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郎君又吵架了。我這個做丫鬟的,只能陪着其他丫鬟一起跪在外面,聽到裡面細細碎碎的聲音,聽得心驚膽戰。
“你什麼意思?你還是對那個舒蕪華舊情未斷是嗎?我就知道!”我跪在房門外,心想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們這位夫人在對一個叫舒蕪華的女子耿耿於懷。
闔府上下誰人不知,我們的二郎君自從娶親生子以來,一直都很顧家,偶爾府裡的小郎君和小姑娘們嚷嚷着要出去玩兒,二郎君也不怎麼推辭過,只是我們大家都知道夫人比較多疑,說多少遍也說不明白。
而二郎君也從不解釋。
這時他們的女兒來了,圍着我們這些小嘍囉轉,好奇地問:“你們怎麼都跪在這兒?我也想試試看!”
說着這小姑娘就要掀起裙子跪下去,嚇得我們這些做奴僕的趕緊攔住了,誰人不知道夫人平日裡家法嚴厲,做起事情來可講究是非尊卑了,這麼一跪下去,又省不得一頓罵了,我和其他丫鬟好不容易把姑娘拉起來,門就開了。
“殷慄,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幹什麼,可是我忍不了了!”夫人走了出來,本來是怒氣衝衝的臉,看到女兒的一瞬間突然變得溫柔似水了。我們這些做丫鬟的都明白,這姑娘不應該干涉這些,也就統統噤聲不語二郎君和夫人的那些事情。
“寶寶,我們去外太婆家玩好不好呀?”夫人盡力地哄着孩子。沒多久她就收拾好包袱,帶着孩子走了。
自從殷大夫人把家事交接給了殷文之後,府裡這些奴婢就分成了大房的和二房的,我們這一房也全靠夫人管家,這兩年來纔有了一些積蓄,如今夫人暫時走了,肯定又會混亂起來。
夫人走的第三天,二房的奴婢們無人調動,我終歸想來想去也沒有辦法,就把本來夫人料理的家事交給二郎君。
“該發月錢了,二郎君。”即使是二郎君後來升了官,我們也喜歡這麼叫。
“哦,一切都讓夫人決定吧。”二郎君埋首案間,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務,但他每天都會依着習慣問道:“孩子們吃飯了嗎?”
“二郎君您忘了,夫人帶着小郎君和姑娘回孃家了。”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想氣氣他,也許是女人之間的那些柔軟之處都一樣,我真的爲夫人打抱不平!難道這個舒蕪華真的是二郎君的老情人?
二郎君聽到後,明顯頓了頓,他擡起沉重的眼眸,我印象很深刻,他的眼睛都充滿了血絲。他沉默了許久,終究只說了一句話:“好。”
夫人和二郎君這輩子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冤家不聚頭。他們之間的羈絆已不僅僅是兒女情長,還有更多的責任和義務。
後來二郎君親自把夫人接了回來,兩個人和好如初了一段時間,沒多久他們又因爲一些小事情吵了起來,我們這些做奴婢的早就習以爲常,因爲這就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日常生活。
很多年後,我還在殷府做事情,二郎君閒了下來,常常聽他念叨:“夫人啊……又回孃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