,像一層始終溫暖的薄霧。
天頂由遠古龍骨鑄成,嵌有世界系祈禱紋,星圖雕刻其間,仰頭望去,彷彿正窺見一個個緩緩旋轉的恆星軌跡。
地面則是以“蒸餾記憶石”鋪設而成,每走一步,都會發出類似潮水倒退的聲音——像在記憶中行走。
而在這片流光交錯的中央,一張由脊髓構成的半透明生物療牀上,司命靜靜躺着。
他彷彿一具被抽空的軀殼,整個人蒼白得像月影反射在冰面上。
脣色泛紫,額角佈滿碎裂的理智焦痕,整條神經通路正遭受理智之星過燃後的反向衝擊。
他是活着的。
唯一證明這一點的,是那雙仍在顫動的睫毛。
—
“他到底喝了什麼?”
“……鏡鄉禁藥,能短暫熄滅三星。”
“劑量?”
“——禁用上限的兩倍。”
七位生命系秘詭師環繞他,各自操控手中秘詭符板,語氣嚴肅,手卻不敢有絲毫停頓。
三人交替釋放生命秘詭:
一人指尖放出“緋紅光帶”,牽引理智殘流向星圖歸位;
一人將“靈息種子”植入他胸口,以微型律動調整心臟節律;
另一人則展開“命脈交感”,試圖修復司命腦域中燃毀的命紋識別區。
脊牀四周泛起規律呼吸般的起伏,像在模仿他的生命信號。
—
維拉站在一旁,眉頭微蹙,凝視着司命額角那一抹始終未消的理智灼傷痕跡。
她緩步走近,彎下腰,低聲對他耳語:
“怎麼樣?賭徒先生——這次,賭贏了嗎?”
司命輕哼了一聲,沒睜眼,脣角卻幾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像是一個疲憊到極點的人,強撐着表達不屑。
下一秒,門“砰”地一聲被撞開。
娜塔莎風一般衝進來,吊兒郎當地甩着一根手指,語氣彷彿是來查賬的:
“別聊他贏沒贏了,我來問點正經的。”
“司命——塞莉安讓我來拿錢。”
衆人怔住。
維拉一臉錯愕:“你說什麼?”
娜塔莎攤手嘆了口氣,表情“痛苦”地做了個數錢的姿勢,搖着頭:
“我都說她買太多,她說‘小司命不會介意的’。”
“她現在在商城街……走進了‘血族專屬時裝定製店’。”
牀上的司命閉着眼,睫毛微顫,嘴角動了一下,顫着脣吐出一句:
“……你順便問問她,是不是也給我定做了遺照。”
“噗嗤。”
娜塔莎笑出了聲,絲毫不顧醫生們的白眼,順手從牀頭櫃上抽走司命的信用卡,晃了晃:
“放心,我會記得在你活着的時候替你還賬的。”
維拉忍無可忍地扶額:
“行了,讓他休息。”
“你們都別再刺激他了。”
她一揮手,醫護組迅速配合,開始將笑嘻嘻卻嘴賤如刀的娜塔莎推出病房。
門外。
走廊邊,塞莉安早已探頭探腦地等着,眼神閃着興奮。
“拿到了嗎?”
娜塔莎舉起信用卡,豎起大拇指。
“拿到了。”
塞莉安一聲歡呼,轉身就衝下樓梯:
“走走走,血拼去!”
門關上了。
病房恢復了寂靜。
只有脊牀中央,司命一個人還躺着。
他緩緩睜開眼睛。
眼裡沒有一絲病態虛弱。
只有一種徹骨的清明。
他望着天花板,低聲喃喃:
“疼……是真的。”
“但也確實……太上頭了。”
他嘴角帶笑,像是剛剛賭徒出完底牌、等着揭幕的那一刻。
那不是諷刺。
也不是快意。
更像是一場大病之後,意識在昏沉中生出的火星。
他緩緩擡起手。
看着自己的指尖——那曾經握住千面命筆、點燃十星、撕開瘋子十三命名邏輯的手。
“千面者。”
“你說……”
“我們下一次,還要賭多大?”
