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就到了法院,的確如嚴邵安所言,這個案子很轟動,以至於中級法院門口布置的採訪區擠滿了記者,看到有車子過來,一窩蜂的涌過來,將轎車團團圍住。
看到這陣仗,關瑾言着實也愣了一把,倒是慶幸嚴邵安今天過來了,若換了她一個人,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一時望着嚴邵安的目光裡又多了幾分繾綣。
他這樣忙,還能爲她考慮的這麼周到……
嚴邵安將車子熄了火,關瑾言打算下車,回頭一看他沒動,也坐了回來,“怎麼不下車?”
嚴邵安朝她比了個手勢,掏出手機打電話,“人什麼時候到,嗯,知道了,”
關瑾言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倒是外面的記者突然似發現更勁爆的新聞點又潮水似的跑走了,關瑾言順着他們跑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輛黑色的寶馬駛來,程放從車裡下來,就被記者團團圍住,他身邊四個穿着黑西服的保安替他開路。
“我們走,”
嚴邵安那邊先下了車,關瑾言回神,哦了聲之後也迅速下車了,跟在嚴邵安身後往法庭走,忍不住回頭看程放,恰程放也在看她,距離隔得有些遠,關瑾言好似看到程放一雙眸子盛滿了怒意,又不確定,待想細究,手被拉住,嚴邵安牽起她的手往裡帶。
她又回頭看程放,程放還被記者團團圍住,似是疲於應付,無暇再顧及她。
在1號庭外面,關瑾言遇到了齊飛揚,這個案子上頭重視,刑警隊也安排人蔘與調查,他今天過來既是跟進案子也是旁聽,看到關瑾言和嚴邵安十指緊扣走來,他下意識就要躲開。
“齊師兄,”
關瑾言看到了他,一心惦記着向他打聽案子的事,便要掙脫嚴邵安的手,偏偏甩了兩下沒成功,她訝異的側眸,身側的嚴邵安目不斜視,就捉着她的手不肯放開。
關瑾言無奈的笑,只能和嚴邵安一道朝齊飛揚走去。
齊飛揚眼看躲不開,這時候也只能面對他們,目光不受控制的掠過兩人握緊的手,閃過一絲黯然。
“齊師兄,這個案子……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不會,”齊飛揚說着,目光對上嚴邵安,四目相對,兩個男人的較量,嚴邵安聲色未動,齊飛揚已經敗下陣來,匆匆說了句,“我還有任務,先去忙,”
“哦,那你忙,”
不及關瑾言把話說完,齊飛揚已飛快離開,閃身進了法庭旁的休息室,關瑾言沉默了會,突然說,“師兄看上去怎麼怪怪的?”
“大概是忙,”嚴邵安輕飄飄丟下一句,扣着關瑾言的纖腰往裡面帶,“走吧,我們進去,”
“哦,好,”
案子很快開庭。
區別於人柺子團伙一案,程心蕊僱人綁架關瑾言一案單獨開庭受審,前有關瑾言在警局錄的口供,後有金剛的口供,以及程心蕊和金剛之間電話來往的內容,還有一筆五十萬的金錢交易記錄。
儘管程放花重金請了律師,也是於事無補。
關瑾言和嚴邵安坐在最後一排,整個庭審過程,程心蕊無數次向他們這個方向投來仇恨的視線,赤裸裸的,似要吃人一樣,關瑾言原本對她就無甚好感,眼下犯了罪卻還不肯認,更是對她不恥。
直接忽視了她的視線。
“本庭宣判,程心蕊涉嫌綁架並拐賣關瑾言女士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三年,就這個罪來說已經不算輕,可見程放在其中還是周旋了不少。
這個結果,關瑾言也是滿意的,對於犯了罪的人就該遭到法律制裁,而制裁的意義並不在於刑期的長短,而是要讓她受到教訓,知錯能改。
法官宣佈散庭。
旁人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嚴邵安和關瑾言沒急着走,關瑾言料想這案子能這麼快開庭,嚴邵安定是功勞不小,握了握他的手,想道聲謝。
“嚴邵安!”
女人撕心裂肺的嗓音突然叱吒法庭,關瑾言驚的一愣,循聲望去,只看程心蕊雙手抓着鎖拷,在兩個法警的看護下,朝着嚴邵安大喊,從她的肢體語言來看,似乎是很憤怒。
“你卑鄙無恥,早晚會遭報應,一定會遭報應的!”
這樣的賭咒,撕心裂肺,雖是惡毒,着實也是情緒的宣泄,關瑾言不明所以,自然要看身側的嚴邵安,卻看嚴邵安繃着臉,面部線條僵硬,似是壓制着怒火。
突然一把拉起她的手,“我們走,”
關瑾言被他拽着離開,身後程心蕊似乎也被法警制住了,沒再大喊大叫,只是在關瑾言回頭朝她看的時候,她突然朝關瑾言陰惻惻的笑,“你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她會後悔什麼?
