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瑾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口是心非,反正聽到嚴邵安不見的消息時,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回跑,她所做的不過是遵循了內心最真誠的想法,至於是不是口是心非,她沒空想。
匆匆跑回船頭,那些圍着看熱鬧的人見她回來,識趣的給她讓了一條路。
關瑾言直接撲到船頭,攥着欄杆往下看,江面水浪滾滾,哪裡還看得到嚴邵安的影子,“你們還看什麼熱鬧,救人,快救人啊!”
喊完,自己已經手腳並用的爬上欄杆,打算跳下江去救人。
“小姐,你冷靜,別衝動,”旁邊有人勸她。
“你讓讓我怎麼冷靜,他不見了,嚴邵安不見了!”關瑾言一把揮掉拉她的手,就要往水裡跳。
“小姐,嚴先生沒事,”
嘈雜的人聲之中,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關瑾言敏銳的捕捉到關鍵信息,倏地回頭,人羣最高的地方站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映着西沉的太陽,眉目如畫,卻不是嚴邵安又是何人?
他一身溼漉漉,每向前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兩個溼答答的水印。
就那麼一步步走到關瑾言面前,墨色的眸子沉靜的望着她,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腦袋摁在自己懷裡,“還說不擔心我,口是心非的女人,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關瑾言此刻的樣子……
幾乎半個身體都探出了欄杆,臉上寫滿了擔憂,如果嚴邵安此刻還沒出現,她一定毫無猶豫的跳下江去,就算拼着命也會把他救回來。
這……
被自己的想法驚到,關瑾言不敢置信的從他懷裡探出頭,擡眸,望着男人好看的下巴,反應慢了好幾拍的眨着眸子,嚴邵安身上溼漉漉的,被他緊緊抱着,她身上的衣服很快也溼了,她卻不覺得涼,反倒好似有一股燥意在身體裡四處遊躥,很難受。
她尷尬的咬着脣,垂下眸子。
而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嚴邵安墨色的眸子定在她發頂,脣角突然抿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懷裡這個女人或許和旁人不同,可到底……她還是個女人,一個有弱點的女人。
“好了,我沒事,嗯?”
“嗯,”
縮在他懷裡,關瑾言羞惱的點頭,被嚴邵安半摟半抱着往船艙帶,耳邊掌聲雷動,關瑾言縮在他懷裡,心跳如雷,卻始終沒有敢擡頭。
兩人直接回了房間。
當房間溫暖的熱度撲面而來,關瑾言才從他懷裡退出來,卻是害羞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嚴邵安也不逼她,將她安頓在沙發,轉身去倒了杯熱橙汁回來,塞到她掌心,“喝了,暖暖身體,”
“你呢?”關瑾言接過,擡頭看身上還在滴水的男人。
嚴邵安低頭看了眼自己,苦笑,“你先坐,我去衝個澡,”
浴室水聲嘩嘩。
關瑾言獨自坐在沙發裡,掌心握着那一杯溫熱的橙汁,她靜靜看着橙色的水面,突然就笑了。
真是……丟臉啊。
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笑着將橙汁一飲而盡,浴室依舊水聲嘩嘩,她隨意站了起來,行至窗前,靜靜看着窗外的景色,此時已是將夜,紅通通的夕陽很快就要在山頭沉下,晚霞鋪滿了半邊天際,也灑滿了整個江面,江河壯麗,晚霞絕美。
她看呆了,渾然不覺身後有人接近,直到……
一雙臂膀纏上她不贏一握的腰身,身軀輕顫,身前的窗戶倒映出男人俊美的臉龐,他抱着她,頭埋在她的頸窩,呼吸一點點加重。
房間很安靜,檀香的氣味濃烈。
關瑾言看着玻璃中相擁的兩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男人的吻輕輕突然輕輕刷過她的耳側,她驚的心尖一顫,下意識伸手擋着他胸膛,他順勢握着她的小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緊張的揪着他的浴袍,雙眸直視嚴邵安漆黑的眸子。
“我,”
“噓,”嚴邵安將她放到牀上,長指抵在她粉潤的脣,居高臨下看着她,眼底有火焰在跳躍,似要將關瑾言燃燒殆盡。
窗外。
太陽終於落下山頭,留給人間最後的光芒萬丈。
……
厚重的窗簾不知是在何時被拉上,黑夜來臨後的房間漆黑一片,大牀上有着兩個隆起的人形,嚴邵安突然睜開眸子,清明的望着一室漆黑,而後,掀開被子起身。
身側,關瑾言猶在安睡。
他輕手輕腳的起來,扯過睡衣披上,輕手輕腳的開門走了出去。
關瑾言睡的很沉,一天一夜的擔驚受怕加之嚴邵安的掠奪讓她身體很累,並沒有聽到他離開的聲音。
夜已經深了。
白日裡熱鬧的船艙也安靜下來。嚴邵安隨意走,就到了一處休息室,給自己倒了杯熱酒,隨意在沙發裡坐下,一對劍眉皺緊,望着窗外的夜色,倒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有腳步聲接近。
他警醒的側眸,看到站在門口的劉欣,她換了件白色的睡袍,黑髮披肩,站在那裡,像鬼魅,嚴邵安不悅的擰了眉,抿了口烈酒,沒搭理她。
劉欣水濛濛的大眼睛幽怨的望着他,挪着小碎步一點點走近,“嚴先生,你和她,”
“嗯!”