他閉上眼,仰頭靠在脊牀上。
嘴角的笑意,像火堆燃盡後那一點點不肯熄滅的餘燼。
星曜秘所·主階通廊。
整條走廊由隕銀與沉金交錯嵌制而成,星光從頂端恆定流轉的軌道石上折射下來,
在地面反映出斑斕如銀河的光痕,如夢中展開的星圖緩緩翻頁。
這是秘詭師公會緊急設立的【秘骸善後聯絡中樞】,坐落在星曜核心防禦層之中。
而此刻,走廊盡頭,一人背影筆直地立着,身前投映着一道虛像。
莊夜歌。
而虛像之上,披着黑袍,面容隱於黃泉波紋之下,輪廓若現,是酆都門真正的“冥途指令者”。
莊夜歌語氣平靜如舊:
“是,我已完成黃泉渡引任務。”
“此次借命燃燈,未收魂,僅渡星橋。”
“不視爲違命。”
黃泉使者聲音緩慢而如經文滾動般沉穩:
“回冥。”
莊夜歌點頭。
沒有告別。
更無感謝。
他原本便是行走於“死潮”邊界的引渡者,一隻腳永遠踏在黃泉上,一隻腳踏在人間。
他從不停留,也從不奢望被記住。
他轉身要走。
卻恰好與司命對上目光。
兩人隔着流動的星輝對視了一秒。
莊夜歌微頓,終究走了上前。
“還活着。”
他說這三個字,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枚黑紅交纏的咒印。
他遞給司命:
“我的聯繫方式。你,可以呼喚我一次。”
隨後他又補了一句:
“你,欠我一筆。”
“我,欠你一命。”
司命接過,嘴角揚起一抹疲憊卻坦然的笑:
“命這種東西,我正想要多一點。”
莊夜歌沒有再說什麼,只輕輕點頭。
他的背影沒有留戀。
引渡人從不談感情。
只談“路”。
—
另一側庭院。
晨光溫和,透過秘所高塔之間的縫隙灑落在石階上,落在林婉清與林恩肩頭。
她們並肩坐着,說着未來。
林婉清的傷口已被妥善包紮,只是眼底仍帶些疲憊。
林恩一邊看着天,一邊低聲開口:
“我決定……暫時退出秘詭世界一段時間。”
林婉清驚訝地回頭:
“你不是一直……”
林恩輕輕一笑,神情溫和:
“星災是目標。但知識,也是。”
“我想去你們門世界的大學裡,念幾年。”
“學物理、生物、心理……還有哲學。”
她停頓一下,又低聲補了一句:
“不是爲了逃離戰場,而是——我想更明白,‘神性’到底是什麼。”
林婉清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就是答覆。
—
此時,魯道夫與段行舟也快步走來。
魯道夫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秘詭師學徒服,腰間掛着初級卡槽綁定器,看起來有些不太適應但又滿臉認真。
段行舟仍穿着他那件破舊的長風衣,只是胸口新插了一枚試用型命運系卡。
他們站在司命病房門前,神情有些拘謹,卻目光堅定。
魯道夫清了清嗓子:
“我們準備回去了。”
司命微微點頭:
“用秘詭師身份?”