做壞事的人又不是她。
懷着困惑走出法院,身側的嚴邵安始終不發一言,從他頻率極高的步伐和緊繃的身體語言來看,定是生氣的,關瑾言這時候也是滿腹的疑問,偏兩人已經走到外面,等着的記者一看有人出來,又一窩蜂的涌了過來。
嚴邵安沒給什麼好臉色,板着臉,冰凍三尺的寒氣將衆人凍的不輕,又紛紛扛着攝像機退後。
“嚴先生,”
眼看着就要走下臺階,又被人喊住。
這一次,走出來的是程放,唯一的獨生女進了牢裡,他這個當爹的自是憂傷,臉上皺紋深重,一步步行至嚴邵安身側,和他並肩站着,也是在商場摸爬打滾多年的人,望着前方的建築,目光幽深。
“人在做,天在看,你這樣出爾反爾,呵呵,當心名節不保!”
說完,他笑了幾聲,快步離開。
關瑾言一頭霧水,擡頭看嚴邵安,嚴邵安平素在她面前還算和暖的一張臉,此刻已是凝結了一層寒霜,那一種冷漠而犀利的氣勢,叫關瑾言看的暗暗心驚。
“你,還好嗎?”
於嚴邵安而言,他踏入商場之路也並非一番坦途,早些年的時候也是頗受了氣的,可當他爬到這頂端,享受慣了他人的阿諛和奉承,再讓他這些刺耳的話,心裡的感受是不同的。
何況,身旁還有關瑾言在。
緊了緊關瑾言的手,他道,“沒事,”
拉着關瑾言就走。
這個舉動,是讓關瑾言心中一動的,嚴邵安在動怒的時候並沒有撇下她一人獨自離開,她覺得很暖心,她自然是不知,嚴邵安有他的顧慮,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即使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他依舊能保持頭腦冷靜,迅速權衡利弊。
若把關瑾言一人丟在這,若程放去而復返,或者她聽說了什麼事,對他不利。
至於關瑾言那點矯情的小女人心態,他無暇也根本沒想顧及。
“送你去偵探社?”車裡,嚴邵安繃着臉問。
關瑾言點頭,覷着他的面色猶豫了幾分鐘,可想到兩人現在的關係,有什麼事不能開誠佈公的談呢,便問,“程放父女爲什麼那麼恨你?”
嚴邵安眸底極快閃過一絲陰鷙,口中道,“他們父女之前找我求情,我沒答應。”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將包袱甩的乾乾淨淨。
關瑾言反倒愧疚,這麼說來,還是她的事連累了他。
於是小聲的囁嚅,“對不起啊,”
“無妨,”
嚴邵安道,在關瑾言看不到的角度,眼中的陰鷙褪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迷茫或者震驚的情緒,他沒有想到,關瑾言會這樣輕易就相信他的話。
關瑾言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決定接受他,她就不會輕易懷疑他。
當然,若有朝一日發現他欺騙了她,那後果……
她會做的比所有人都絕。
將關瑾言送到偵探社,關瑾言下車,嚴邵安離開的時候還對她說了句,“晚上我來接你。”
關瑾言不覺得需要矯情什麼,直接點了頭。
這一日,心情都很好。
……
蔣玥那裡出了大問題。
一覺睡到晌午不說,醒來頭疼欲裂也就算了,睜開眼睛一看這灰黑藍三色的冰冷格調,心涼了一般,一股腦從牀上蹦起來,再一看身上那棉質卡通睡裙,直接懵圈了。
這裡並不是她家,還有這睡衣,哪個替她換的?
還有阿言,阿言呢?
跳下牀,光着腳丫子四處在房間找手機,她的名節是小,阿言怎麼樣了?
等等,她的名節……
還有些眩暈的腦子顯然有些遲鈍,又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努力想要回憶昨夜的事。
可實在是……
想不起來啊。
她只記得自己跑去找男公關,至於原因麼,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名媛圈子裡幾個女人諷刺她嫁不出去,她哪裡嫁不出去了,是她不想嫁好不好,不就是男人麼,她有錢還怕找不到啊。
結果……
門鎖發出“啪嗒”的聲音,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跳回牀上,先裝睡。
顯然,她的動作慢了一步。
“醒了,”
是男人的聲音,還很耳熟。
蔣玥一隻腳已經踏在牀上,聽到聲音慢悠悠回頭,對上聞少堂硬朗的臉,當即眼前一黑,“堂、姐、夫!”
完了!
她昨晚都做什麼了?