嚴邵安發出一個不悅的字音,劉欣立即害怕的住嘴,過了好一會,才又向他挪近幾分,卻也不敢靠的太近,可又不死心,哀怨的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她?”
“多嘴!”
嚴邵安斥,隱在半明半暗光線裡一張俊美的臉不辨喜怒,他悶頭又喝了幾口酒,眸中掠過一抹異色,突然勾了勾脣,對劉欣說,“知道我這次爲何選中你出來?”
劉欣搖頭,她以爲嚴先生對她有意思,難道不是嗎?
似看穿她的心事般,嚴邵安嘲諷的挑起脣角,“因爲我認爲你足夠聰明!”
說完,他一雙眸子眯起看着劉欣,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起身就走,經過劉欣身邊的時候,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種眼神,充滿了警告和冰冷。
劉欣一個激靈,寒意從腳底直躥而上,她下意識抱緊自己,恍惚間,好似明白了什麼。
嚴先生是讓她閉嘴!
那他對房中那個女人……難道是認真的?
會嗎,他這樣的男人,會心甘情願被一個女人收服嗎?
嚴邵安並沒有立即回房間,得到關瑾言讓他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愉悅,好似壓在心頭多年的怒氣終於得到了宣泄,又好似被拒絕已久嫉恨的心情終於得到了舒解,他迫切的想要找個人分享這一切。
這個人就是宋秦。
接到嚴邵安電話的時候,宋秦正在警局連夜審犯人,對方很快就供出了幕後主使的人,宋秦正打算向關嚴邵安彙報,他的電話先過來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嚴邵安的聲音有着顯而易見的喜悅,在宋秦的印象之中,自從那件事之後,再也沒有聽過他這樣發自內心舒解的聲音,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我得到她了!”嚴邵安說,聲音比之前一句話的語氣更歡喜,或許還夾雜着意氣風發的傲氣。
宋秦攥着手機,看着審訊室裡幾個綁匪,突然就沉默了,緩了幾秒鐘之後,他說,“恭喜您得償所願。”
“哈哈!”男人輕快的笑着,旁邊還有夜風呼呼。
宋秦不難想象他此刻的神情,只是腦中免不了想起關瑾言,那個倔強的女子,他以爲她不會屈服,卻終究還是逃不了嗎,她又可知,靠近嚴邵安對她而言意味着什麼?
於心底長長的嘆息,他轉了話題,“查到幕後主使了,是程心蕊,”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暫時不要動作,等我回來再說,”
“是,”
宋秦應下,聽着電話裡嘟嘟的聲音,已然猜到嚴邵安打的什麼主意,他必然不會放過程心蕊,可更重要的是,他要讓關瑾言看到他怎麼替自己心愛的女人出氣。
說到底,嚴先生的心計素來深沉。
和警官打了招呼,他從警局離開,外面已經是深夜,他擡頭看了眼漆黑的天際,在心裡默默說了句,黑夜就要來了。
遊輪。
關瑾言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已經是第二日上午,朦朧中睜開眼睛,看到陌生的環境,她先是呆了幾秒,而後突然意識到什麼,表情猛的一變,僵硬的扭動脖子往旁邊看。
房間的窗簾不知何時被拉開一條縫隙,一縷陽光透過縫隙灑在男人臉上,劍眉,挺鼻,兩片剝削的脣,陽光下晶瑩的皮膚好似會發光一樣,她嚥了咽口水,昨日種種浮上腦海,薰紅了一張如玉面龐。
她……
咬着脣,並不後悔,卻難免尷尬,安靜了幾十秒鐘之後,一個念頭涌上腦海,逃!
看了眼身側的男人,確定他還睡着,關瑾言躡手躡腳的掀開被子下牀,腳尖剛剛觸到地毯,身後的大牀上,男人突然翻了個身,長臂在牀褥摸索,關瑾言嚇的立即站起來,躲開他的手,扯過牀邊的睡衣披上,光着腳就往門口跑,她實在不知道一會該怎麼面對他。
“關瑾言,你還想跑!”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柄的時候,房間突然傳出男人氣急敗壞的怒吼。
關瑾言嚇的僵在那裡,慢慢回頭,看見嚴邵安坐在牀上,被子落在他腰間,露出白皙瑩玉的肩膀,墨色的眸子盯着她,俊美的臉蒙着層濃郁的陰霾。
她尷尬的訕笑幾聲,“那個,我其實,”
“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