段行舟笑笑:
“準確來說,是‘見習秘詭師’。”
魯道夫神情鄭重:
“以前我們只是被保護的活着的人。”
“現在我們想主動——做點事。”
“哪怕將來再遇見怪異,也不再只是凡人。”
段行舟拍拍胸口:
“我弟弟還沒找回來。”
“我不能停。”
司命點頭,目光溫和:
“很好。”
“你們不是倖存者。”
“你們是——繼續者。”
—
星曜秘所·南塔·理事級會議廳。
空中懸浮着整座秘骸之城的三維倒影。
殘骸在虛空中緩緩漂浮,命種數據殘鏈如斷裂的神經脈絡閃動光點。
婼離獨坐會議長椅上,長袍垂落如月紗,氣質冷靜如水。
她指尖敲擊着一份卷軸的虛擬封頁,一邊翻閱,一邊聽着來自各組的善後報告:
“第一組已進入外圍街區,採集未崩毀結構。”
“X-06殘體中發現一枚未經編號的命源卵,已送往生命系總部處理。”
“數據庫中殘留23.7%的未清除人格碎片,可能具二次孵化風險。”
婼離一一做出批示,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直到她翻到最後一頁。
她緩緩說了一句:
“稍後,我會親自再去一趟。”
—
約半小時後,婼離來到司命靜養的病室。
她依舊穿着月影織錦的長袍,戰鬥的疲憊彷彿從未在她身上停留。
她站在牀前停下。
司命靠坐着,目光清明,已然恢復了部分氣力。
婼離看着他:
“你表現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司命露出一個微苦的笑:
“代價也不小。”
婼離輕輕點頭,似笑非笑:
“那你還想繼續往上爬?”
“星災之上,可沒你在賭桌上看得那麼‘好玩’。”
司命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安靜地看着她,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星災到底是什麼。”
“不只是個名字,而是它的邏輯,它的構造,它的代價。”
“以及——那些超越者,究竟經歷了什麼。”
婼離靜靜看了他三秒。
然後,她從袖中取出一枚銀白色的秘詭令牌。
令牌上,刻着一朵“反轉盛開的月華花”。
她放入他掌中。
“星曜秘所的【第九圖書層】。”
“你可以進去。”
“但你得自己記住這道‘門’的秘語——”
她俯下身,在司命耳邊輕輕低語。
那不是語言。
那是一串以概念纏繞構成的“句型”,聽見的瞬間便在腦海中紮根生芽:
“夢未死者,手執真言,步入萬象之底——翻開第一頁。”
司命閉上眼,將那秘語默記於心。
他知道,那不是一句通關密碼。 那是一道門。
一扇通往自我毀滅與真正“星災之上”的——門。
婼離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語氣平靜,卻像一位姐姐將弟弟推向戰場前的最後叮嚀:
“儘快恢復。”
“我很快會在‘星災之上’——”
“等你與我並肩。”
她轉身離開。
裙襬掠過門口的光,彷彿夜色本身在她腳下俯身行禮。
星曜秘所·第九圖書層。
它懸浮於不知名的虛空之上,彷彿從常規物理中脫離的圖書館,唯一的座標,是它自身意志的所在。
這裡封藏着整個秘詭師體系最早一批“星災資料殘頁”。
司命走下那條環形螺旋梯,腳下的每一級臺階,
皆由“熄滅的理智之星”熔鑄而成——暗金色星紋蜿蜒其上,殘餘的微光在他腳步落下時輕輕顫抖。
這條路,是前人留下的“歸途”。
那些死在星災門檻前的秘詭師,他們的理智被奪,
意識崩潰,卻被賦予了最後的歸宿:化爲文字,沉眠在書頁中。
塔底溫度極低,彷彿時間被永遠凍結。
書架上的每一頁都包裹着灰塔的防腐銘文,呼吸之間,浮動着一種淡淡的“記憶味道”。
而他,找到了那本。
