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麓山莊內,陸安拿着那個未拆開的乞巧盒子,一動不動的。半晌,他打開了那個木盒,裡面的蜘蛛早就憋死在裡面,橫七豎八地躺在了盒子裡,身邊是它織好的網。
這隻笨蜘蛛,聰明瞭一世,卻把自己纏在網內作繭自縛。陸安從筆架上拿起一根木管筆,用筆尾挑開了那個蜘蛛,將其放到了宣紙上。
“你和我都一樣,自以爲自己了不起,可最後……”陸安輕嘲,指尖都微微發顫,“最後,還不是,卑微到了塵埃裡。”
乞巧節不知不覺過了,盒子的主人也活生生的被逼走了。
陸安想起那個在連廊旁掛盒子的女人,一顰一笑,雖不是最美的樣子,卻是都映入了他的心頭。
他的指節捏着盒子,捏到微微發白了,才猛地收手,失神坐在椅子上。
原來一個人在身邊,是這麼孤寂的。他沉默半晌,把蜘蛛用宣紙包好,埋到了自己門前院子的桃花樹下。
雲意繁來找他,看陸安悵然若失的樣子,自己也沒有辦法體會到是什麼感覺,她只好按照平常的樣子走上前去說:
“淑離他們都去了長安了,你不回去嗎?”
“我想想再說。”陸安想到蕪華的事情,嘆了口氣,“他們去長安做什麼?”
“你不是把宜蘭苑給了淑離了麼?”雲意繁問,“當然是去開張啊,畢竟雲麓山莊的線索網又不能斷了。讓他們去到長安去搜集情報,正好可以完善聯繫網。”
“知道了。”陸安頷首示意。靜待一會兒,他不動聲色地問:“蕪華怎麼樣?查到沒有?”
“她回到宮裡了。”雲意繁說,“宮裡傳來消息,她已經升了司正一職。”
“我兜兜轉轉,還是讓她回到那個地方去了。”陸安無奈一笑,“我總以爲,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可是終究敵不過天意。”
“我不知道何爲感情,可我知道,事在人爲。”雲意繁安慰陸安說:“定之,經歷了那麼多,你應該明白的。”
“阿繁,你總說你不懂何爲情,可你總是看得最透的那一個。”陸安取下腰間的青葉酒,遞給了雲意繁,“我只是個俗世凡人,總有矇蔽的時候。每次這般,都有你在。”
雲意繁接過酒,欣慰地說:“不在迷局之內,自然看得格外清楚。這是你的機緣,也是你的劫數,所以到最後是緣是劫,還是一句話,事在人爲。”
陸安笑着點點頭,道:“是這般道理。”
“我們之間向來無話不談。”雲意繁是最清楚陸安的,他的人生,他的所有事情。可是她終究不是陸安想度過一生的人。但她也不強求,畢竟人海茫茫中,遇到一個爲之心動的人,太過難得了。
“好了,你的事情解決了。現在能不能繼續說說,關於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了?”雲意繁把酒喝了,隨意的問陸安。
“另一個世界也是這個世界。”陸安笑着望向快要開晴的天空,風微微吹過他帥氣瀟灑的臉龐,空氣中都散發着一陣沉香的味道。
“那你到底要不要給我再講一個關於那個世界的故事?”
“不要。”
“爲什麼?”
“編不下去了。”
“……”雲意繁伸出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靠在桃花樹下,繼續喝着陸安給她的酒。她用餘光偷偷瞥向陸安,發現他正迎着風,迎接着最燦爛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