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華聽她說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說呢,怎麼宮裡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竟是這層原因。她和檀燃相視一笑,十分有趣地看着崔掌正在打顫。
過了有一會兒,蕪華讓檀燃端上一杯茶給崔掌正,偷偷笑道:“別擔心,我既不是嗜血狂魔,也不是個無情的人,只要你們按照宮內的規章辦事,不觸犯宮裡的規矩,怎麼會有人壓制你們的權力呢?”
崔掌正接過茶,小心翼翼地看着蕪華,見蕪華慈眉善目的看着她,心倒也安了幾分。蕪華看她還有幾分避忌,這倒也是正常的。
蕪華只覺得好笑,她趁崔掌正喝茶的時候離開寶座走到她面前,嚇得崔掌正差點沒把茶杯摔倒地上,還好檀燃迅速的接住了茶杯,不然司正司外的人都以爲這裡發生了命案。
蕪華像小孩子得逞一般笑了出來,她輕輕地呼出鼻息,問:“怎麼?怕我下毒殺了你啊?你看看我像那些人說的樣子嗎?”
“下官不敢。”崔掌正趕緊卑躬屈膝地說。
“既然喝完茶了,那就隨我去交接事務吧,我想盡快接手司正司的事務。”蕪華整理了一下衣裝,臉上還帶着狡黠的笑容。
“那舒司正,您請……”崔掌正吞了一把口水,爲自己捏了一把汗,趕緊跑到前面去引路。
上一任司正接手的事務如今都被晾在一旁,蕪華查看了一下那些還未冊印的文書,大多都是一些重案要案。
崔掌正在一旁補充說:“司正娘娘,這些大的案子雖然重要,卻不是最緊要的,而我們這些人也不能夠審,也只好交給您了。”
“那那些人現身在何處?”
“回司正娘娘,有一些人還關押在牢裡,還有一些已經卒了。”
“大案子爲何遲遲不審?沒有司級女官,司正司的典正身在何處?爲什麼不向尚宮申請代審?”蕪華查看了一些特別重要的卷宗,上面也沒有申請審案的請求記錄。
“這……”崔掌正吞了口口水,“典正她……身子不太好……”
“哦?”蕪華心裡有幾片瞭然,她甩了甩衣袖,突然帶了幾分嘲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道:“我竟不知司正司還有典正了,爲何剛剛不見?”
“鍾典正她幾日前向尚宮娘娘告了病假,實在是不能來司正司工作。”崔掌正如實稟告。
“好,那現在你負責把這些卷宗整理一下,按照順序整理出一份綱要來,我這幾天就把這些案子都審一遍。”蕪華把卷宗都放回原處,轉至案臺寫了一份命令,交待崔掌正即刻去做。
嚴司正在司正司時,司正司雖然秩序井然,可內外裡都是藏污納垢的多,時不時就有幾場冤案發生。當時正好也是朝廷徹查後宮投運物資和私銀案最緊張的事情,很多事情就這樣被埋沒在後宮風塵之中。
蕪華想起這些來,她擡頭看向門外的司正司,大家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奮鬥,當年的那些人都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也有前人的影子。舊人雜着新人,蕪華看着她們走來走去地交接工作,自己拿起那本花名冊又端詳了一遍。
這個時候,正是肅清的好時候。
於是蕪華用梯子爬到高架上去,找到了三年前的那份卷宗。當時記載貪污受賄案都有足足二十餘起,重大貪污案亦有三起。其中許典織和林司制那件事最爲嚴重,這件事情倒是屬實,不必再提起。二十餘起的貪污案件,大多都是涉及私銀款項的。當年私銀官銀魚龍混雜,各國貨幣通行,到了這幾年已經有所防範。當年涉及貪污的人,大都被罷官放逐,唯獨有一個是例外的。
蕪華嘆了口氣,翻開了那一頁詳情。那個時候她和劉果兒被困在牢裡,沒想到一晃就過去了三年。
上面記錄,她和劉果兒貪污受賄,被仗責。蕪華深吸了口氣,捏緊了手中的卷宗,放回了原處。猶豫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拿出來翻看。
當年的事情無憑無據,自己平白無故就有了翻案的記載,任誰都是心理擱着東西的。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倒也慢慢的看淡了。蕪華看自己的記錄倒是甚少,只記載了罰刑和德妃免責之事,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難過的了。可是蕪華一細細看劉果兒的卷宗,卻發現有一絲的詭異。
她突然想起來一件自己到現在才慢慢查覺的事情。當時劉果兒在牢裡犯疾之時,口吐黑血,並不似常人一般,按照當時她的確不知道什麼異常,可按照現在來說……
分明是中毒。
蕪華大驚,她清楚地記得,劉果兒上吊身亡的時候,喉部也盡是黑血。到底是何人要害劉果兒?
蕪華是怎麼也不相信,劉果兒居然是被別人害死的。
她馬上把卷宗放了回去,爬下梯來,不知如何面對這個問題。她跟着郭賢去驗屍之時,慢慢的瞭解到所有屍體死狀的原因,因此當她回想起劉果兒死時的樣子,的確是破綻百出。
宮內的水太深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唯獨她舒蕪華被矇在鼓裡。毒死一個人在宮裡來說太容易了,也因此,袖手旁觀的人也多了起來。
蕪華單膝撐在地上,喘着粗氣。她竟不敢想,也不曾懷疑過,劉果兒是這般死的。那這樣對於劉果兒來說,她死的太冤枉了。
她一定要查出那個兇手,不能讓劉果兒枉死。
“果兒,我已經是司正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要把那個人找出來,讓他賠命。”蕪華從腰間取出那塊藍色玉玦來,摸着上面的蘭花草,眼神帶了幾分堅定。
“是時候再去見見鍾典正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了司正司。
來到鍾典正房門前,她讓侍女通報之後,自己便獨步走了進去,之間鍾典正一個人臥在牀上,面上長滿了紅色的斑點。
鍾典正看到她,立刻勉強支撐起身子來,行禮道:“見過司正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