厚重、封皮磨損、翻邊裂痕如舊傷。
封面只留四個篆體古字:
《星災·觀測錄》
他戴上銀線織成的“心念阻隔手套”,緩緩翻開第一頁。
卷首警示語如低語浮現,字跡在空氣中緩緩烙印進他的眼中——
“若汝已擁十二星之光,慎之。”
“若汝知三系之門之序,尚可。”
“若汝以爲此處有神之答案——汝錯矣。”
司命輕笑一聲,聲音極輕,卻像迴應夢中某個虛影:
“倒是……有點自知之明。”
—
第一章:星災的定義
“當理智之星點燃至滿,三張秘詭卡彼此糾纏,命紋圖升維,結構發生嵌套式躍遷。”
“此爲星災結構的原始形態。”
“所謂‘升格’,並非超越,而是進入另一套法則系統:一種非人類思維構建鏈的封閉環。”
—
第二章:星災路徑結構錄
司命翻頁,目光掃過一串串熟悉又陌生的組合式命理結構:
命運+生命+命運=命運賭徒(不穩定型)
生命+生命+世界=蟲羣主宰(同化型)
命運+世界+命運=謊言編織者(扭曲型)
每一條路徑後,記載的不是成功或失敗。
而是——死亡時的“最後一句話”。
他在“命種造物主”那一頁停下。
留言是:
“我以爲我在控制他們,後來才知道——他們讓我信以爲真。”
而“謊言編織者”那頁上,卻沒有語句。
只有一道撕裂般的空白,以及底角一小段呈現出某種手寫劃痕的黑色筆跡:
“他回頭看我,然後說:‘你寫的這個故事不夠好,還是我來吧。’”
司命指尖微顫。
那行字的筆跡——極像他的。
彷彿是未來某個自己,在時間盡頭回過頭,對此刻的他低語。
—
他翻到下一頁。
章節標題已被塗抹,僅餘一行被保留下來:
“獻出你心中最真實的第一樣事物。”
他盯着這句話,沉默良久。
這不是一句指令。
而是一把鑰匙——通往“真正自己”的門。
—
下一頁紙張極薄,泛黃剝落,邊緣如蛇蛻脫落。角落寫着警示性小字:
“閱讀下文需自籤‘命書授權’。閱讀即等於參與。”
司命猶豫了一瞬,並未簽名。
但那一頁——自動翻開了。
不是他動的。
而是彷彿整本書,自己想讓他看。
—
段一:儀式規則·星災通路註記
字句如低語緩緩浮現眼前:
“星災,並非權能饋贈。”
“它是——神明來取你的第一口。”
司命看到一串極爲複雜的祭儀要求:
所有符號編碼不得對稱;
命紋星圖需用自己血液繪製,並連結每一張秘詭卡;
激活順序必須反邏輯進行(第三張先啓);
最關鍵的一項:獻祭你所認定爲“真實”的事物——
名字、願望、記憶、情感、身份。
他看到一位記錄者的親筆註釋:
“我選了我弟弟的名字——那是我最不能放下的那個我。”
那行字下,還有一滴早已風乾的血痕,像是手指崩裂後,仍執筆完成的決心。
—
段二:失敗者錄(星災回溯)
他翻到中段,紙頁變得沉重如石碑。
那是一整頁密密麻麻的失敗者名單。
而每一個名字後面,並沒有死亡原因。
只有——【幻覺記錄】:
“我看見自己在鏡中走進火焰,對我說‘終於不瘋了’。”
“我母親坐在餐桌對面,對我說‘你不是你’。”
“我砍斷自己的手,因爲它試圖寫下‘命運不許你存在’。”
“我全身都在低語:‘謝謝你終於聽見我們。’”
—
那不是死亡。
那是“格式化”。
星災,不是爆炸。
它是被“改寫”。
一筆一劃,將你從你自己的記憶中抹除,再寫下一個新的“你”。
不是被篡改。
而是——你自己動筆,親手抹去原稿,寫下一個“不是我”。
—
司命盯着最後一行筆記。
血跡褪色,但字仍刺眼:
“最真實的謊言,是你自己編的。”
—
他緩緩撫過紙面,指腹竟然感到輕微灼熱。
他合上書本的那一刻,後背已被冷汗浸溼。
這不是冷。
是恐懼之下的戰慄。
不是因爲書的內容。
而是他清楚地意識到——
剛纔不是他在讀書。
是那本書,在讀他。
—
低語再度響起。
圖書管理員緩緩走來,披着灰袍,臉上爬滿細小文字構成的秘詭紋,眼神空洞卻肅然。
“是否申請借閱?”
