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等着結果,等着陸安來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其實她心裡也是不安的,若是芍華真與那些事情有關,她又該如何處置?
身爲宮正,她拋下所有的事物不管,來到了廣陵,若真是調查出什麼,她又有什麼面目可以去處理這些事?她本就擅離職守,如今真是兩難局面。
這幾日陸安都沒有來找她,她也正是擔憂之中。於是她在小郡王午休之時,去找了一趟烈風。
沒想到剛到烈風的居所,就看到成羣結隊的車馬在門口,蕪華看到雲意簡和烈風拿着包袱,正着急的往馬車上走。
蕪華快馬追上,問道:“你們要去哪兒?”
“突厥再次來犯,已經打到商州了。”烈風臉上添了幾分嚴肅,他把東西都收拾好,道:“這些不知死的居然打入了關內!陸安已經準備過去把他們擊退了。”
“你們都要走嗎?”蕪華有些着急,看來事情開始複雜了。
“對,我們要去戰場。”雲意簡拍了拍蕪華的肩膀,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們,等姐姐來了,你幫我告訴她便是。”
蕪華沒再說什麼,趕緊騎上馬趕過去找陸安。
陸安作爲將軍,日日夜夜都沒放下過心來研究戰略,這一次戰事告急,他責無旁貸。在國家問題上,必須第一時間去解決。
他穿上自己的盔甲,調集了人馬,準備去到商州去擊敗敵人。
蕪華趕到之時,陸安正在調整人馬。她尋了個機會把陸安叫出來,問道:“現在局勢怎麼樣?”
“沒什麼大問題,我很快會回來的。”陸安做出承諾,想讓蕪華放心些。
蕪華拉過陸安的手,其實是真的有些捨不得。在得知突厥兵打到商州的時候,蕪華也始料不及會是這種情況,但她不能夠讓陸安待在這兒坐以待斃,必須要有人去打仗啊!
“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蕪華深吸一口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一定要照顧好廣陵郡王,他現在很重要。”陸安說罷,從袖口裡掏出一封信來:“那些東西我都調查過了,你自己要心裡有數。”
蕪華點點頭,幫陸安整理了一下衣衫,袖口滑出一面銅鏡來,直接放入陸安手中,小心地說:“這是護心鏡,我在突厥時常常用於防身的,如今給了你,你一定要注意性命。”
陸安看着掌心裡小小的護心鏡,溫度還是暖的,他知道蕪華在擔心他會受傷,心裡突然就像一陣暖流流過一般。他把護心鏡握在手中,不自覺的就嘴角揚起了微笑。
蕪華還是關心着他的安危。被這麼一個人掛念,很好。
見陸安這般,蕪華趕緊催他,她溫聲細語的叮嚀:“快去吧,別誤了戰事。”
“等我歸來。”陸安千言萬語終究是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他駕着馬離開,蕪華就在後面駕着馬跟着,直到陸安出了城門,她才拉住了馬,只深情望着將軍離去的身影,站在高大的城牆下,落下一片悵然。
廣陵已經是小郡王的封地了,有了小郡王的關照,蕪華在這裡算是如魚得水般生活。她先是找個茶館歇息着,打開了陸安給她的情報。
茶水微涼,蕪華啜了一口,心也已經半寒了。她擡頭看向窗外,雲都已經結成了一團,雖然清透亮白,但亦如人生那千迴百轉愁腸,不知不覺中已經凝結成執念。不知道看雲的人是什麼情感,可如今那陽光不被烏雲遮蓋,依然燦爛着這片天空。
她相信陸安能夠打勝仗,即使他經歷了各種崎嶇。可他陸安就是有那種能化解困難的能力,能讓一切都雲淡風輕。勝敗的過程是必須有的,這一點他們兩人都很清楚,蕪華期待着,到最後一刻,陸安必定是勝利的一方。
廣陵天氣很好,蕪華每天都找機會給小郡王溫習,給他講不一樣的東西。有時候小郡王會提起皇帝給他找的那些教習博士,整一臉都是厭惡。今天不是死讀詩書,就是一通歪理,各個都是老古董,不知變通。蕪華亦知道現在的教書先生各個都古板至極,也就變着法子給小郡王補習功課,好讓他吃透。
也正因爲如此,小郡王每每授課完畢,都要來找蕪華消化一番。日子長了,小郡王慢慢開竅,也就問蕪華一些道理,蕪華也悉數給他答了。雖然不是老先生堅持的那些所謂的道理,但小郡王聽得是有趣極了。
“姨娘,他們說立太子都是立嫡不立長的,可據我所知,陳皇后生前並未育皇子,是不是要等新皇后生了皇子,我朝纔有這太子之位?”有一天做完功課,小郡王來詢。
蕪華思忱了一會兒,拿起今日的功課查看了一番,確定是那羣老臣在暗示小郡王關於太子的事情,心裡也就有了一番數,於是說:“那醇兒如何想?”
小郡王心裡早就有了想法,也就不避諱的說了:“詩書有言,君主爲賢至上,就算是嫡子做了太子,倘若非賢主,就算活到最後,那也是要爲歷史所詬病的。”
蕪華點點頭,拿出一封信來給小郡王,道:“你且看看。”
小郡王打開信,裡面是藝華寫給蕪華的信。信裡面藝華很感激蕪華替她孃親舒二夫人找到了耳環。就在她把秋兒交給二房處置的時候,蕪華把舒二夫人被典當的耳環贖了回來。
小郡王看了也明白了幾分,於是說:“姨娘一定是想告訴我,只有聰明人,纔會懂得爲自己盤算。”
蕪華摸了摸小皇子頭上的總角,笑道:“姨娘是要告訴你,要懂得抓緊機會,該是自己的東西就要捨得拿回來,莫要等別人偷去了,這時再要回來就難了。”
她望向天空,這時大雁都準備往南方飛了,可她卻想馬上飛回長安,去做自己應該去做的事情。
天空很藍。蕪華讓小郡王去把自己的課業做完再過來,自己拿着那封信,早已經歸心似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