司命點頭:
“是。”
他遞上婼離交予的銀白許可令,附繳10枚秘詭金幣。
書被封入一層透明骨盒中,遞到他懷裡。
管理員頓了頓,低聲道:
“若你下次再來,已不能用這張臉來借書——”
“我不會驚訝。”
司命低頭一笑:
“那如果哪天你用蟲語跟我打招呼——”
“我也不會驚訝。”
他轉身,踏出幽影之館。
那本封於骨盒的《星災·觀測錄》靜靜沉在懷中,像一枚未引爆的概念炸彈,重量壓得他的呼吸有些沉。
走廊盡頭的光線比方纔刺眼了許多,星曜秘所主走廊的投光水晶正值日軸交匯,將整個穹頂染成銀藍漸變。
而就在他即將踏出圖書館門檻的那一刻——
一聲熟悉到令人心神一緊的咆哮從走廊盡頭炸開:
“司命——!”
“你在嗎?快——出大事了!!”
那聲音彷彿一記悶雷,劈開他尚未從《星災》之書抽離的思緒。
隨即——
轟然一聲巨響,震得走廊穹頂的光粒都泛起波紋。
緊接着,是另一個更熟悉、也更具“物理衝擊感”的聲音:
“司命!你在這兒啊!總算找到你了!”
—
那是巴洛克。
他如一艘失控的破冰船,在星曜秘所莊嚴的走廊中大步狂奔,
踏得地板金紋嗡嗡作響,書頁在身後風聲中翻飛。
他那一身混搭的秘詭師長袍和早已褪色的舊式海軍軍裝,胸口還掛着一串鏽跡斑斑的艦隊編號銘牌——
那是【迷失者號】的標誌。
他滿臉大汗,眉宇緊鎖,一把衝到司命面前,連一向重視的“見面即赴酒宴”客套也來不及寒暄。
他一把抓住司命的肩膀,壓低聲音,嗓音卻震得四周秘紋浮動:
“出事了。”
“迷失者號……出事了。”
—
司命眼中光芒一凝,眉頭頓時蹙起。
他剛要發問,巴洛克已經搶先一步開口:
“艾莉森被抓了。”
那一瞬間,司命的指節微不可察地收緊。
聲音比先前低了半分,卻冷了兩度:
“怎麼可能……艾莉森不是已經控制了哪裡?”
—
巴洛克咬着牙,眼中帶着壓抑的怒火與無奈:
“是特瑞安帝國動的手。”
“他們在玫瑰海峽設下陷阱,埋伏了她!”
“不僅圍困了整個海港,還扣押了她舊部的家眷和那座她曾重建的孤兒院!”
“她……第一時間趕過去,想談判、想救人。”
“可最終,她被捕了。”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像在說某種不能被這個世界聽到的真相。
—
司命沉默了幾秒。
他的眼神沒移開,彷彿在那一瞬之間,將無數路線與抉擇重新寫進一張無形的紙上。
然後,他開口了。
語氣平靜,但帶着久違的鋒利:
“她是我們的人。”
“我們該出發了。”
—
他擡手,輕拍了拍懷中那本尚未歸位的星災典籍。
那動作不是放下。
而是封筆。
“神性可以慢點等我。”
“但人——不能死在舊夢裡。”
—
他走出秘所。
陽光透過星曜塔頂的穹光石灑下,照在他黑白交織的長袍上,金線微光彷彿勾勒出新章未寫的開頭。
腳步落地的聲音,像是久違的鐘錘,替敘述者重新計時。
他不再是那個在恢復牀上顫抖的理智殘殼。
也不是那個徘徊在“神性與人性”之間遲疑的賭徒。
他是——
重新握住命筆的講述者。
他腳步堅定,步入光中。
現在——
他決定,走進下一個章節。
你以爲星災是終點,
卻不知道真正的冒險,
是在你想“放下”時,
又聽見命運在叫你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